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曹操所說的一般,如果韓馥在韓言等人背後搞一些小動作,到時候聯軍幾十萬的人馬可就真的沒有退路了。況且韓馥這人身在冀州,想要找他的麻煩可是不太容易。
想通了這裡面的問題,眾人忍不住同時對袁紹的計劃產生了質疑。
不過袁紹畢竟還是袁紹,雖然說袁隗的死讓他感覺到了危機感,但是他能走到今天這步卻並不全是靠著袁隗在背後指點,此時面對曹操的問題,袁紹微微一笑,開口說道:“孟德莫要太過擔憂,這韓馥想要的可是攻下洛陽之後的次功,如果我們攻不下洛陽,那他想要的不就落空了嗎?”
“可是……幾十萬人馬的斬獲,在董卓那裡的功勞似乎也是不小吧?”
相比較袁紹比知道從哪裡來的樂觀心態,韓言卻是覺得這件事情的問題很多,如果韓馥想要轉投董卓,這問題可就大了去了。
“不!韓馥轉投董卓的可能性是沒有的。”
不知道為什麽,在韓言說完之後,曹操卻是一改前態,替袁紹說起話來。
“可能性是沒有的?兄長你為什麽這麽說?難道說這韓馥與曹操之間有什麽化解不開的過節不成?再說了,這韓馥的冀州牧,似乎也是董卓任命的吧?這種情況下他怎麽就沒可能投靠董卓了呢?”
仔細回憶了一下,韓言倒是真想不起來韓馥有什麽理由非要跟董卓對著乾,畢竟一個是州牧,又是董卓上任之後被董卓任命的,韓馥投靠董卓其實才是正常。
而就現在韓言已經知道的消息,明擺著站在董卓那邊的,除了前西涼的反賊馬騰之外,還有遼東太守公孫度等人。與董卓尚且還有公文往來的,就有以徐州此刺史陶謙為首的一批人。哪怕是沒有表態的,也有幽州牧劉虞,廬州太守陸康,就將太守劉邈,交州刺史朱符,交趾太守士燮等一大批人。
如此情況下,如果韓馥在這時候投靠董卓,韓言是一點都不覺得意外的。
“有信你說的不錯,韓馥的冀州牧確實是董卓任命的,但是你要知道,在董卓任命官員之後,韓馥卻在幫助我們,這已經是公然與董卓撕破臉了,在這種情況下,就算韓馥想要轉投董卓,他董卓又哪裡是那麽寬容大度的人呢?因此,韓馥的立場是沒問題的,有問題的,是他的決心。”
曹操搖著頭,順著韓言所說的反向駁斥了起來。
不得不說,曹操的分析是很有道理的。如韓馥一般被董卓任命之後又反叛的人是不在少數的,這些人想要重新站回董卓的身邊,問題確實是不小。
不過,韓言總歸是有些不放心的,“雖然可能性比較小,但是韓馥這個人我不了解,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我覺得這件事情不能如此輕率地做決定!”
“有信你是不是太過多慮了呢?韓馥負責給我們供給糧草輜重,我們完全可以先用他送過來的這些啊!這樣一來我們自己的糧草輜重不就都省下來了,到時候就算有什麽問題,我們難道還支撐不了十天半個月的?有十天半個月,往別的州郡去調糧草,又是什麽困難的事情呢?所以說,這次的安排,其實是天衣無縫的!”
袁紹越說聲音越大,仿佛他的信心也是從剛才自己的那番話裡面生出來的一般。
“這……如果你們已經決定了,那我不再說什麽了,只不過……這次我不會再把本部的糧草讓出來了!”
深吸了一口氣,韓言沒有再跟袁紹還有曹操爭論,畢竟他手下只有五千人,他同意不同意對這件事情的影響基本是沒有的,他唯一能做的,只有表明自己的態度了。
“嗯!有信你放心,那種事情決然不會再發生!”
見韓言松口了,袁紹大喜過望,立刻拍著韓言的肩膀許諾起來,只不過雙眼看著的,卻是不遠處的曹操。
而面對韓言這番別有所指的話,還有袁紹那很是明顯的示威,曹操也只能是選擇了沉默,畢竟,當時理虧的確實是自己。
“好了!我們現在先來統計一下,手中各自都有多少的兵馬吧!”
掃了眾人一眼,袁紹將臉上的笑容一收,開始變得正經起來。
“這個……我手下還有殘兵六千余,糧草輜重什麽的最近補充了不少,應該還是有一戰之力的。”
感覺身邊的曹操沒有開口反對的意思,鮑信當先開口述說起來。
“手下能戰之士五千,可為大將者三人!”
相比較鮑信那有些冗雜的報告,韓言的話卻是簡單了不少,不過卻也讓在場的眾人都為之一驚。
一般來說,各路人馬之中沒有大將的幾乎是沒有的,但是能像韓言這樣開口就說出三人之數的,卻是也沒有幾個。像是曹操,雖然手下有曹洪、曹仁、曹純、夏侯惇、夏侯淵等一大批能戰之士,但是卻也很難說是大將,畢竟這裡面除了領兵之外,個人的戰力也是極為重要的,可惜的是,曹操手下戰力超絕的現在除了一個夏侯惇勉強能算之外,也就一個剛剛收入麾下的於禁了。
站在一旁邊的陳宮,卻是不動聲色地打量起了韓言,似乎是在為韓言手下人馬不減反增而詫異,可能也有一絲絲的後悔。
“嗯!二位手下的人都不少,那孟德你呢?前些日子你往揚州等地去募兵,招募了多少人馬回來?現在又有多少人呢?”
似乎將一切都掌握在了胸中一般,袁紹絲毫沒有為韓言與鮑信所說出來的表示詫異。
倒是曹操,猶豫一陣之後,這才開口說道:“之前在成皋的時候手下人馬損失頗重,此次外出募兵也不過招募到了兩千之數,大體上算下來,應該夠一萬之數了。那……本初你呢?”
“我?我手下的人馬不多,才三萬而已。”
說起自己的情況,袁紹顯然來了興致,不過似乎是為了保持‘盟主’的形象,袁紹也沒有過多的解釋什麽。
就在韓言等人商討如何往旋門關進軍的時候,就在洛陽城中,迎來了一位新的客人。
看著面前略顯破敗、滄桑的城牆,孔融的心中是百感交集,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了,如果早知道今日會如此的,那自己何必放下好好的北海來到這種地方受苦?這都要怪那個韓言!如果不是他的話,孔融可不會自信心爆棚到覺得自己可以保衛北海的同時,還能來洛陽這邊建立功勳。因此在這方面來說,孔融現在是極為討厭韓言的,甚至已經到了嫉恨的地步。
而從其他方面來說,孔融現在也是比較‘想念’韓言的,尤其是當他看到衣衫襤褸的禰衡被人帶到自己面前的時候,孔融就已經明白了,不會有什麽援軍、救兵之類的來找自己了。
不錯,此時陪在孔融身邊的,有也只有禰衡一個人了。
要說是禰衡堅韌不拔呢,還是應該說他是死腦筋。在讓韓言用言語擠兌了之後,禰衡就一直往成皋的方向走,一刻都不曾回過頭去。也許是為了面子,也許真的是為了孔融的‘知遇之恩’,總之禰衡就這樣靠著雙腿來到了城皋之外。
走了也不知道多少天的禰衡,在見到城門的城門的那一瞬間,直接就昏倒在地了,如果不是他那破爛的衣服尚且還能看出一絲富貴的模樣,守城的人是絕對不對管他的死活的。而就在禰衡醒過來表明了身份之後,他也自然而然地被帶到了孔融的面前。
想想自己這些天受過的苦,禰衡的心中就是有千言萬語都難以說盡,因此,禰衡一句話都沒有跟孔融講。
不過,孔融已經從禰衡身上的衣服以及臉上的面容察覺出了端倪,輕歎一聲之後,沒有再說什麽。
而成皋的守將徐榮,自從因為追擊韓言與曹操而丟了成皋之後,便帶著人駐扎在了滎陽,不過因為後來截擊了孔融的緣故,徐榮又想將孔融帶回洛陽去邀功。
一來二去,徐榮下定了決心之後便帶著手下的騎兵往旋門關而去,只不過在路過成皋的時候卻是發現了異樣——本來已經被韓言等人佔領的成皋此時已經人去城空。
見到這種情形的徐榮大喜過望,立刻回轉滎陽帶著本部的人馬往城皋而去。押送孔融是為了將功補過,但是現在成皋失而復得,徐榮沒有理由不先整理好成皋的一切。不過因為曹操等人離開成皋的時候還做了一些破壞,因此徐榮很是花費了一段時間才整理好了城皋。
再之後等著徐榮騰出了手來,這才帶著孔融趕奔洛陽。
此時看著身前呆呆發愣的孔融,徐榮有些不耐煩了,躲過身邊士兵的一杆長槍,倒轉槍頭用槍身狠狠地拍了孔融的肩膀一下,冷聲道:“我的北海相!我勸你還是不要想太多了,到了這個地方,別說是個大活人,就算是隻鳥,也別想飛出去了!”
“想太多?我想什麽了?能夠到京都之中陪伴天子,我又有什麽好想的呢?倒是將軍你,這次回來,怕是少不得要挨上一頓訓斥了!”
聽到身後的徐榮開口,孔融笑著,轉過了身來,臉上倒是沒有絲毫的懼色。
“你……”
被孔融一反駁,徐榮頓時氣結,卻是找不到話來反駁孔融。
就像孔融說的,雖然說是徐榮把他捉回來的,但是徐榮卻對他沒有絲毫的辦法。因為孔融不僅是十八路聯軍之一,更是至聖孔老夫子的後代,也是名傳天下的大儒,這種情況下,戰場之中失手殺了也就算了,生擒之後,誰又敢對他做些什麽呢?別說是他徐榮,就算是把孔融送到了董卓的面前,董卓照樣也不敢對他下手,無他,殺大儒的名聲實在是太不好了。
哪怕董卓之前廢立天子,那也是有著前輩霍光的典范,並且拿著先帝的遺詔才敢進行的。雖然不知道董卓手中的‘遺詔’是真是假,但是這個遺詔卻是代表了法理。就算是韓言等人組織聯軍,卻也沒有用董卓廢立天子為借口,而是說他把持朝政,架空天子。
孔融很是明白這個道理,因此他不僅不怕,反而還能開心地笑出聲來。而徐榮也明白這個道理,因此才沒有對孔融有太多的苛責,只不過此時看著孔融的小臉,卻是讓徐榮的心中十分的暴躁了。
“哼!你不要忘了,你現在還沒有進城!”
冷哼一聲,徐榮很是氣憤地說道。
“哦?那又如何呢?我已經到了洛陽的城門口了,徐將軍你還敢將我怎麽……”
最後的一個‘樣’字還沒說出口,徐榮手中的槍杆已經再次到了孔融的肩膀上,只聽‘啪’的一聲,孔融栽倒在了地上,再也說不下去了。
“還敢將你怎樣?只要你一刻沒有面見天子,老子就敢宰了你,更不要說你現在連洛陽都沒有進去!這麽說,你信是不信啊?北~海~相!”
徐榮說到最後的時候,很明顯地拉起了長音,是在有意地羞辱孔融。
而面對徐榮如此的反應,孔融在身邊禰衡的攙扶之下慢慢地站起了身來,卻是再不敢多說了。
“你……”
禰衡看不過眼,上前就要駁斥徐榮。
不過孔融卻是及時地拉住了禰衡,看著徐榮那副躍躍欲試的表情,神情淡漠地開口說道:“身為叛軍,戰場之中死傷由命,雖然現在人還活著,但是又跟死了有什麽區別呢?將軍說得對,是在下失禮了!”
“哼!算你識相!”
見孔融服軟了,徐榮也就沒有再鬧下去,一抖絲韁,徑直往洛陽城而去。
“大人,您……”
看著有些滄桑的孔融,禰衡忍不住開口叫道。
“無妨……無妨……”
孔融右手輕擺,跟在徐榮的背後,被其手下押送一般往洛陽城內走去。
只不過,看在禰衡的眼中,孔融像是平白無故地老了幾十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