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開了悍馬過來的胡瓜再沒遇到上次開212時的尷尬,車停在小區門口按了兩下喇叭,那個找胡瓜聊過幾次天的保安在本子上登記了一下車牌號就給放行了。
呂向波只是喝多了,卻沒喝醉,手腳軟趴趴地指著路,最後車子在一棟高層前停下,胡瓜扶著她進入電梯,按照呂向波的指引直接上了頂層,然後從她的手中接過鑰匙開了門。
剛扶著她進入,然後才發現家裡竟然還有一個女人正坐在沙發上一邊嗑著瓜子一邊看電視。
女人的年齡看上去並不大,皮膚保養得也很不錯,胡瓜暗自讚歎,有錢真是好,原來那些高檔化妝品竟然真的能夠鎖住時間對皮膚的鐫刻,讓她的樣貌看上去就像三十多歲的樣子。
於是他結結巴巴地說道,“伯、伯母,我、我是呂向波的同、同學,她喝了酒,我、我送她回、回來了。”
呂向波母親微笑著站起來,“原來是向波同學啊,快請進。”
“不、不了,”胡瓜把軟趴趴的呂向波交給她後,說話終於順暢了一些,“我還有事,就不坐了,伯母再見!”然後就退身出門逃走了。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胡瓜把帶給小郭旭的禮物給了李秀梅,又親自開車把她娘兒倆送出去,順手鎖了谷口的鐵柵門。最後特意繞道武家墳看了看自己那十二畝地。相裡睿麒只是在靠近谷口的那裡辟出了兩畝左右開始作業,今天是施工的第一天,只是把地埂兩頭找平了一下,倒是材料都運了過來,就在不遠處堆著。
之所以沒給這些材料找地方對方,其實是胡瓜要求這麽做的。
武林村人還算質樸,村子裡很少有偷雞摸狗的情況出現。
其實,這種情況越是在簡單封閉的地方越會出現,就像這邊的武林村,就像那邊的桃花谷。因為,人畢竟是社會動物,要想在這個地方生存或者生活下去的話,名聲很重要,要是誰家手腳不乾淨,不用人攆,自己就會待不下去的。
所以說,流動人口是社會不安定的因素之一,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相裡睿麒已經決定收工了,然後剛好看見胡瓜過來,於是一邊走過來,一邊笑著說道,“最慢五天,最快三天就差不多了。”
胡瓜從口袋裡取了煙遞給他一支,然後幫著點上後,說道,“相裡叔叔,你人面兒廣,有沒有認識一些好的石匠。”
“石匠?”相裡睿麒愣了一下,然後笑著搖頭,“這個行業現在可混不下去了,不過我倒是認識一家石材雕刻廠的老板,你打算做什麽?”
胡瓜沉思了一下,說道,“我打算給父母立碑。”
仔細算來,父母從六月二十四號去世到現在已經整整七十二天過去了。在傳統習俗中,對逝者的祭奠包括:一七、三七、五七、七七、百天、一周、三周。
現在想來,除了頭七(一七)父母下葬的時候自己曾燒七過以外,其余的祭奠日自己竟然一次也沒有進行過。為人子到這個地步,實在是說不過去。
胡瓜從小上學,對這些並不是很明白,家裡也沒有長輩來和他說這些,那天趙根和他談了覓蕤的婚事,他想著把自己的心思和父母說一下,卻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把燒七這麽重要的事情都給忘記了。
胡瓜也知道,父母一生的願望只是希望自己能夠平安而快樂地活下去,自己的哀思對於父母並沒有意義,慰藉本人的意義更大一些。
很多時候,
胡瓜都在想,自己眼前的一切,會不會就是冥冥之中父母的在天之靈護佑著自己,桃花谷的發現以及那些意外之財,甚至是白家壵送出來的悍馬車? 相裡睿麒點點頭,“明天就是七月十五了啊……行, 這事兒回去我就幫你問一下。”
在傳統節日中,三元節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分別是:農歷正月十五上元節,乃慶元宵,在古代,人們對上元節的重視程度遠高於除夕;七月十五中元節,祭祀先人,俗稱施孤、七月半,也稱鬼節;十月十五下元節,乃食寒食,紀念賢人。
和相裡睿麒道別,胡瓜來到村小賣部把小賣部裡的紙錢全部躉了下來,扔到車後座上,就回到了自己的老宅。
多日不回來,火炕上面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胡瓜找雞毛撣子簡單地撣了一下,就從楊木櫃裡取出自己以前的被褥鋪到炕上,晚飯也沒吃,就和衣鑽進了被窩。
家裡長時不住人,有些發潮,多日不燒火的火炕睡上去更是難受,剛剛九月,胡瓜竟然有些冷得瑟瑟發抖,他關掉了手機,拋除雜念,任思緒飄揚著,飛翔著。
八點鍾不到,困意便湧襲而來,胡瓜眼皮慢慢地耷拉下來,然後感覺身子逐漸往下沉,突然,他猛地驚醒,然後赤腳跳下地,跑到堂前,打開那個被他鎖住後就再沒打開過的楊木櫃,然後翻了翻那張被子,還好,還在。
他抱著那張被子重新回到床上,很小心地從裡面取出兩張相框,然後放在枕頭邊,又很認真地把這張被子搭在了自己的被子的上面。
再一次鑽進被窩後,他終於打開了家裡的電燈,然後雙手各拿起一副相框,相框裡,特意被洗成黑白照片的父母的笑容依然,淚珠突然順著眼角滑入耳朵,耳朵裡的異響提醒著胡瓜,他,竟然再一次地流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