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房停止再罵,隻想弄到解藥,便妥協說:“說吧,去何處?”
賈骨笑嘻嘻地問:“你就這麽怕死?”
“不怕死,就怕失了名節。”
“呵呵,走!”
二人出門不遠,便看見那徐福搖著鈴,走街串巷,賈骨悄悄從他身後衝上去,一棒子將打暈徐福,張子房將徐福往草席中一裹,看四周無人,然後才搬回了家去。
“這孫子長得也不胖,怎麽這麽沉?早知道就不綁你了……”賈骨罵罵咧咧。
張子房哀怨地望了賈骨,賈骨這人總是沒事找事做,沒麻煩惹麻煩。
回到家中,一盆水潑下去……
徐福睜開眼,望見眼前這兩個他不認識的男人直勾勾地盯著他。
“你們,這是什麽人?我為何在此。”
賈骨嬉笑著說道:“我是你的恩人。”
“恩人?”徐福不信,他的後腦杓隱隱作痛,必是受過傷了。
“你暈倒在大街上,我救了你。”賈骨接著撒謊說。
徐福看著賈骨的臉,想起今早在街市上遇見他來著,便說:“你是?今早我們還見到的。”
賈骨看著張子房笑說:“還好沒傻,謝天謝地。”
張子房隻問賈骨:“解藥呢?”
賈骨眼珠子一轉,不經意地說了聲:“沒解藥……”
張子房被激怒:“什麽?沒有解藥?!你……”
賈骨嘿嘿笑了說:“你去吃點清熱解毒的瀉藥,在喝上幾大碗涼水,就沒事兒了,你看你,臉紅成這樣,一定是我的藥起效了,快去快去,待會兒別把我當成那個死丫頭,我可打不過你……”
張子房狠狠瞪了賈骨一眼,出門去熬藥喝水。
賈骨見張子房離去,便換了一個人一般,冷下臉來說道:“我是賈骨。”徐福眼前一亮,他此行來鹹陽便是來尋找醫鬼賈骨的。徐福坐起身來,與賈骨執手相看淚眼。
“我此行正是來鹹陽尋你的。”徐福說道。
“我是在此等你來。”賈骨回話說。
二人哈哈大笑。
“為了長生藥吧?”
“你不也是嗎?”
再次歡笑。
張子房在屋外聽著,隻說是兩個瘋子相遇了。
“你找到了多少?”
“你又找到了多少?”
二人用手指沾了水,在桌岸上寫下了同樣的字梅花淚。
“看來,咱們都一樣。”徐福失望。
賈骨倒是喜悅,說:“這東西是最重要的一味,與眾藥相逆,逆死為生。”
“你有何線索?”徐福問賈骨說。
“此物是活物。”賈骨並不掩藏。
可是徐福卻說:“活物?可是,據我所知,梅花淚是仙物。”
“仙物?”賈骨吃驚。
“我尋藥尋遍了大地,在西邊一座古墓之中,看見梅花淚三個字……”徐福有意不說,挑起賈骨的興趣。
“哦?還有呢?”賈骨問。
徐福說:“古墓中記載,梅花淚為上古女神之血。”
賈骨想了想,說道:“女神的血?這是要找神仙去?”
“而且還要養神仙。”徐福說道。
賈骨驚訝,問:“凡人為長生不老,飼養神仙?這……怎麽可能,凡人如何養的了神仙?”
徐福不慌不忙地說道:“根據我家祖先的遺傳下來的故事,長生藥是這樣的……”
千百年前,一位神女下凡,解救眾神脫離疾病,卻遇見一位男子,男子與神女日夜相伴,很快神女便愛上一位凡間的男子,男子多情,很快移情別戀了。
神女離去,周遊世間。
然,十年後,男子再見神女,感歎時光荏苒,而她依舊如初見那般美麗。
此時,男子的的妻子病逝,男子孤獨一人,神女卻舊情難忘。神女深愛那凡人男子想要長生不老,如她一般,便再次追隨於她去。
“那你答應我,永生都要與我在一起。”神女依舊單純,信賴於男子。
“我答應你。”男子說的,神女相信了。
血月之夜,她用刀刺穿自己。
頭骨刺開的瞬間,靈,出來了,二人的生命合二為一,神女借助男子元靈“復活”,也吞噬他了的生命。
男子喝下神女眉心流出的血,接受血月的儀式。
在月食,天昏地暗之時,偷天換日,男子得到了和神女一樣的永生。
不料,短短七年,男子便欲離開神女,與旁的女子在一起。
神女生氣了,她詛咒他會死,並且以自己的生命作為祭祀。
“我以我的永生起誓,凡得長生者,皆與長生本體生死相依,同生共死……”
她用上天的的旨意,改良了長生不老的藥方,將原來那個一勞永逸的長生方扔進火焰之中,改為每三十天一次必須服用的藥方。
後來,男子選擇離去,在他看來,百年如一日面對同一個人,實在生不如死,於是,他選擇死去。
神女多年之後,遇到一位與那男子長相相似的人,想要讓他產生,可是在血月之時,讓天雷擊中,暴死。
後來彭祖得到了藥方,也得到了一個神女,可神女生命雖長,但還是有限,在神女去世後,彭祖心灰意冷,感歎生命定數為天道,他隻比神女多活了幾日,等到那喝藥的日子,他得不著藥,便也就去世了。
死前燒毀了藥方,不讓此方貽害後人。
賈骨聽完這神話故事,他原本不會相信的,可是他生命中有房媧兒這個人,他不禁想到:“神女,難道是媧兒?可是媧兒是個人,不是神,可是人,又怎會長生不老呢?若是媧兒去試試,她會不會這這麽死掉呢?萬一試藥成了,又沒有用在嬴政身上,那不是白弄了?”
徐福見賈骨陷入沉思,拍拍他,問:“先生在想何事呢?”
賈骨搖搖頭,他不想看到徐福這個人拿他的徒弟去試藥,畢竟這是王醒留給他的所剩不多的“東西”了。
“神女,是什麽樣子的?”
“這還用說,自然是女媧娘娘一般的神了。”
說起女媧,賈骨便越發想起房媧兒,她的名字裡有個“媧”,一個是前女,一個是後兒,不由得讓賈骨認為房媧兒會是女媧再生。可反觀房媧兒一路來,殺人無數,暴虐凶殘,哪裡有一丁點兒神的樣子,神是普渡大眾的,可不是弑殺成性的,房媧兒怎麽可是是神女?妖女還差不多……
“沒見過。”賈骨隻道。
“你自然沒見過了。”徐福得意洋洋地說道。賈骨看他的樣子似乎有些不屑的神情,心中暗樂,連忙問:“難道徐先生見過神女?”
徐福捋一捋胡須說道:“神女我是沒見到,可是我看見過仙境,記得那時候,在茫茫戈壁中,只見天中飄忽出一座城市,熱鬧繁華,美不勝收,有島嶼,大海,是在是太美了。”徐福不禁咂咂嘴。
“後來呢?你去到了沒?”賈骨問。
徐福道:“於是乎,我便向東走,走到齊國海邊之處,卻在那兒看到了相似的建築,哎,那可真是奇妙,於是我想,仙人的意思是指引我去海上,許是,仙人便住在海上。”
賈骨讚歎道:“這般神奇?”
“正是。”徐福道。
說著說著二人便說起了東方海上的神奇,說東邊大海上,有仙山,仙山上便有神女。徐福不滿足於寄生式的長生不老,他想要最初的那個長生不老術,一勞永逸,自在逍遙,而不是無盡的依賴。
張子房端上飯菜來,徐福見那清淡的小菜,不由得皺起眉來,他原以為醫鬼賈骨在鹹陽城能過得不錯,可一看著飯菜,便知賈骨在鹹陽城也混得不怎麽樣。
張子房道:“徐先生,請!”
徐福吃了兩口,道:“二位先生平日也隻吃這些?”
張子房道:“是,不合口嗎?”
徐福道:“原以為醫鬼在鹹陽城中會是響當當的人物。”
賈骨笑道:“現在沒人知道醫鬼在鹹陽。”
徐福問:“為何不說呢?以您的醫術,說不定會被皇帝宣入宮中去的。”
賈骨淡然一笑,擺擺手,道:“被仇人追著,哪裡敢暴露行蹤?!”
徐福不解,疑惑地問:“仇人?您還有仇人?不知是不是醫家中人?”
賈骨搖頭說:“我徒弟。”
徐福正欲問下去,賈骨打斷他的話,說道:“吃吧,晚上帶你去見一個人。”
賈骨拿起筷子來便狼吞虎咽。
“什麽人?”徐福對飯菜並無興致。
“你可聽說過皇帝身邊有一位女護衛?”賈骨邊吃邊說。
徐福一怔,問:“傳言是真的?”
賈骨問:“什麽傳言?”
“嬴政身邊有個奇美的女侍衛,是秦帝國最強的武士。”
賈骨聽到有人在誇獎房媧兒,不由得有些許得意,然後問道:“你以為只是傳言?”
“說得太邪乎了,便不以為是真的。”徐福感歎笑說。
賈骨饒有興致,問:“你聽到的女護衛是個什麽模樣的?”
“武功高強,智計無雙,美貌絕倫,手持寶刀,即使是神擋在她面前都能被她劈成兩半,你說這樣的人可能嗎?女子練武,一般都會如男子一樣,粗狂豪邁,還怎會美貌絕倫?若真的美貌,又怎會在秦皇身邊待了些年而不成他的妃子呢?”
賈骨縷縷胡子,看著在一旁安靜穩坐的張子房,竊笑之。
“子房,你就覺得傳言如何?”賈骨看著他,那徐福也看過來。
張子房隻對著徐福說:“我可不做評判,待會兒,先生您去見了她便知道了。”
夜間,賈骨和徐福和張子房三人,一如遠行而來之人,來到趙宅,張子房上前敲門,門房的勤伯見了他,便連忙請他進來。
勤伯引路,張子房一邊走一邊問道:“勤伯,你家大人在嗎?”
勤伯回道:“今日我家大人還沒回來,許是有事吧,最近她忙得很,很晚才回來的。”
“那我等在此等候。”張子房微笑說。
勤伯看了看徐福,江湖方士的模樣,倒也無妨,可賈骨邋裡邋遢,看著委實奇怪便問:“這位是?”
賈骨昂首挺胸道:“我就是你家大人的師父!”
勤伯打量這賈骨,不大相信他所說,望著張子房,張子房道:“這位的確是您家大人的師父。”
勤伯這才相信賈骨是房媧兒師父,忙說:“失敬失敬。”
隨後,請三人去大堂等候,接著勤伯讓丫鬟們上點心,酒水。
徐福餓了半日,見此處的點心精致可口,便大快朵頤起來。
當房媧兒回到家,勤伯相迎,家中小廝將追風拉回馬廄,房媧兒例行公事地問道:“尖兒和孩子們進入還乖嗎?”
勤伯回話說:“乖得很。”
“他們睡了嗎?”
“早睡下了。”
“恩,那就好。”房媧兒走向自己的廂房,只見勤伯道:“大人,來客人了。”
房媧兒疑惑問:“客人?這麽晚還在等我?”
“是。 ”
“什麽人?”房媧兒一邊走向大堂一邊問。
勤伯道:“張先生,還有您的師父。”
房媧兒喜不自勝,問:“師父來了?”隨後,加快了腳步。
“師父!子房!”她笑著迎上去,跪下行大禮。
賈骨看見她心中雖喜樂,可是卻擺架子不理會她,而是貪飲她府中的好酒。房媧兒一見賈骨喝光了一壇子酒,便知賈骨只是裝模作樣不理會她,若是賈骨還在因為鬼谷子的事情責怪她,那必不會在她府上喝她的酒。
張子房向徐福介紹說:“這位便是趙大人了。”
徐福已經兩眼發直,此生從未見過這樣的美麗的女子,房媧兒也將視線從賈骨身上挪開,望向徐福,不言語,打量著這是什麽人。
張子房道:“媧兒,這位便是徐先生。”
“我知道。”房媧兒笑著向徐福行禮。
“趙大人,不可不可。”徐福推辭,然後徐福行禮,問候,房媧兒道:“您是長輩,是我師父的朋友,應該的。”
四人入座,讓丫鬟上了酒菜,邊吃邊敘。
房媧兒看時辰也不早了,便問:“三位來我府上,所謂何事?”
“要不是為了長生不老藥,我都懶得理你。”賈骨在一旁喝著酒,距離他們遠遠的。房媧兒起身。將面前的一碟子烤肉給賈骨端過去,賈骨背過身去,不接,房媧兒便放在旁邊的桌案上,道:“師父,我放在這兒了。”
她才轉過身來,賈骨便用手抓肉吃,她不免一笑。心想,師父越來越孩子氣,將他交給張子房照顧,也為難張子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