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天來,天還沒亮,韓言已經從夢中驚醒了過來。
回想著夢中所見的那張淒美的臉龐,韓言的心就一陣被揪緊了,稍微側了側身,韓言下意識地往自己的右手邊看去,“夫人……”
等到韓言看到自己的右手邊空空如也的時候,韓言抬起頭來掃視了一下四周的環境,這才一拍腦門,清醒過來。自己已經出來一個多月了啊!夫人現在也是不知道如何了,還有那個小丫頭蔡瑤,還有老師他們……
“唉!”
無奈地歎了口氣,韓言的內心說不上多麽的淒苦,但是卻總也是不好受。
正在韓言還在發呆的時候,營帳外面響起了黃忠的聲音,“公子!公子!您醒醒啊!”
“嗯?漢升你有什麽事嗎?怎麽這麽早就來喊我?”
不用往外看,韓言就知道現在外面天還沒亮,而在這個正獨自難過的時候被人打擾,自然免不了有些煩躁。
“不是啊!公子!那胡敏來了!”
營帳外的黃忠聲音不大,但是卻透著一絲急切。
“胡敏?”重複了一遍黃忠口中的名字,韓言立刻就清醒了過來,仔細想了想,忍不住喃喃自語道:“他怎麽來了呢?這也太早了吧?”
“公子?公子?”
在營帳之外沒有聽見韓言說的話,黃忠是真的著急了,連聲呼喊起來。
“嗯!我在!”韓言答應一聲,然後開口問道:“漢升,我來問你,來人可是胡敏打頭,來可是帶著糧草來的?”
“是胡敏打頭,是帶著糧草來的,看樣子該有三十多輛馬車,想來也有六七百石的糧草!”
想想自己在營門之前看見的那些糧草,黃忠就是一陣激動,這可是解了自己這些人的燃眉之急啊!
“這個胡敏還真是……一刻都不想讓我多待啊!”韓言自嘲的說了一句,緊跟著從地上坐起了身來,向著外面的的黃忠說道:“我這就起,你先去跟孫觀說一聲,讓他去清點一下糧……不!漢升你帶著你手下的人去清點糧草,萬不可讓別人插手!”
“是!”
雖然不知道韓言是個什麽打算,但是現在卻不是詢問的時候,因此黃忠立刻答應了下來,轉身去做事去了。
“胡敏!胡通達!呵呵!有意思!”
嘴中念叨了兩句,韓言慢慢從地上爬起了身來,伸手拿過一邊掛著的外衣披在了身上,起身向著外面走去。
等到韓言到了營門之處的時候,黃忠已經帶著兩百多人將運糧草的車給團團圍了起來,擺出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在營門邊上,胡敏正與靠著營門的孫觀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胡敏明顯的敷衍著孫觀,說話的時候不時向軍營之內張望,似乎是在等什麽人。而孫觀,也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說話時總是要強睜著雙眼,如此才能讓自己稍微清醒一點。
等到韓言出現之後,胡敏與孫觀兩人同時精神了起來,緊接著孫觀與胡敏一前一後向著韓言走了過來。
“少……公子!”
走到了韓言的近前,孫觀連忙拱手行禮,。
“嗯!”點了點頭,算是跟孫觀打了招呼,看看孫觀疲倦的樣子,韓言的心中就是一軟,開口說道:“天色還早,這裡也沒有什麽事了,仲台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不用,不用!我~啊~我沒事~~”
孫觀擺擺手,示意自己還好,只不過一開口就打了個哈欠,顯然是十分困頓了。
“好了好了!沒事就去歇著吧!晚一點我們就啟程了!”說著話,韓言將孫觀撇在了一邊,讓過了胡敏,“來,這邊說話。”
“好!”
答應一聲,胡敏跟著韓言向著營門外走去。
等到離開營門有二三十步的距離之後,已經沒有什麽人再關注韓言了,手下的人做事的做事沒事的休息,黃忠忙得不可開交,孫觀則是回營帳繼續補覺。
看著沒人關注自己了,韓言這才停下了腳步,轉過了身來看著胡敏,笑了起來,“這天還沒亮就把糧草送過來了,你還真是怕我不走啊!”
“呵呵!公子說的哪裡話!”
乾笑了兩聲,胡敏沒有接韓言的話,而是客套起來。
“別說那個沒用的!”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韓言打斷了胡敏的客套,面色一正,開口問道:“糧草都在這裡了?”
“是!昨夜晚間東莞城東拚西湊給您湊出來了六百石的糧草!”說起了正事,胡敏也正經起來,拿手一指不遠處裝滿了糧草的馬車,接著說道:“另外有四百石的糧草已經折合成了銀錢,共計十萬錢已經裝箱往這邊運送了,估計天亮之後就能到這邊了。”
“十萬錢啊!”
聽到了具體的數字,韓言的心忍不住顫抖了兩下,這可是整整十萬錢啊!
一般來說一石谷的價錢大概是兩百二十錢左右,黍米也不過是三百錢,而這四百石的糧草竟然讓這胡敏折合成了十萬錢,不管怎麽算都能說明對方的誠意了。
不過讓韓言心驚的並不是這胡敏的態度,而是這小小的東莞城就能拿出十萬錢!要知道,哪怕是韓言在洛陽城的時候,韓府之內都未必有這麽多的現錢,而韓言平時身上所帶的銀錢都不會帶超過千數!不過,這錢顯然不是東莞城內的平頭百姓掏出來的,那麽說來應該就是昨日裡跟胡敏一同出現的那些人了,那些人顯然是東莞城內的富商!不過這麽一來,糜芳的家裡又該有多少錢呢?
看著韓言微微抽搐的臉頰,胡敏的心中就是一顫,連聲問道:“怎麽?公子可是覺得少了?不過我這……”
“跟這個沒關系,你不用多想!”
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韓言克制著不去想自己新收的手下的家產,等了數個呼吸才徹底平靜下來,沒辦法,錢的誘惑力實在是太大了!
“既然沒什麽事情了,那在下就先回去了,隻望公子說到做到,等銀錢運過來之後能盡快帶著這些人離開東莞!”
雖然不知道韓言是在想些什麽,但是胡敏卻是本能的想要離開了,畢竟這邊這些人以前都是以‘賊’為號的,任誰呆在這裡都不可能安心。
“嗯?你要走?那可不行!”
本來還在壓製心中那貪婪的魔鬼的韓言,此時一聽胡敏的話,立刻就反應了過來,一把拉住了轉身就要走的胡敏。
“公子這是何意?”
被韓言一拉拉住了胳膊,想要掙扎卻是發現怎麽也掙脫不開,胡敏這才死了心,安靜下來準備跟韓言講道理。
“這是何意?”咂了咂嘴,韓言突然笑了起來,“哈哈!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昨晚可是說了要跟我一起去管亥那裡買糧,怎麽這才過了一個晚上你就忘得一乾二淨了呢?”
“額~~~這個……”
聽到韓言說起這件事,胡敏這才有些傻眼了,一晚上淨顧著協調東莞城內各個富商的事情,竟然是把這件事情給忘了。
“嘿!你忘了沒關系,我還記得就成!”眼看著不遠處的黃忠已經清點完了糧草的數目,韓言一拉胡敏的胳膊,高聲喊了起來,“漢升!漢升!!”
“哎!公子!”
剛好昨晚事情的黃忠,聽到韓言的呼喊,立刻開口回應起來。
“你過來!”向著黃忠招了招手,然後看著身邊的胡敏,韓言開口大聲說道:“去帶胡敏休息,等到天亮之後隨我們一同出發!”
“是!”高聲答應一句,黃忠大步跑到了韓言的身邊,緊接著從韓言的手中接過了胡敏,一拽胡敏的胳膊,說道:“走吧!”
“這可真是……”
面對著比韓言還要壯碩上好幾倍的黃忠,胡敏是徹底的沒辦法了,只能是無力地任黃忠拉扯進了營門之內。
“哎?那個……我們胡先生這是去作什麽了?”
跟著胡敏一同前來的又一個領頭的,此時看見胡敏被拉走的,立刻就走了過來。
“你們的胡先生被我們將軍留下談論詩文了,怎麽?你也想跟著留下?”
面對著比自己高了半頭的對方,韓言一點都不在意,直接將孫觀給抬了出來。
“這個……不……不敢……”
一聽見‘將軍’這兩個字,領頭這人的腿一下子就軟了,本來還高韓言半頭,這時候竟然比韓言還要低上三分了。
“嘁!沒有還不走?等著跟我們一起吃飯是怎們的?”
輕哼一聲,韓言一甩衣袖,轉身就走,留下滿頭大汗的領頭呆在原地不停地顫抖著。
等著領頭的走的時候,真的就是帶著自己的人走了。胡敏被留下了,而那些運糧草的馬車也都被黃忠手下的人給扣下了,反正一會都要拔營起寨,這樣反倒是方便一些。面對著這種情況,領頭的半個字都不敢多說,直接帶著手下的人就走,至於什麽胡先生?管他做什麽!
被黃忠進軍營的胡敏是滿臉的不情願,嘴中不停地嘟囔著什麽,只不過這些卻是跟韓言沒什麽關系了,因為胡敏是被黃忠帶到了他的營帳之內。
回到自己的營帳之後又稍微休息了一小會,等到天亮之後,韓言又起了身,往旁邊的營帳招呼一聲,準備走人了。
帶著胡敏來到了營門之外,上了已經準備好的坐騎,韓言靜靜地看著孫觀的手下拆解著軍帳。說實話,如果不是孫觀還知道帶著軍帳的話,韓言真的就認為他是個廢物了,畢竟之前從開陽城動身的時候都沒有帶什麽糧草,誰家的將軍也不應該做這種蠢事。
驅馬來到韓言的身邊,孫觀強打著精神,“公子,我們接下來去哪裡?”
“接下來去哪裡?”念叨了一遍孫觀的問題,韓言將實現轉到了一邊的胡敏身上,“這個就要問我們的‘胡先生’了啊!”
“這個……我……”
被一群人圍著,本來就有些尷尬的胡敏此時更是窘迫了,話都說不太利索了。
“怎麽?胡先生不認識路嗎?”
皺了皺眉,孫觀很是不滿意胡敏的反應,怎麽這昨天跟自己一句一句的,到了韓言的面前就這麽窘迫了?
“那倒不是,只是……”說著話,胡敏的目光向著東莞城的方向看了過去,然後就是一身深深的歎息,“唉!”
“沒什麽!‘胡先生’只是昨晚沒有休息好罷了,等到你那邊收拾妥當了就能為我們指路了!是吧?‘胡先生’!”
說完,韓言深深地看了一眼胡敏。
剛才的一切韓言都看在了眼裡,只不過現在人太多,有些事情不方便做,不過等到一會人少了韓言就要找黃忠去半些事情了。
等到準備的差不多了以後,韓言在胡敏的指路之下開始往北海的方向行進了。
而在東莞城內,一夥人走到了一間民宅之外,不住地拍打起院門來。
‘吱呀’的一聲,院門被打了開來,從離地四五尺的地方露出了一個小腦袋,警惕地看著門外的眾人,“你們是誰啊?”
“我們是誰?”為首的正是黃忠,聽見了小孩的問題立刻就是一笑,“我們是胡敏的同僚……”
“父親他不在!”沒等黃忠說完,小孩立刻就打斷了黃忠的話,不過緊接著小孩覺得自己說的有些問題,連忙開口補充道:“父親外出辦事,馬上就會回來的!”
“哈哈!我當然知道你父親外出辦事了,因為他現在就跟我家公子在一起。”
看著面前這個隻到自己腰間的小孩,黃忠忍不住輕笑兩聲,抬手就想摸摸對方的小腦袋。
腦袋一縮,小孩躲過了黃忠的大手,“你知道我父親在哪?那你來我家做什麽?”
“來你家做什麽?因為你父親這次出去就不會回來了,因此特地囑咐我過來接你們母子啊!”
回答著小孩的問題,黃忠的心中就是一軟,想當初敘兒生病之前也是這麽的機敏可愛啊!
“這樣啊!那……你等一下!”
聽到黃忠的話,小孩猶豫了一下,緊接著縮回了門口,‘砰’的一聲關上了院門。
“將軍?”
跟在黃忠身後的人見到這情景,連忙走上前來,在黃忠耳邊低聲叫道。
“無妨!”擺了擺手,黃忠笑了起來,“公子說過要好生對待他們,可是不能魯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