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勃急忙衝到裡間,只見筱雪一臉的迷茫,兩眼無神的呆立著,嘴角也不時抽搐著,絲絲縷縷的鮮血從她的雙腿間流出。
難道說,筱雪被蔣欣……
一個可怕的念頭,迅速在他腦海裡產生,而看著眼前已然失去生機,死氣沉沉的筱雪,一股憤恨的情緒正在迅速躥升著。
只是筱雪的手,顯得有些奇怪。她的左手上,有一條盤旋環繞的青線,從手腕處一路蜿蜒而上,直到被披散的秀發遮掩住的肩頭。
而她的右手,不但毫無血色,更是無比的煞白。只是在手腕和臂彎兩處,各有五個深黑色的指印。
而且那種黑色,給人一種不斷擴散的錯覺,同時又像是在緩緩摩挲著她的右手。
若水緊跟著來到了裡間,看見呆立在床邊不遠處,一人多高的立地鏡前的筱雪,不由蹙了蹙眉。
“這叫噬心咒,算是苗疆蠱術的一個旁支流派,在約摸三百年前,曾經轟動一方的僵屍案,就有噬心咒作祟的跡象存在。”
陳勃聽到兩個女鬼的解釋,不由也皺緊了眉頭,同時看向一旁的若水。
“噬心咒,有的解嘛?”
“很難,如果施咒者功力深厚,幾乎無解。”
兩人的對話,讓另外兩個女孩頗有些好奇和疑惑。
只是兩個女孩並沒有立刻開口詢問,而是靜靜等待著,又略帶期盼的看著兩人。
“噬心咒,據說要求被施咒者首先為元初之身,同時心中有所牽掛。而施咒者,會用紙人扎成的模型,迷惑住被施咒者的心。”
陳勃看了看兩個女孩,隨後根據兩個女鬼的描述,複述了一遍。
噬心咒,和有些蠱術一樣,平時根本看不出,只有在機緣巧合下,才會被激發出來。
而一旦被激發出來以後,被施咒者會對施咒者言聽計從,而且原本對心中牽掛那人的情誼,也會逐漸演變成恨意。
之所以說這是苗疆蠱術的旁支流派,則是因為在蠱術中,有一個極為類似的蠱術:相思蠱。
“那噬心咒,有什麽危害?”
胡雯美有些猶豫的看著筱雪,此刻她的右手竟然出現了肌肉松弛的跡象。
“你很快就看到了。”
若水冷冷的說著,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筱雪。
在四人的注視下,筱雪松弛的右臂,肌肉松弛的跡象越來越明顯,而那兩個指印也逐漸彌漫著整條胳膊。
“啊~”
在胡雯美的一聲驚呼中,筱雪的那條右臂竟然整個掉落了下來。而斷臂的裂口處,竟然長出一條條半指粗細、一個指甲蓋長的肉須。
那些肉須不斷蠕動著,甚至給人一種,它們在自由呼吸的錯覺。而且那條脫離的右臂斷面上,同樣有眾多蠕動的肉須,只是那些看上去死氣沉沉的。
很快,一股越來越濃鬱的腐爛氣息,從地上的斷臂上傳出,那條斷臂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地乾癟了下去。
“救,救我。”
筱雪有些僵硬的張著嘴,艱難的吐出聲音,同時兩行濁淚沿著眼角悄然滑落,迅速打濕了地面。
“怎麽救,有什麽辦法嘛?”
陳勃一臉焦急的看著若水,又看向筱雪,心裡也在不停詢問著兩個女鬼。
可是若水和女鬼給出的答案,都讓他無比的心寒:想要真正的解救中了噬心咒的人,惟有讓中咒者本人牽掛的那人,親手將其殺死。
筱雪依舊呆立著,只是渾身上下的肌肉,
都開始出現了膨脹萎縮交替進行的狀態,同時原本烏黑的秀發,也開始一根根的變得無比雪白。 “救我,陳,陳勃。殺,殺,殺了我。”
筱雪艱難的說著,眼睛凝視著陳勃,即便她的一雙眼睛,已經逐漸被極不自然的白色取代,可還是能讓人感覺到她渾身散發出來的濃濃情誼。
“去吧,成人之美,別因為一時猶豫,釀成大錯。”
若水說著,推了一把陳勃,同時略帶遺憾的別轉頭,拉著徐灩和胡雯美的手,快速退出了裡間。
“陳勃哥哥,沒想到,最後還是要麻煩你,為我解開最後的心結。”
“其實,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發現自己對你有了好感。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份感情也越來越濃,越來越強烈。”
“可是,誰都看得出,你心中牽掛的,正是和我同一宿舍的納蘭若水姐姐。”
陳勃無聲的看著,耳邊傳來筱雪極為清晰連貫的聲音,而她原本渾濁成白色一片的眼眸,也突然變得無比清澈透亮,就連斷裂的右臂,也似乎有重新生長出來的跡象。
回光返照嘛?一個帶著極度不詳和遺憾的詞匯, 迅速在他腦海裡一閃而過。
筱雪幽幽的訴說著,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似乎是沉入了一個無比甜蜜的夢中,可偏偏這一切,卻給陳勃一種難以驅散的沉痛感。
蔣欣、董平慶,還有這個該死的鬼城,你們究竟是想要做什麽。自從那趟離奇的巴士過後,原本那麽熟悉的同學們,竟然變得極為陌生。
而接下來一個個的離奇死亡,更是死死壓在大家的心頭。可偏偏這個時候,自己出了點意外,再度醒來時,得知了更為殘酷的現實。
一場名為死亡遊戲的殺戮,在同學間迅速流傳,甚至有人先行墮落,親手殺死了曾經的同學,即便那曾是各自最好的朋友。
還有三番兩次出現的董平慶,已經基本肯定他不是人了,而且他還極為“關注”著自己,並且不斷勸導自己,要學會殘酷甚至是殘忍。
為什麽,為什麽這一切,都要發生在我們身上。父母的離奇失蹤,自己出生之謎,還有從若水那聽聞的,大家都是先後在這座鬼城出生的秘密……
“陳勃,我最後希望,能在你懷裡靜靜的睡去。別猶豫了,我堅持不了多久了,那個她就要重新複蘇了,快趁現在,讓我無怨無悔的離開吧,這樣你也就有了離開這座鬼城的資格。”
筱雪說著,遞過來一把幽藍色匕首,上面還隱隱可見一個小巧的雪字。
“殺,殺了我,求你了……”
陳勃一個勁的搖頭,可是她的左手變得極為有力,緊攥著他右手,帶著無比堅定的意志,一點點將匕首遞向心窩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