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大人自然也聽到了嗤笑聲,於是目光一掃,於是堂下的人群安靜下來。
然後他們才收回目光,再仔細一看,雖然堂下的老媽媽穿著整潔的布衣,頭上插著銀簪子,看上去有些體面。
但他們也知道,這頂多就是一個不怎麽得主人歡心的普通仆婦。
有些主人身邊得寵的奴婢站出來,從神態、穿著打扮各個方面上看,都像是一個低級官夫人。
而大長公主府出來的得意人,就是屬於那一款。
這位竟然不是。
好大的膽子!
竟然只是派了一個不得意的嬤嬤。
兩個老大人的臉色就是一沉。
此刻的那個老媽媽也是有些發懵,她沒有想到堂上坐著的是身穿紫袍的一品大員,縱然她出身公主府,也是一個奴婢,所以有些惴惴不安的。
甚至,在兩個大人的目光裡,老媽媽感覺到了官威,於是冷汗一下子冒了出來。
撲通一聲跪下之後,老媽媽有些結巴地說:“見,見過,過大人人。”
外面旁觀的人哄堂大笑,大人人什麽鬼?
就見刑部大人的臉上沒有任何笑容,一拍自己驚堂木,喝道:“你這婦人,怎麽可以冒名上堂,趕緊下堂,速速請你家駙馬來。”
在刑部尚書說話的時候,吏部尚書大人捋著自己頜下的胡須,看著老婦人,微微眯著的眼睛裡露出一絲厭惡,這算是什麽一回事?
這個駙馬是怎麽搞的?難道就搞不清楚這件事情的重要性。
說起來,以前的駙馬很是能乾,根本就不會做出這種蠢事,怎麽現在變成這個樣?
就見那個老媽媽低著頭,終於比較流暢地說:“我家公主殿下說了:駙馬有事,不願意來看一個白眼狼。”
“呵呵!”
“呵呵呵!”
外面的人就是一聲連一聲冷笑。
“還說別人是白眼狼,其實駙馬才是一個白眼狼,別人救了他,他竟然殺了人家全家。”有人在外面吐槽著。
“就是。”
“就是!還有臉說別人白眼狼?”
“其實他才是最白眼狼的,沒看,到了現在,他還有臉說什麽有事。”
外面說話的人,一個個之所以說得這麽熱鬧,一方面是有人本來就看不上駙馬,趁機落井下石。
一方面是因為這時候法不責眾,難得有一個官員被告上大堂。
甚至有不少人,看到原本高高在上的駙馬被人告,實在是有種大開眼界的感覺。
甚至阿一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是要故意鬧大。
這樣可以吸引了不少人來聽審,這樣子在大堂上的大人們,就是想要偏袒駙馬,也不敢太過分。
官官相護,可是一種傳統。
即使有了武力威懾,就怕他們還是想要護住駙馬。
但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搞什麽官官相護的話,就比較難。
最好笑的是,駙馬竟然沒有來。
哈哈!
聽到外面人的議論,婆子的臉紅一陣青一陣,不知道可以反駁什麽。
其實在來之前,她也知道好事不會落在自己身上。
甚至這一刻的她,心裡無比的焦灼,還有種無妄之災的感覺。
要知道,她一向就是一個很笨的人,只知道好好地乾著自己份內的活,從來就沒有想過會被大長公主派來辦事。
這一次被派來辦差,心裡是惶恐不安的。
雖然她笨,但多年看人眼色,也讓她能感覺大人們心裡不舒服。
這真的不關她的事,她是奉命而為。
想到這裡,她身體縮了一縮。
就算是她為了公主府的體面,還收拾了一下,但她本來一個最普通的粗使婆子,根本就沒有啥好東西,自然是看上去很是差勁。
這時候的阿一,從鼻子裡冷哼了一下,合著駙馬和公主還以為他們就是高貴的代表,以為一個粗使婆子就可以代表他們?
就見阿一的眼睛,一睨堂上的兩個尚書大人。
其實大長公主府的行為,怎麽看只會是一個感覺:他們夫妻看不上自己的官府。
要是堂上的大人不搞定這個小事,只怕以後人們都是說官府無能。
此刻的尚書們氣得一個個都耷拉著臉,甚至有種怒發衝冠的趨勢。
刑部尚書剛才想著趕緊開堂,才沒有打這個老媽媽,想不到她如此不知進退,說什麽公主殿下說。
不說公主有沒有真的說,就是真的說,也不能在堂上說出這樣的話。
於是發怒的刑部大人,二話不說,先令衙役們給了老媽媽二十大板,打的她是鬼哭狼嚎,最後甚至是皮開肉綻。
這可是,老媽媽第一次被打得如此厲害。
打完之後,衙役們告訴那位老嬤嬤說:“剛才,尚書大人讓你回去告訴駙馬,他要是不來,也要判案子,駙馬來不來都無所謂。”
說完之後,就有人把老嬤嬤趕出大堂,老媽媽拖著受傷的身體回到自己的馬車上。
這一路上,來看熱鬧的人,大多聽說過戰王府一脈和駙馬之間的恩怨,所以看到這個老嬤嬤被趕出來,簡直是幸災樂禍得不行,紛紛指指點點的。
“看,這就是那個被公主府派來的人。”
“打得好!”
“就是!”
而老媽媽想不到竟然被趕出來,老臉漲得通紅,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愧的?
但她的確是不怎麽高興,有句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
畢竟她可是代表著寧昌大長公主的顏面,竟然敢打她,太可惡的。
回到大長公主府,老媽媽被打成那個樣子,就有人回去稟告。
其實這件事,駙馬是真的不知道被告這件事。
從一開始,寧昌大長公主就壓住這件事,沒有告知駙馬。
寧昌一聽原告是戰王的親戚,當然不會讓駙馬去上堂。
區區一介草民,如何敢告皇親國戚?
這些年來,她和駙馬夫妻情深,但有個女人佔著原配的身份,讓她心裡有些膈應。
當然,這些年過去了,那個女人的痕跡已經消失。
但那種膈應的感覺,還是有一絲絲的。
所以有時候公主想起來,就十分不高興,駙馬為了討她的喜歡,會伏低做小,而公主就會高興起來。
畢竟她看得出來,駙馬心裡只有她,原配在駙馬心裡就沒有任何地位,糟蹋那邊的人再厲害,他也不管。
這讓寧昌大長公主心裡美滋滋的。
在她看來,戰王府一脈就是她的兒女們最好的踏腳石,一個雜種就應該是這作用。
在她看來,就算是有點本事又怎麽樣?
這一次竟然敢告狀?
在大長公主看來,就是反了!想要上天!
所以她根本就沒有告知駙馬,而是派了一個粗使婆子去替駙馬看看。
就是想要羞辱一下原告,就是想要說:你隻配和我府裡最低等的奴仆說話。
結果,卻徹底得罪了不少人,比如兩位尚書大人。
在大長公主表達自己藐視的時候,的確是有藐視的作用,但尚書們也被公主府給藐視了。
這怎麽不令他們憤怒?
事實上,對於駙馬這個人,他們原本是不怎麽想得罪。
雖然這位的仕途被阻,一輩子也就是一個駙馬都尉,也只有個侯爺的頭銜。
看上去沒有什麽用,甚至連侯爺的封號也是逍遙。
也就是說皇帝希望他一生逍遙而已,當然權勢什麽的就沒有他的份。
但,作為能爬到尚書位置的官員,自然知道駙馬的厲害。
所以才不想得罪。
但,也不意味著他們對別人的蔑視沒有反應。
即使再厲害又怎麽樣?
現在留在京城的人,一個個都不是蠢蛋。
而今為了案子,竟然跑到兩個尚書大人擺什麽臭架子!
可惡!
對於駙馬的印象,一下子變得很差。
要知道,他們才是皇帝心裡的肱骨之臣。
讓他上堂,竟然只派了婆子上堂,簡直就是給臉不要臉。
要不是為了讓婆子傳話,尚書想要打死那個婆子的想法都有了。
不過,大長公主的上下算是在兩位大人心裡被拉黑,進入黑名單裡。
等到粗使婆子說出來尚書大人的話之後,大長公主氣地摔了杯子,因為想不到給她下馬威的人竟然是官府的人,太不給她面子!
其實這句話,對官府的人來說,同樣適用。
大長公主何嘗給他們面子?
這位公主殿下不給他們面子,那麽他們又何必給她面子?
“太可惡了!竟然敢對本公主無禮,打狗還要看主人。”寧昌大長公主大怒,猛地站起來。
說起來,前不久她已經新生了一個孩子,只是孩子出生的時候,有些體弱,幸而一直有人盯著,才養活下來。
而寧昌這段時間是來養身體的,畢竟高齡孕婦是不好當的。
縱然是很順利的生下孩子,但身體還是有些損耗的。
幸而有個好夫君,處處關心她。
這讓她對駙馬是十分在意,聽說有人告他,只會認為那些人是無理取鬧,然後自然要幫夫君出氣。
只是這是一個昏招。
讓原本就不怎麽待見駙馬的文官們,更加不喜歡公主府的血脈。
“來人,本宮要去宮裡一趟,找陛下做主。”寧昌大長公主叫嚷著。
這麽多年夫君的嬌養,讓她感覺自己是無所不能的。
完全沒有想到,皇帝會不會答應自己的要求?
她隻想著狠狠告一狀。
其實,很多時候,皇帝在很多問題上是有些敷衍大長公主的。
但寧昌不知道。
事實上被駙馬照顧了那麽多年,她一直就是傻白甜,就是現在還有一顆少女心。
就在這時候,駙馬趕過來了。
他也是知道這個消息後,感覺不對勁,但還是先要安慰一下自己的夫人。
“嬌嬌!你這是到哪裡去?”看到大長公主府穿著一身正裝,所以他就趕緊問道。
“駙馬,我準備去宮裡找陛下。”
“哎!不必找陛下了,因為這件事就是陛下讓尚書大人負責的。”
“什麽?這是為什麽?我不能讓別人欺負你。”公主很生氣地叫著。
這一刻的公主感覺到一件事:現在的皇帝對她,遠不如父皇好(那是當然)。要是父皇在的話,直接就會把那個敢告黑狀的人,抓起來打死。
“公主,個中緣由很多,現在我馬上要去一下大堂,看看是怎麽一回事?所以等著回來再給你解釋。”駙馬握住寧昌的手,輕輕地說。
這時候的駙馬知道一直在搞事的人終於露面。在心裡是有些高興的,這樣子就可以面對面的交手一次。
對於可能來的風暴,他一點也不怕。
現在這個世界,最多是滴血認親,一點也不科學。
根本就無法檢驗出戰王一脈是否是他的親子?
只要他堅持那個說法,那麽其他人拿他沒轍,所以他一點也不怕。
另外對於這個對手,駙馬是很感興趣的,這些年,他沒有出山,讓人以為他是好欺負的。
那麽,駙馬決定好好給那些人打臉。
“駙馬,我也要去。”大長公主道,此刻的她一臉的懇求。
“好!”駙馬想了想說。
在一旁的奴仆們一個個都躬身聽著,“你們趕緊開始準備。”
就這樣,他們夫妻兩個人一起到了大堂。
在他們到的時候,那些大堂上的人都要出來迎接。
對這一位公主的到來,阿一仿佛沒有聽到,根本就沒有動彈,雙手抱臂就站在原處。
看到阿一的時候,那些公主府的侍衛立馬抽出刀來,怎麽還有一人不動彈?
甚至等到公主、駙馬到大堂的時候,阿一還是沒有動彈。
而看到大堂上站著的阿一時,公主先是不願意了,怎麽還有一個賤民去迎接自己不說,現在也不下跪。
於是公主用手一指阿一,喊道:“拿下。”
侍衛們聞聲就是準備上去揍人。
阿一冷笑一聲。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阿一出拳。
“啊!”
“小心!”
結果明明是好幾個侍衛準備群毆阿一,卻被人反擊回來,就聽到拳拳到肉的聲音,那些侍衛直接就被阿一揍翻在地。
甚至他們手上的那一把把刀,也被阿一全部繳獲,然後踢到一邊。
就見面具的那一雙眼睛裡,閃過一道暗光。
看到事情翻轉之後,眾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壯士啊!這位是寧昌大長公主。”吏部尚書正好看到阿一的眼神變化,就趕緊說了一聲。
所以阿一沒有下狠手,不過它還是打算給這些人一個下馬威。
就見它腳尖一跳,有一把刀就飛了起來,落進阿一手裡。
然後,大家就看見它把刀一點點掰斷,然後把碎片一揮手, 就全都鑽進石板裡。
看到這一幕,大堂上的人都是驚愕不已,畢竟像這種高手他們都是只是聽說過,卻從來沒有見過。
這一刻大部分的人,都是心裡有所警覺的。
但大長公主卻是大怒,因為感覺自己的手下人寶刀竟然都被這人奪走,這是大大有損公主府的威儀。
於是大長公主嬌喝道:“你們快把這個狂徒拿下!”
整個大堂上下一片寂靜。
好吧!
說起來,這位寧昌大長公主的確是長得美,簡直給別人的第一感覺就是那種頂尖美人,美得驚心動魄。
當然在余穎看來,已經是開到茶蘼盡頭,美貌已經開始有些衰退。
而且作為一個看過各色美人的她,對這位傻白甜公主,沒有什麽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