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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漢尼拔》第123章 來自敘拉古的辯才
“哼,什麽英勇善戰的勇士!還迦太基的雷霆閃電?依我看不過是一個死在高盧人手裡的謊言家罷了!”將手中酒杯狠狠砸在桌上,一名敘拉古人不屑的冷聲諷刺道。

 可想而知這名破壞了商人與傭兵們敬仰英雄氣氛的敘拉古人自然是引來了周圍一片憤怒的目光,不過他卻是沒有絲毫懼意,反而是高傲的昂起頭顱:“怎麽?難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一名高貴的羅馬公民都不能夠在公共場合發表自己的言論了嗎?”

 羅馬公民?這敘拉古人竟然是一個外族羅馬公民?

 看著洋洋得意,如同得勝公雞一般的敘拉古人,許多商人都不由面面相覷,就連狂傲的傭兵也是一言不發。見到各族商人,傭兵的沉默,自稱擁有羅馬公民身份的敘拉古人更是露出不可一世的樣子來:“一個在西西裡島被強大的羅馬軍團打敗而滾回北非的失敗將領不但沒有受到嚴酷懲罰,反而成為了萬眾敬仰的英雄,這難道不是一名出色的謊言家嗎?亦或是他用堆積如山的財富維護了自己岌岌可危的地位,買來了加官進爵所需要功績?”

 像是統禦遼闊領土的君主俯視自己的疆域一般,敘拉古人將目光從大廳中掃過,沾沾自喜的認為所有人都被其敏捷辯才所折服,而唯一讓他感到不滿的是正對他冷眼而視的迦太基商人。

 “這真是一個冥頑不靈的人!”在心裡恨恨想著,敘拉古人準備再度開口打倒自己最後的敵人,一舉取得這場“百族辯論會”的勝利。

 “一個連偉大哲學家柏拉圖都無法拯救的城邦又憑什麽來質疑迦太基的英雄呢?他曾在西西裡的土地上抵禦你們共同的敵人,但諷刺的是當你的母邦還保持著主權時,你已經成為了羅馬的公民!這可不像是一個崇尚自由的敘拉古人!更不像是受到希臘文化熏陶的敘拉古人!”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的敵人,那個在他看來冥頑不靈的迦太基商人卻是率先開口了,而這一擊之下卻是讓之前洋洋得意的他幾乎無地自容。

 “你!”敘拉古人在短暫的羞愧後顫抖地指著迦太基商人,氣憤之下想要做出犀利回擊,可是在腦海中思索片刻後他卻是無奈發現自己並沒有什麽能夠回擊迦太基人的。

 他的母邦敘拉古是由希臘城邦科林斯殖民者所建,在脫離科林斯獨立之後成為了盤踞在西西裡島東部的希臘國土第一大城邦。由於西西裡島上是連接著亞、非、歐三大洲的地中海第一大島嶼,因此它不僅經濟發達,同時也是比撒丁島,科西嘉更加重要的軍事要地。不過由於受實力所限,敘拉古並沒能夠完全佔據整個西西裡島,只能將島嶼西部拱手讓與強大的迦太基。

 同時因為孤立無援,敘拉古不僅時刻受到海上強國迦太基與希臘的覬覦,同時也是面臨著崛起的羅馬人威脅。但在這樣的情況下敘拉古人卻是展現出了極強的韌勁與圓滑的政治手段,不僅接連擊潰希臘,迦太基,還遊離於幾大勢力之間,保持著自己的獨立地位。

 當然,現在隨著第一次布匿戰爭的結束,一切便急轉直下,希臘世界整體衰弱無力爭奪地中海霸權,只能夠苦苦維持昔日榮光;老牌海上強國迦太基大敗,盡管恢復迅速,但卻是將包括西西裡島西部在內的全部海外領土拱手讓給羅馬,所以眼下盡管敘拉古還保持著自己羸弱的獨立地位,可也是孤掌難鳴。

 不過無論旅館中的敘拉古人是如何取得寶貴的羅馬公民身份,可他在人們的眼中卻依然是一個背叛了自己母邦的不恥之人,只是區別卻是在於許多人都會攝於他如今的身份不敢言明罷了。

 “我?我迦太基雖然輸掉了這場戰爭但卻是雖敗猶榮!迦太基人不會怨恨偉大的夏滿敘神沒有長久的庇護自己,而是會痛恨那些兩面三刀的不恥之人!瑪爾美提這個所謂的敘拉古君主軟弱無能,就像你,一個**型的敘拉古人!”

 迦太基商人的犀利言辭與敘拉古人的無地自容讓大廳內的眾人竊竊私語了起來,而這一幕也是深深刺激到了敘拉古人最脆弱的要害之處,他幾次想要張口卻是感覺羞愧到了極點,最終只能夠憤怒地朝著怡然飲酒的迦太基商人吼道:“你這個該死的醉鬼!粗鄙的迦太基人!你根本不知道羅馬文明的偉大,你是羅馬共和國的敵人!”

 說完他狠狠地掃視著大廳裡的每一個人,似乎要將所有人的面容都深深印在自己的腦海中一般,而在他咄咄逼人的注視下,許多商人連同傭兵都不由再次低下了頭。

 最終不知過了多久,伴隨著腳步聲,敘拉古人消失在了門外。

 “哈!一個羅馬文明的堅實擁護者,一個高貴的羅馬公民,一個悲哀的敘拉古人!”迦太基商人旁若無人的笑道,但這一次卻是沒有人響應,也沒有人回答。

 “哎!”一名傭兵重重放下酒杯,哀歎聲打破了沉默,很快人們在回過神來之後也心照不宣的岔開了話題,不多時大廳中再度熱絡起來,只是人們不時會將憂慮的目光在大門盡頭和迦太基商人之間來回轉動。

 甚至有人忍不住想要提醒迦太基商人趁早離開不要惹禍上身。

 在羅馬的土地上讚美羅馬的敵人,這終究不是一件會令統治者愉快的事,尤其是如今統治這裡的行省總督可不是什麽仁慈的角色。再飄渺的想法終究還是要立足於現實,更何況這樣無謂的懷念與敬仰除了給他們自來帶來麻煩之外,並沒有其他的任何意義。

 “正直的朋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希望能有幸請你喝上一杯!”漢尼拔對於人們的反應也不在意,只見他轉過身笑著對那名醉醺醺的迦太基商人說道,顯然這是一名十分敬仰老爹的迦太基公民。

 盡管在第一次布匿戰爭後哈米爾卡實際已經成為了一方諸侯,但漢尼拔卻是比誰都清楚老爹心裡是怎麽想的,而在西班牙決戰之前那次促膝長談更是他永遠不會忘記的一幕。轉念再想起如今傳言中姐夫哈斯德魯巴與迦太基元老院的不合,漢尼拔的心中便深深地籠上了一層陰影。

 不管是對於老爹戰略眼光的信任還是對於未來歷史脈絡的把控,漢尼拔都明白老爹生前所提出政治構想沒有絲毫錯誤,要想對抗愈發強勢的羅馬,那麽新迦太基與迦太基必須緊緊抱在一起,缺一不可!

 至於現在哈斯德魯巴所提倡的帝製,那又是何等的渺茫呢?

 “呃!......慷...哈!真是慷慨的傭兵,你也是迦太基公民?真是很少見到有自願成為傭兵的同胞啊!”

 一個令人耶蘇斯皺眉不已的熏天酒嗝後,商人搖搖晃晃的坐了下來,看著漢尼拔眼神迷離卻若有所指的笑道,就算再是酩酊大醉,深藏在腦海中的腓尼基語他卻是不會忘記的。

 “誰又能夠說征服了海洋的迦太基人就不能征服陸地呢?尚能與天鬥,何怕於人?”漢尼拔招呼廚娘再乘上一壇好酒後,將手中的麵包扔在桌上,擦擦手。

 “哈!如果每個迦太基人...呃...都能有你這樣的志氣,又何需卑賤的傭兵來為國征戰呢?能征服波瀾壯闊的大海,卻無法征服廣闊大地,這是迦太基人的悲哀!”聽到這番話迦太基商人眼前一亮,仔細睜大迷醉的雙眼打量起了漢尼拔,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他言語中絲毫不掩飾對於桌前年輕人的讚賞, 同時也沒有掩飾自己對傭兵群體的厭惡,更是毫不顧忌桌前另外兩人對自己怒目而視的目光。

 而其實這也是現在絕大多數迦太基人對於雇傭兵的態度,擁有大量財富便自認高人一等的迦太基公民們從來就沒有將刀尖上討生活的傭兵群體放在眼裡,尤其是在第一次布匿戰爭失敗,龐大的雇傭兵群體在迦太基國內挑起反叛與內戰之後便更是如此。

 不信任與矛盾的激化在迦太基兩大構成群體之間尤為明顯,雖然這樣對待傭兵們的態度放在幾乎每處國家勢力都十分常見,不過唯獨迦太基不能。顯然公民們並沒有清晰意識到自己與傭兵之間的關系早已脫離單純雇傭,而是上升到了共生之上。

 “在這樣糟糕的天氣裡擁有一杯美酒難道不值得讓人細細品味嗎?”漢尼拔並沒有回答到,只是笑著將廚娘送上的美酒向著迦太基商人身前推去。接著他向著面色不滿的耶蘇斯與克裡斯蒂安打了一個眼色後,三人便共同起身想要離開。但就在這個時候,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卻突然響起。

 “就是他,這個該死的迦太基人,他在這裡大肆讚美羅馬的敵人,貶低偉大的同盟者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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