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值班室發生爭執的時候,溫朔那句“反正也不指望他們醫院的醫生給看病,明兒宋老會親自來問診的。”,在所有人看來,都不過是句氣話罷了。
道理很簡單,宋老是院士不假,融會貫通中西醫學,集大成高超之醫術不假,但……
任何疾病的診治,還是要交給最專業的醫生、醫院。
所以,趙院長在衝突發生後,就第一時間召集醫院最好的專家、醫生,為徐芳做檢測會診,並迅速開會討論,拿出最好的治療方案。
治療方案出來了,也不是什麽罕見的精神疾病,對於他們醫院來說,這類患者簡直是可以說司空見慣。
但實際情況,還得明確告知溫朔。
否則天知道這個身份背景、來頭不明,且囂張跋扈,脾性暴躁的年輕胖子,將來咬定了就是你們醫院沒給好好治,才導致患者複發時,會乾出什麽事兒來。
聽完趙院長的講述,溫朔神色略顯失落,卻頗為理解地鄭重點頭,道:“謝謝,辛苦各位了。”
“那,我們是從現在就開始治療,還是等明天宋老來看過後,再確定治療方案?”趙院長微笑道。
朱開平皺了皺眉,一臉不喜之色。
溫朔注意到了朱開平的神情,也能猜到朱開平為什麽不高興——但凡在某個領域有了相當高的地位,並且極度自信的人物,幾乎都有這類自負的通病。
自信,和自負,只是一字之差,卻造就了實質相同卻一褒一貶的含義。
而本質的區別只在於結果,是成功還是失敗。
稍作思忖後,溫朔面露歉疚和尷尬,苦澀笑道:“趙院長如此坦誠相待,倒是讓我心生愧疚……好吧,我溫朔有一說一,其實這次和宋老提前聯系,決定到你們醫院來的主要目的,是為了以防萬一,才選擇了最好的一家精神病科的醫院。我和宋老的計劃是,準備在徐小姐身上,做一次醫療試驗。”
“什麽?”趙院長愕然。
朱開平更是皺眉道:“你們做要什麽試驗?有沒有通過相關部門的論證,臨床試驗必須有詳盡的準備和方案,否則,這就是在犯罪啊!”
“不不不,您別誤會。”溫朔趕緊擺擺手,道:“是這樣,正如趙院長您剛才所說,這種病幾乎不可能根治,京城的醫療水準,即便是精神病科方面,比不得你們醫院,但也差不到哪裡去。所以,我們對此其實早就知道,並且和家屬一樣,有了充分的心理準備。”
趙賀點了點頭。
朱開平哼聲道:“既然如此,何必再千裡迢迢到我們醫院來?”
溫朔瞥了他一眼,道:“因為宋老最近沒時間去京城。”
這句話,直接懟得朱開平沒話說了。
以宋老的身份、地位,在業界的輩分,他沒時間去京城,所以病人要來中海,誰有意見?說得難聽點兒,宋老想要親自醫治的病人,安排到哪家醫院……醫院所有人都應該感到蓬蓽生輝,尤其是朱開平這樣的專家級的醫生,還有資格跟隨在側,所謂活到老學到老,專家怎麽了?到了宋釗生院士的面前,那就只有做學生的份兒,求之不得!
“宋老和我,還有馬爺,唔,就是之前那位馬有城先生,商議之後,決定試一試,希望能把徐小姐的病,根治。”溫朔微笑道:“反正以當前的醫療手段,無論到哪兒都無法根治,在可以確保患者的身體狀況不會受到更壞影響的前提下,宋老想要以現代中醫中的針療和灸療,加以失傳許久,也被視作迷信的古代祝由術,來為徐小姐治病。”
祝由術?!
朱開平和趙賀,
驚得面面相覷。長期沉浸於精神病學科方面的研究、學習、實踐,他們雖然不迷信,卻也知道“祝由術”是什麽。
說白了,就是巫術!
委婉地說,是玄術!
古者醫家有禁咒一科,祝由科也,為移精變氣之術耳。可治小病,或男女入神廟驚惑成病,或山林溪谷衝斥惡氣,其症如醉如癡,此為邪鬼所附,一切心神惶惑之證,可借咒語以解惑、安神、升清明之氣,降解汙濁。
自巫術發展至巫醫,再至醫學之後,便有記載曰:古有龍樹咒法之書行於世而救治病患,然本法漸失,蠱禍漸起,隨流而為師巫、為降童、為師婆,而為扇惑民眾、哄嚇取財之術。
噫!邪術惟邪人用之,知理者勿用也。
朱開平回過神兒來,不禁勃然怒道:“荒唐,祝由術是迷信的東西,怎麽可以用來治病?那你們乾脆,從鄉下找神棍、神婆來跳大神算了。”
“朱主任,你稍安勿躁。”趙賀趕緊勸說道:“聽溫朔把話講完嘛。”
“那你有辦法根治徐小姐的病嗎?”溫朔一拍桌子,瞪著眼怒吼道。
“你……”朱開平懵了。
多少年了,還從未有人敢在他面前拍桌子瞪眼睛地吼叫,更不要說,只是個二十啷當歲的胖子!
趙賀也嚇了一跳,趕緊勸道:“別生氣,別生氣,有話好好說嘛,大家都是為了病人好。再說了,有宋老做主這件事,咱們只是探討而已,何必傷了和氣?”
“這能怪我生氣嗎?”溫朔一指朱開平,道:“你們醫院的大夫怎麽都一個德行?說話就嗆聲,不給人好臉子也就算了,話也說得這麽難聽,合著欺負患者和家屬慣了,養出目中無人的毛病了吧?”
朱開平畢竟理虧,被溫朔一番話懟得氣悶,卻無語反駁,也……有點兒不敢反駁。
他這才想起之前,趙賀簡單提及了今晚值班室發生的事情,還特意提醒他,千萬要克制住脾氣,那胖子,是個生氣的時候真敢動手的莽漢粗人!
“好了好了,朱主任也是為了病人好嘛,你繼續說。”趙賀繼續勸說道。
溫朔哼了一聲,道:“我是京大考古文博學院考古系專業的大二學生,馬爺是全國知名的文物鑒賞家、收藏家、傳統文化學者,宋老更不用我介紹了,我們都是迷信的人?之所以想試一試祝由術,那也是有根據的。”
“什麽根據?”朱開平忍不住開口問道。
“懶得告訴你!”溫朔怒目相視,旋即擺擺手,道:“告訴你也無妨,去年我和我的老師參與了皖西漢墓的考古發掘工作,發掘初期,考古隊有一位隊員突然受傷重病將死,身上有傷,像是被什麽東西咬過了,整個人就像是中了邪似的,而且身體多處開始潰爛,送到醫院後,醫生也束手無策。最終迫不得已之下,我和我的老師想到了考古文獻中,一些古代巫醫之術的記載,便試了試,反正死馬當作活馬醫唄,結果病人還真就好了。當時負責的主治醫生,是宋老的學生,他聽聞宋老曾提及過類似的傷病和症狀,而且還說起過民間偏方能治,於是把這件事告訴了宋老,宋老主動聯系我和我的老師……”
不待溫朔把話講完,朱開平再次忍不住打斷他的話,問道:“你的老師,是,叫什麽來著?”
“楊景斌。”溫朔瞪了他一眼。
“哦對對對,楊景斌!”朱開平立刻來了興致,道:“那件事我聽說過,你們當時采用的是一種古怪的偏方,卻起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
溫朔得意地一挑眉毛,道:“那是當然。”
“那,也不能說是祝由術啊。”朱開平神情略顯尷尬,即有些抹不開面子,又忍不住想聽聽到底怎麽回事——這也算是職業病吧,畢竟傳聞中那個得了怪病的人,不但傷口處化膿潰爛,而且也有很嚴重的精神病症狀,而那個偏方用了之後,不但治好了膿瘡,也治好了患者的精神病。
“你以為就用公雞血和糯米,就能把膿瘡拔乾淨,讓病人的精神狀態也好起來?”溫朔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道:“如果真那麽簡單,宋老也不會親自去京城找我還有我的老師,探討交流了好幾天,後來還經常和我通電話,在網上探討交流中醫學、古代醫學知識,以及經驗。”
說這番話時,溫朔刻意表現出了一個年輕人因虛榮而得意、驕傲、顯擺的神情。
“那,還有什麽?”朱開平按捺不住了,一臉的懇求希冀。
“秘方,不告訴你。”溫朔好似小孩子心性,還在生朱開平的氣,旋即又撇撇嘴,面露無奈之色,歎氣道:“就那麽一次,沒準兒也只是趕巧了,這次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反正,管不管用總要試試才行。”
趙賀哭笑不得,道:“既然這樣,明天我會和宋老認真談一談的,還有,朱主任,溫朔……這件事呢,我們醫院當然可以提供一定的便利,但必須確保,此事無論結果如何,絕對不能傳播出去,否則,影響不好。”
“這是必須的,我明白!”溫朔旋即小聲道:“宋老也不願意聲張的。”
“如果真能根治這種精神疾病,是件大好事啊。”朱開平皺眉困惑地說道:“到時候自然要廣為人知,從而讓更多的患者及家屬,擺脫精神病的困擾、拖累。”
趙賀瞪了他一眼,道:“廣為人知,我們醫院在用祝由術治病,還是在跳大神?”
“呃……”朱開平面露尷尬,頓時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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