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和秦菲菲的計算,她是清楚的。算計著二丫頭,秦菲菲嫁了進去。就這樣的人家,竟然值得她們害了二丫頭一條命!
今天這種事情,老夫人不用問,也知道是怎麽回事。
定然是徐氏要算計秦疏影,結果又被秦疏影反算計了一次。
她的目光有些複雜地看著秦疏影。
這孩子太聰明了,可是,她難道不知道這樣一來,秦府的名聲也會受到牽連?
徐氏急怒交加,秦疏影半個字不提她在路府是如何激怒路老太太的,是如何讓趙氏等人嚇得急急離去的。
可是,這些事情,她發現,自己竟然沒法在這個時候說給老夫人和秦永濤聽。
說秦疏影將蓮嬪牽扯到其中來嗎?
幾天前,六皇子不軟不硬的話還在耳邊回蕩:“外祖母,府上的七小姐將來嫁到劉家去,對秦府也是助力,不過是在秦府再待一兩年罷了,外祖母隻當養了一隻小貓小狗就是。何必跟貓狗一般見識?母妃那裡我也勸過了,母妃自此以後,隻當七小姐是隻小貓小狗便是。”
六皇子說這話的時候,殊無笑意,眼神冷漠。
徐氏不是看不懂,而是看得太懂了,六皇子這是怪她,怪她急急忙忙對付秦疏影,還將蓮嬪也牽扯了進去,甚至六皇子也被牽扯了進去。
但是,就讓她放過秦疏影這個可惡的丫頭?
不,絕對不。
只是,不在此時。
徐氏按了按眼角,說道:“七丫頭,都是我對你照顧不周,這才讓你受了委屈。你放心,路老太太這樣不懂規矩的人,從此以後我們再也不許她登門。”
秦疏影就道:“多謝大夫人為我做主。”
秦永濤說道:“那個玉簪,七丫頭,果真是你母親的遺物?”
秦疏影道:“是,大伯父,的確如此,官府和侄女手中還有嫁妝單子備案。”
秦永濤看了一眼老夫人。
事情有些棘手了。
秦疏影言之鑿鑿,看樣子十有八九是真的。
這麽一來,難不成真的要路老太太將簪子退回來?退回來容易,但這不就坐實了徐氏圖謀秦疏影財物的流言?這對自己可不是個好事。
但若是不退回來,七丫頭看樣子是不會善罷甘休了。
果然,就聽見秦疏影說道:“大伯父,那羊脂白玉一筆壽字簪,是外祖母的母親親手做的,工藝極好,極為貴重,傳給了母親。母親後來又仿造這個簪子親手雕琢過一對,但是和這個有所差別,母親原是要作為壽孝敬老祖宗的。”
秦永濤沉吟著。
龍氏的娘家老夫人,據說祖上是一個玉器大師,傳承到了龍氏外婆那一代,後來不知道什麽緣故就沒有傳承下去了。龍氏雖然也會一些手藝,但已經當不得大師的稱號。因此,龍氏頗有些十分名貴的玉器,還有些孤品。秦疏影今日穿戴的就是其中一套。
“徐氏,你怎麽說?”
老夫人沉聲問徐氏。
徐氏對上老夫人那冰冷的目光,她含含糊糊,顧左右而言其他:“那……那就……讓路家退回來。”
“這麽說來,你承認是你拿給三丫頭,三丫頭孝敬了路老太太?”
“這……”徐氏沒想到老夫人居然絲毫不顧及她的面子,就這樣問了出來。
徐氏愣在當場。
事情不用再問了,一清二楚。
老夫人痛心疾首,微微閉上了眼睛。
在她的壽宴上,她知道了徐氏這幾年是如何對待秦疏影的,憤怒不已,將她奪權禁足,試圖讓她從中好好反省;不多久,她就鬧出了和尚捉煞星的鬧劇,分明是衝著秦疏影去的,
幸而秦疏影機靈躲過了;但她不死心,又將秦疏影騙到楚國公府,在楚國公府鬧出一場醜劇,折了個秦芳芳進去;這還不算,又將秦疏影弄到宮中,蓮嬪娘娘也折了進去;今天,想來她是咽不下這口氣,不知道說了什麽做了什麽,徹底惹惱了秦疏影,讓秦疏影不管不顧鬧了起來……徐氏當自己是死人麽?
她想起六皇子前些日子來府上,給她請安時說的話:“曾祖母,從前我來府上,總覺得府上生機勃勃。如今這幾年,卻沒有了那種感覺。想來從前都是因為您當家的緣故,曾祖母,您見識不凡,何不繼續當家呢?”
當時,她沒有細想其中的深意,隻以為六皇子哄她高興。但是,老夫人經歷過家庭巨變,事事都會多思量一些,就讓顧媽媽去打聽消息。
這一打聽,她就知道,十天前,蓮嬪娘娘居然被德妃訓斥了。
這樣的事情,放在天家,其實也不算多大的事。尤其是近幾年,越發平常。
皇帝們的嬪妃互別苗頭, 你爭我鬥,好不熱鬧。
若是皇后娘娘訓斥了某個嬪妃,定然會引起軒然大波。但是這個人是德妃,似乎大家也就見怪不怪。
誰都知道,德妃仗著有兒子女兒,娘家又後台硬,向來不把誰放在眼裡的,嬪妃們受她的訓斥,好像也正常。
老夫人卻不這樣想,尤其聯想到秦疏影和徐氏進宮後才發生這樣的事情,就更加耐人尋味了。
但徐氏和秦疏影誰都不說,老夫人也就裝聾作啞,靜觀其變。
但如今,她不能裝下去了。
她向秦疏影微微頷首,秦疏影心領神會,對紫藤說:“你出去。”
紫藤趕緊就出去了,顧媽媽見勢,也要跟著出去,老夫人卻叫住了她,讓她留下。然後,老夫人帶著疲憊開口,說:“徐氏,你說,該怎麽處置你?”
徐氏就抬頭去看老夫人,但見她滿臉疲憊之色,眉目之間卻漸漸染上了堅毅,徐氏胸口就是猛地一跳。
“媳婦……媳婦有錯……”
秦永濤自然也看清了老夫人的打算,有心替徐氏求求情,“母親……”
老夫人擺擺手,疲倦地說道:“前幾天,六皇子問我,我為何不繼續當家?”
秦永濤和徐氏就愣在那裡。
“你們還不明白這其中的意思嗎?”
屋子裡一片寂靜,靜得幾乎可以聽見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
良久,老夫人淡淡說道:“我老了,管不了這許多事情了。還是叫樂兒媳婦回來吧,這個家,原本就應該由她來當。徐氏,你,以後就隨我禮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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