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頓時就軟了下去。
禮佛?
沒有了權利,這日子還有什麽意思?
一個禮佛的名頭下來,秦府上下誰不知道,自己是因為犯了事才被剝奪權利的。
禮佛?
每天枯坐,那日子怎麽熬得過去?
徐氏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又什麽都說不出來。
秦永濤卻沒有那麽多顧慮,老夫人說得對,秦凱樂已經成家,他的媳婦當家才是一般大戶人家做的事情。
秦凱樂的媳婦董氏,其父親原是翰林院正六品侍讀。七八年前,董老爺子生了病,一直治不好,就辭官回鄉去了,董家舉家搬走了。
董氏二十七歲,知書達理,溫婉賢淑。成婚十二載,她生了一兒一女。女兒十一歲,兒子八歲,如今都跟在身邊。
“兒子這就修書一封,叫董氏速速回京。”
老夫人點點頭,道:“以後沒有到逢年過節,三丫頭也就不必回娘家來了。”
徐氏又愣住了。
秦永濤微微一愣,就答應下來:“兒子回頭就派人告訴她。”
徐氏待要辯白幾句,但看到老夫人的神色,她心裡就是一陣發寒,不敢再說什麽。
老夫人沉默了片刻,又道:“宮中,如果沒有皇后娘娘的諭旨,女眷不要再入宮。六皇子來府上,以禮相待便是。董氏回來後,京中也好,周邊也好,尋個人家,將六丫頭的親事定下來。”
徐氏再也忍不得,“老祖宗,這怎麽使得?我這個當母親還在,六丫頭的婚事,我不相看,哪有嫂子相看的道理?”
宮中,六皇子……
秦永濤被老夫人一連的安排像是點醒了什麽,一個激靈,當即呵道:“母親自有打算,你著急什麽!”
徐氏顧不得許多,據理力爭:“老祖宗,若是讓別人知道六丫頭的婚事是董氏做主,少不得要懷疑秦府出了什麽事,這對府裡的名聲有礙。”
老夫人淡淡看了她一眼,道:“那就對外稱,你病了。”
連女兒的婚事都無法相看,這個病必定是重病。
徐氏頭重腳輕,幸好一直坐在椅子裡,否則,此時她必定跌倒在地。
宜蘭園。
看見秦疏影默默坐在窗前,並不見喜色,福媽媽道:“小姐,徐氏終於惹惱了老夫人,不許她再插手府中的事情,這是好事。小姐,你還在憂心什麽?”
紫藤默然站在一邊。
秦疏影歎了一口氣:“媽媽,老祖宗身體不好,如此一來,憂心更重,我是擔心她的身體。”
福媽媽道:“隻盼著,大少奶奶能當起當家主母這個擔子,老夫人也就可以放手了。”
秦疏影微微點頭:“但願如此。”
“奴婢聽說,大少奶奶知書達理,跟在大少爺身邊,是個賢內助,小姐,你放心,大少奶奶必定會不負眾望。”
秦疏影沉默以對,對這個大嫂,她還真的不太了解。
福媽媽見秦疏影不說話,隻當她是默認了,話題一轉,說道:“倒是路家的人,太便宜他們了!往日裡我就看那個路長軒不是個好東西,能和自己的小姨子*,汙蔑二小姐,自己的親生兒子也能眼睜睜看著病死,能是什麽好東西!沒想到,居然如此厚顏無恥,竟然還想將手伸到秦家來,試圖將小姐禁足!還敢當著那麽多人的面,敗壞小姐的名聲!這樣的敗類,就是死一百次也不為過!”
紫藤抬起了頭,目光灼灼,看著秦疏影。
秦疏影依舊只是看著窗外,那裡,有一樹含苞待放的桃花,嬌豔明媚。
“不著急,這只是第一步。媽媽放心,誰怎麽待我,我就怎麽待他。
路長軒,我是不會放過的。紫藤,我交代你的事情,辦得怎麽樣了?”紫藤收斂了目中的冰冷恨意,低聲道:“小姐,那一家人,奴婢拿了些銀錢,一直暗中按照你的囑咐在做。”
“這就好。紫藤,你將這家人的情況詳細告訴媽媽。媽媽,這件事,還需要你相助。”
福媽媽聽她主仆說的這些,大約明白是對付路長軒,有點兒驚詫,小姐早早就安排好了?
“小姐,你隻管吩咐,如要我家掌櫃的出面,奴婢會讓他把事情辦得妥妥當當。”
秦疏影的唇邊多了一抹笑意,福媽媽真不愧是宮中出來的,聰明剔透,一說就通。這半年多,她的所有事情都沒有避開福媽媽,唯獨這件事,還沒有告訴福媽媽。不是不能說,而是福媽媽也是無能為力的。 如今要她相助,自然是要金掌櫃出面的。
既然是秦瑤瑤的仇,是周家的仇,讓紫藤親手去做,才是最好的。
“是這樣的。我打聽到,路家和一家人有仇,竟然將人家一家人全都害死了。但路長軒並不知道,那一家人臨死前,居然留下了蛛絲馬跡。路長軒此人極為陰毒,今日我的舉動,已經招惹了他的殺心。若是不先下手為強,只怕來日他會要了我的命。”
福媽媽就是一愣,還有些不太敢相信,“這……路長軒還沒這麽厲害吧?小姐若是不出門,他的手再長,府裡還有老夫人呢。”
秦疏影冷冷一笑,“不,他不但有這個膽子,而且會很快付諸實踐。媽媽知道那被滅門的一家人是誰嗎?”
福媽媽想來想去也想不到,秦疏影冷冷道:“就是二小姐姨娘的娘家,周家!”
“什麽!”福媽媽冷汗淋漓,“他怎麽敢?二小姐嫁給他的時候,他一無所有,多虧了二小姐,他們路家才過上體面的生活。他,他……他禽獸不如啊!”
“這有什麽,親生兒子都能眼睜睜看著死了,還讓峰……那孩子背負一個私生子的名頭,他還有什麽做不出來的?”
紫藤一直默然無語地聽著秦疏影和福媽媽說話,此時,她腦海中某根神經仿佛被觸動,想起了七小姐在路府那古怪的一掬眼淚……
秦疏影仿佛並未發覺她的眼神中的古怪,說著:“媽媽,路長軒必須除掉!不,我不會讓他死,我要讓他生不如死。”
秦疏影的語氣淡淡,也沒有咬牙切齒,可聽在二人的耳中,卻不由自主地覺得後背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