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明殿中,梁兒趴在趙遷的桌案邊,雙手撐著下巴,眨著一雙杏眼望著眼前一身紅金長袍、豔絕天下的俊美男子。
“大王有心事?”
“無事……”
趙遷若有似無的歎了一口氣,轉頭看向梁兒時,卻見她仍是眼巴巴的望著自己,眼中盡是擔憂與心疼。
趙遷心中一暖,他垂下了眼,終是把苦惱了他一天的話給說了出來。
“其實……明日就是兄長三十歲的生辰,寡人今日問他想要什麽賀禮,他卻說他不要賀禮……寡人自是覺得不妥,兄長生辰,寡人怎能不送賀禮?寡人便堅持要他挑一樣出來,無論什麽,寡人都會盡量滿足。可是……”
趙遷忽然頓住,如鯁在喉。
梁兒聽得心急,揚著粉嫩的小臉追問:
“可是什麽?”
“他終於開了口……可他想要的,竟是讓你在明日的酒宴獻上簫曲……”
聽到趙嘉要她去府上獻藝,梁兒面上未動,心中卻是一沉。
顯然,她已被趙嘉盯上了。
趙遷抬眼看向梁兒,神情很是複雜。
“寡人原本不知你是否通曉簫藝,兄長卻說他聽過你吹簫,還說你的簫藝絕對不輸你的琴藝歌舞……”
梁兒見他神色閃爍、唇角緊繃,便覺得趙遷定是誤會她與趙嘉私下有什麽往來,連忙解釋:
“那晚大王不在,奴婢獨自一人待在武靈台,夜深寂寥,便登上高台隨意吹了一支曲子解悶,卻不料竟被公子嘉無意間撞見……”
趙遷呼了一口氣。
“寡人並非怪你,只是……只是心裡不甚舒爽……你我已這般親近,可是你會吹簫的事,寡人竟是還要從他人口中得知……”
他自己也搞不懂,為何心裡會這般不舒服。
從前在其他美人身上也曾有過類似的情況,他都是全然不在意的。
梁兒微微一笑,伸出纖細的手臂,輕柔的環住了趙遷的脖頸。
她音甜似蜜,仿佛是在輕聲安慰一個別扭的孩子。
“奴婢所長其實不多,除了琴簫歌舞,也就只有廚藝還算不錯。大王若是有興趣,奴婢往後便經常侍奉大王膳食,如此可好?”
“你還精通廚藝?”
趙遷瞪大了雙眼,驚喜反問。
剛剛的抑鬱仿佛瞬間被拋諸腦後。
當初他為與燕合盟而四處找尋與眾不同的奇女子,卻不想就真的讓他找到了,並且還一個不留神,讓他自己也深陷了進去。
如此超凡脫俗的女子,如今竟能陪伴在他的左右,真的是太好了……
梁兒抿唇,略斂了眸子,謙虛回道:
“奴婢也並非精通,只是願意花些心思罷了,尤其……這些心思是花在大王的身上……”
說到這一句,她盈盈淺笑,面若桃花,羞澀的對向趙遷美如繁星的眼。
這樣的瞬間,最是令趙遷迷情動心。
他雙手輕輕捧起梁兒靈秀嫵媚的臉深情吻下、情難自已。
就在正殿之中、王座之上,趙遷已顧不得什麽君王威儀,忍不住寬了衣帶,大汗淋漓的將身下的人兒寵溺到極致……
在梁兒的身上,趙遷第一次體會到,原來男女歡好,不是只有快感,還有幸福……
“大王,明日那酒宴……奴婢可不可以不去?”
雲雨過後,梁兒軟軟的膩在趙遷的胸前,嘀嘀求道。
她不想讓這些趙人聽到赤玉簫的絕世簫音,
更不想再見到公子嘉。 那個男人手裡握著她重要的秘密,現在就像個定時炸彈,隨時會炸在她預想不到的地方。
“為何如此說?”
趙遷關切的問向梁兒,他的梁兒已得他多次寵幸,卻還從未求過他什麽。
“奴婢……其實並不喜歡在他人面前獻藝……”
梁兒低著頭,又往趙遷的懷裡鑽了鑽,委屈的模樣十分惹人憐愛。
趙遷見她如此,心又柔軟了幾分,疼愛的摸了摸她的頭。
“所以過去一年你默默無聞,皆是因為你不喜招搖?”
梁兒仍是趴在趙遷的身上,戀戀得不肯起來,隻默默點了點頭。
“那……你之前自請獻藝,可是因為……燕太子?……”
問這句話的時候,趙遷甚至出現了錯覺,他覺得自己定是瘋了。
他從未如此不自信過,好似一夜之間,全天下的男人都有可能從他手中將梁兒奪走一般。
梁兒終於撐起了身子,杏眼看向趙遷,抿唇搖頭。
“奴婢當日自請,為的是大王。”
“為了寡人?”
趙遷嘴上反問,心裡卻已如旭日初升,舒朗清明,滿心期待聽著她的解釋。
梁兒將身靠回趙遷肩上,聲音輕輕的。
“當日聽說大王為尋人一事愁眉不展,奴婢心疼不已,便想著,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幫到大王。即便……大王會將奴婢贈予他人……”
趙遷有些愕然,他從未想過,梁兒竟早就對他情根深種,還險些因為他而犧牲了自己。
他心弦緊扣,展臂將梁兒攬入懷中,緊緊擁著。
可是……兄長那邊……
趙遷的眉頭不自覺的越蹙越緊,梁兒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輕聲問道:
“明日……奴婢還是要去,是嗎?”
“梁兒……”
趙遷於心不忍,卻又想不出別的辦法。
“明日之宴,兄長既已開口,寡人亦不好推脫……於情於理,寡人始終是欠他的……”
梁兒抬頭,不解的看向趙遷。
“大王何處欠了公子嘉?”
趙遷長長歎了一口氣,眸光逐漸悠遠。
“你有所不知。當初寡人還小,母親亦不是王后。而兄長是趙國的嫡長公子,早早便被立為太子。那時兄長待寡人極好,這邯鄲宮中,兄長也是寡人最喜歡的人。後來父王深戀母親,不想將她委屈了去,便廢了兄長的母后,改立母親為後,就連兄長的太子之位,也硬生生被奪了來給寡人……後來兄長的母后被氣得大病一場,沒多久就過世了,而兄長此後亦是性情大變,開始縱情酒色,不再理會政務……”
他話音未落,梁兒便將細白的指尖覆在了趙遷的唇上,目光似月般柔和。
“奴婢明白了,明日公子嘉酒宴,奴婢會去他的府上獻上簫曲的。”
“梁兒……”
趙遷怔住,竟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些什麽。
梁兒唇角輕勾,巧笑嫣然。
“大王在意的,便是奴婢在意的。大王覺得虧欠了公子嘉,奴婢便代大王去還。”
趙遷將手撫上梁兒嬌嫩的臉頰,心疼道:
“傻丫頭,寡人不需要你去還什麽,你只需去吹上一曲便好。寡人答應你,隻這一次,往後就算兄長再如何要求,寡人也不會委屈你分毫了。”
“嗯。”
梁兒笑著應聲,將小臉貼上了趙遷的俊顏。
“不過……”
忽然,趙遷又想起了梁兒幾日前獻舞時嫵媚妖嬈的模樣。
“你明日不要穿得太少,也無需施過多脂粉,寡人……會吃醋……”
這句話一出,趙遷立即皺眉合眼,紅了臉不敢再去看梁兒。
他究竟是怎麽了?
他可是令天下女子癡迷癲狂的堂堂趙王,怎麽連“吃醋”這種話他也說得出口?
梁兒見趙遷害了羞,便笑眼微眯,道:
“既然大王如此不放心,那明日大王就親自為奴婢挑件合適的衣裙吧。”
“好。”
這句“好”答得神速。
梁兒和趙遷皆是一愣。
趙遷的神色較之前更為窘迫。
而梁兒卻斂頭掩口,似是笑得很是開心。
雖只有短短幾日,但與趙遷這一戰,她也怕是贏定了。
多希望,能早日完成任務,回到那個人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