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曉靈不知道說什麽，她不是很了解柳別枝，照理說，能策劃這樣的行動的人，絕不會考慮不到行動前打電話給陳婉依說這件事的風險，可是她還是打了。

“你也是女人，你說，她為什麽這麽做?”楊正聲音十分冰冷，像是遙遠的亙古傳來的一樣。

“或許，她覺得，就算失敗，也不能把你牽扯進去吧。”牛曉靈分析道，柳別枝定是以為就算自己失敗，茲事體大，新聞媒體也會諱莫如深，楊正只要不在京都，就不會知道這事。

即使可能泄露了機密，即使可能身陷囹圄，但是為了保護深愛的人，柳別枝不惜以後半生的自由為代價，這是何等的偉大啊。

這麽一分析，牛曉靈忽然對柳別枝充滿了敬意，

只是柳別枝沒想到當天影響巨大，新聞竟然播出了，而且正好被楊正瞧見。

楊正忽然哽咽道:“曉靈，幫我！”

牛曉靈聽楊正叫自己曉靈，而不再是牛警官，又聽他聲音淒切，心中一蕩，說:“你要我怎麽幫?我就是這警員不做，也幫你達成。”

楊正正要開口，卻見陳婉依自己艱難地推著輪椅的輪子，往他的方向看來。

“我晚點再聯系你。”楊正說。

掛了電話，楊正深吸了口氣，靠著牆，緩了很久，陳婉依推著輪椅緩緩靠近，她一直盯著楊正，臉上疑慮重重。

她忽然擠出一絲笑容，用生硬的語氣問:“小呆……你和誰在打電話?”

楊正沒有回答，走近她身邊，推著她往回走。

“我出去給你買吃的。”

楊正把陳婉依推到病房後說，正要轉身離開，陳婉依拉住了他的手，擔憂地問:“你不會趁機離開我吧?”

楊正摸了摸她的頭，笑道:“別亂想，我能跑哪去?”

說完緊握著陳婉依的手，她的手才慢慢松開，可是眼中依舊有難掩的憂慮。

楊正俯下身子，吻了一下陳婉依的嘴唇，陳婉依這才抿嘴笑道:“去吧，快去快回。”

楊正這才慢慢離去。

到了外面，楊正轉入一家餐館，對著老板商量了一番，決定花五百塊錢買了他們一口砂鍋，外加租用他們的一個灶台一小時，他們提供一斤雞爪和一些簡單食材，楊正就在灶台之上燒起了雞爪。

等了半個小時，陳婉依打了電話來，問楊正怎麽還沒回去。

“快了，快好了，馬上就回去。”楊正說。

陳婉依聽他這麽說，才說:“隨便買點就好，我不餓，你快點回來。”

“嗯，知道了。”

掛了電話，楊正又在店裡點了兩個素菜和兩碗米飯，把燉鍋火調勻。

看著跳躥的火苗，楊正拿起手機，打了徐文敏的電話。

“阿姨，你好，我是楊正。”楊正從陳婉依的手機上弄到了徐文敏的號碼。

“是你，我家小依怎麽樣了?”徐文敏問。

“她……她出了點事。”

“什麽！”徐文敏大叫道，“她怎麽了?”

楊正已經決定把事情告訴她，於是不隱瞞道:“她腿摔斷了，現在在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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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立醫院。”

“啊！”徐文敏大叫一聲，簡直比她自己摔斷了腿的慘叫聲還淒厲。

“你怎麽搞的！”徐文敏罵道，“我女兒從小到大沒受過這種罪啊，你……你當初怎麽跟我們保證的?說什麽會好好照顧小依，這才幾天，話猶在耳就出事了，你……”

徐文敏氣得說話都不連貫了，大叫一聲，說:“我去照看她。”氣籲籲地掛了電話。

楊正掛了電話，呆坐了一會，直到燉鍋眼裡冒出呲呲的聲響才將他拉回現實。

楊正把錢付了，用隔熱袋子打包好燉鍋和飯菜，回到了醫院。

陳婉依見楊正回來，憂慮盡除，待看到楊正給自己燒了雞爪後，喜上眉梢，笑道:“原來你去這麽久是燒菜了啊，我還以為你跑路了呢。”

楊正強笑道:“快吃吧。”

說完擺好飯菜，兩人相對吃了起來。

陳婉依大快朵頤，吃得很開心，楊正悶聲無語。

兩人吃了半個小時，楊正悠悠地收拾好垃圾，陳婉依則在一旁暗含秋波地看著他。

楊正看了看時間，說:“我去扔垃圾，再去黃啟那看看，晚點過來。”

“嗯。”陳婉依溫順的像隻綿羊。

楊正拿起垃圾，回首陳婉依的病房，這是醫院裡最好的病床之一，白色的床單和窗簾，潔白的地面和牆壁，映襯著中央的陳婉依猶如白玉雕像一般，甚至讓楊正猛地想象出了她穿著白色婚紗的樣子。

楊正露出會心的微笑，趁著自己淚水溢出之前，離開了病房。

倒了垃圾，楊正下了樓，在一樓電梯口等著，他知道，徐文敏要來，一定會經過這。

等了十幾分鍾，楊正果然看到徐文敏疾步走來，她沒注意到楊正，楊正喊了一聲:“徐阿姨。”

徐文敏這才看到他，怒氣衝衝地說:“小依在哪間病房?”

“304。 ”

楊正話音剛落，徐文敏就猛按電梯，不想搭理楊正了。

“阿姨，我有話跟你說。”

徐文敏不耐煩地說:“有話快說，婆婆媽媽的。”

“替我跟小依告下別。”楊正憂傷地說。

徐文敏一愣，看了楊正一眼，說:“這話什麽意思。”

“我想離開小依一段時間。”楊正說，“我要去做一些事情，不想連累她。”

徐文敏狐疑地看著楊正，她對楊正本身沒有什麽好感，這次陳婉依斷腿的責任，她自然全都怪罪在楊正頭上，聽楊正這麽說，冷冷道:“你要真為她好，就不要離開一段時間，我勸你永遠離開她。”

徐文敏說完，見楊正不說話，笑道:“如果是要錢，直接開個價。”

楊正苦笑搖了搖頭，說:“阿姨，這件事結束，我還活著，我會考慮你說的。”

徐文敏奇怪地看了楊正一眼，這時候電梯門開了，她嫌棄地“嘁”了一聲，進了電梯。

楊正本想上樓看下黃啟再走，可又怕碰上知情後的陳婉依，於是轉身離開了醫院。

離開醫院，往東面走了十幾分鍾，楊正拿起手機，給牛曉靈打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