切身體會過陰煞之氣,對於玄法修行來講有著極大益處的胖子,當然能夠理解剛才秦落鳳緊張且有些生氣地打斷了洪裳大嘴巴的講話——有道是財不露白,更何況又是在楊景斌這位比他們修為高,比他們社會身份地位高、比他們更有作法困縛屍煞,收取陰煞之氣經驗的玄士、教授面前泄漏消息。
萬一楊景斌提出瓜分的條件,答應還是不答應?
而溫朔心生懊喪,想要瓜分陰煞之氣的想法,也僅僅是出於無利不起早的性格緣由,事實上,屍煞的陰煞之氣對於他來講,已然沒什麽修行方面的價值了。
倒不是對修為提升沒用,只是因為上次和荊白一席談話之後,讓他意識到了過猶不及的道理。
在天地靈氣稀薄的當今時代,玄士修行借助於陰邪之氣來平衡過強過盛的陽剛生機,確實有助於修行。而陰煞之氣雖然比陰邪之氣更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但兩者又有著對於大自然來講截然不同的屬性——陰邪之氣,還能受自然所接受,玄士以陰邪之氣用於修行,不會引來天地五行平衡狀態的反噬,但陰煞之氣則不受自然所容,玄士用以修行,就可能導致周邊天地自然的反噬影響,換句話說,會在無聲無息無形之間,影響到一個人的氣運。
誠然,這只是一種推測判斷,沒有確切的實例證明,但正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更何況,溫朔與其他玄士最大的區別在於,深切體會過天地災劫,又心神入畫境,受老韓頭所留玄機的一番教導之後,雖未開悟,卻也有所感悟。
如今他對玄法的修行追求,已經平淡了許多,一切順其自然,而不會全身心地投入到修行當中,不會力爭擁有多麽高深的修為,能夠達成何等移山填海、上天遁地的超凡手段,在勢必複興並漸趨繁榮的玄門江湖上成為頂尖高手。
玄士修行與天地相參,作法卻又注定逆天道而行之,這事兒用褲襠裡的老二都能看出來很矛盾。
在胖子看來,整個社會就是汪洋大海,是由各種江湖、圈子組成,甭管什麽圈子、江湖,在裡面摸爬打滾的無非為了名利二字。而玄門江湖與尋常社會中的各類江湖、圈子最大的差別在於,它不是與大自然形成一種平衡狀態,相反,玄士起壇作法,每次都是在利用天地陰陽五行靈氣的狀態,以玄法去短暫或者長時間地去以人力更改天地自然中五行靈氣的參數、配比度、平衡狀態,如此,自然而然地就會引來天地災劫。所以古往今來傳說中所謂修行到了一定境界,突破桎梏時會引來劫難,需要渡劫重生……
真是冤枉了冥冥中的天地自然。
單純修行的話,是與天地相參,借天地之力,助己身的修行,目的是為了讓己身與天地更為融洽,是修己,而不是去改變天地自然的五行平衡,又怎能引來災劫?
所以,盡量不與玄門江湖接觸,就能避免不去過多地起壇作法,降低作法的幾率,就能更大程度上規避災劫的風險。
為名為利為長生……
胖子心想老子不已玄法為助,照樣能名利雙收,修玄參道坦蕩蕩,至於那長生的追求,溫朔尋思著能有最好,沒有的話,也別費勁去瞎折騰,耽誤了大好生活。
出家隱居山林長久修行,就一定能修到了長生麽?
不一定!
既然如此,何必賭上精彩紛呈的俗世紅塵,把一輩子拋到那孤獨枯燥的修行路上?
老子沒那麽高的覺悟!
溫朔憨憨地坐在茶桌旁,看著、聽著楊景斌老師越來越入戲,甚而還有些做戲上癮漸趨興奮般的樣子,
與秦落鳳、洪裳講述著他祛除屍煞毒素救人,起壇布陣作法困縛屍煞,以玄法收取陰煞之氣,最終讓那屍煞身軀完完整整保留,倒在小河邊的淺水之中,任警方和村民、死者家屬搜尋到,也算是功德一件。時不時的,秦落鳳和洪裳,會提問一些相關的玄法問題,楊景斌要麽有溫朔提前講述過的答案去侃侃而談,要麽在不懂的情況下,依著溫朔教導,不懂裝懂裝高深,或以本門玄法之密不宜告知為由委婉推諉,要麽說一些玄而又玄其實根本沒意義,就是為了讓對方聽不懂、聽不明白才謂之以玄。
正如溫朔所料,這人啊……
其實是很好騙的,因為大多數的人已經習慣性地不斷欺騙自己——比如秦落鳳和洪裳現在,楊景斌講得那些有的他們確實懂,確實明白,有的明明很簡單卻稀裡糊塗不懂,卻又不能說不懂,更不能說人家在胡扯,因為那樣會顯得自己水平不夠。
兩個時懂時不懂卻要不懂裝懂,還得時不時地講述下自己的意見、觀點、經驗;
一個什麽都不懂完全在裝懂,卻是興之所至,侃侃而談,完全進入了玄門高手的狀態中。
唯有一個啥都懂的,還有一個不懂也不裝懂的,坐在旁邊時不時地對視一眼,溫朔憨憨厚厚覺得很好玩兒,馬有城哭笑不得忍著笑看戲,卻也聽得津津有味兒。
好在,對於作為聽眾的他倆來講,也不至於乾坐著無趣無益。
溫朔這位行家,從秦落鳳和洪裳闡述的觀點、意見、經驗中,也汲取到了不少的有用的東西,受益頗多。
而馬有城,則是感覺自己終於窺視到了那個神秘的江湖,了解到了玄法的神奇,知道了原來這個世界上,普遍意義上所認知的“鬼”並不存在,但魑魅魍魎、邪孽異物、妖怪精靈還真是有的,或者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鬼,是可以有的。
他們主要談論的“屍煞”,可不就是和傳說中的“僵屍”差不多嘛。
不知不覺中,外面天色漸晚。
談興正濃的三人中,還是秦落鳳最先回過神兒來,微笑道:“俗話說聽君一席言,勝讀十年書,今天下午我和老洪,聆聽楊大師指教,真是受益良多,心中感激不盡,也頗為歉疚,耽誤了楊老師閑暇休息時間,無以為報啊。”
“楊某愧不敢當。”楊景斌微微一笑,道:“以往閉門造車,孤守傳承,今日與二位暢談之後,才意識到自己是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闊,山外有山啊。”
“反正這次入京,我和老秦沒白來,回去後甭管成不成,就對那隻屍煞下手去……”洪裳樂呵呵地說道:“楊大師,你也甭說那些文縐縐的客氣話了,知錯就改嘛!老話說不打不相識,咱們以後就是朋友了,有機會就坐一塊兒交流交流,沒機會,創造機會也要聊,天大的事兒還能比得過修行?”
楊景斌點頭道:“言之有理!”
秦落鳳剛才差點兒脫口而出再次打斷洪裳的話,卻是張了張口又忍住了沒說,只是苦笑著搖了搖頭。
馬有城和溫朔對視一眼,盡皆看出了對方的明白。
只不過……
馬有城心裡明白的是,秦落鳳此人未免太過謹慎小翼了些,既然敞開了心扉探討交流,何必還去度君子之腹?楊景斌可是一位實實在在,沒有絲毫壞心的人。
不過,馬有城忽而想到,楊景斌這家夥,他不是玄士啊!
所以秦落鳳更沒必要擔憂楊景斌會去搶了他和洪裳的屍煞,唯獨該小心的,是在座者中看似最為憨厚的溫朔——這家夥可是真人不露相,而且無利不起早!
溫朔心裡明白的,除了稍稍腹誹秦落鳳的小人之心外,更多的,是一份天生敏銳的疑惑。
因為秦落鳳的表現有些不大對勁。
從最初開始談話,他打斷洪裳泄漏兩人秘密的話時,溫朔心裡就感覺好笑,還略有些鄙夷秦落鳳的反應力太差了, 明擺著洪裳都要脫口而出了,卻未能及時製止,以至於他開口打斷,製止時,在座者都已經聽得明明白白,所以,在大家的面前,無疑是顯露出了他自己的小心眼兒,所以尷尬不已。
但隨著後來談話的深入,秦落鳳幾次把話題引向屍煞,卻不會親口提及他和洪裳發現的屍煞,而洪裳這個大嘴巴,每每又會差點兒脫口而出趕緊尷尬地咽下去,一副小心翼翼的傻模樣,還歉疚不已。
再到剛才,洪裳又一次說出了實話。
秦落鳳欲言又止沒有打斷。
看起來,好像秦落鳳已然知道,再去阻止也沒什麽意義,反倒會顯得自己太過小人,所以他忍住了。但在溫朔看來,以秦落鳳的言談舉止,以及之前談玄論道時的聰慧反應來看,他又和洪裳是多年好友,對洪裳極為了解,完全可以阻止洪裳泄密的。
也就是說……
秦落鳳是故意讓洪裳泄密!
溫朔憨憨地,有意無意間瞄了眼滿面春風,自始至終都表現得禮數周全又不卑不亢,風度翩然謙遜隨和的秦落鳳,心裡忽然就冒出了一個成語——衣冠禽獸。
“時間不早了,咱們飯後再談如何?”馬有城當先起身,道:“今晚帶你們去個雅致的地兒吃飯。”
幾人客套著紛紛起身。
溫朔這才從猶疑中回過神兒來,不禁腹誹了自己一句:“想得也忒多了些,關我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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