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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卿千年紀》第55章 徐福
如,一家人被偷盜之後……

“憑什麽我們做亭長的要跟著受罰?”

“這是法令。”

“狗屁的法令,老百姓不報我們怎麽知道?”

“你小子昨晚喝酒,沒去職業,別以為我不曉得,好啦,交點糧食鐵器上來,你就沒事了。”

“媽個巴子,老子認栽!”

……

房媧兒和嬴政都只看到百姓的力量,卻忽視了官僚階級,以及舊式貴族階級。治理實物,卻忘記了輿論的重要性。

馳道正在緊鑼密鼓的修建著。

房媧兒黃昏時分回家來。

尖兒端著酒水飯食上前來,笑眯眯地喊:“姐姐回來了。”

眾小孩們灑脫一般地衝上來,抱著房媧兒的大腿歡呼雀躍。

“姐姐,我今日為你做了燉肉。”

“姐姐,我給你溫了酒。”

“姐姐,我學會燉菜了。”

……

嘰嘰喳喳叫個不停,房媧兒便在這叫聲,以及拉扯之中,卸下冠服。此時她已經不愛穿戴那將軍的服製,與趙高一般,太監服侍的樣貌,只不過她的衣衫是白色暗花紋的,若是只見那背影,必定以為她是宮裡的太監。

她抱起瀧靈,隻覺得她長大了好多,小臉也圓潤許多,她忍不住掐了掐她的小臉。

“你們有沒有讀書呢?”

眾孩子們不說話,縮到一塊兒擠著去。她笑著看了看,說道:“就知道你們玩了一整天,哎……”

閃靈被他們擠了出來,看著房媧兒嚴肅的表情,怯生生地說道:“我們念了一小會兒,然後,感覺困了便回房去了。”

房媧兒裝作相信的樣子,轉了頭問:“尖兒,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一旁的小孩望向她,她作為大姐姐偏私的心還是有的,便回答說:“是,他們困了我就讓他們睡覺去,沒想到一睡就睡了大半日,也怪我忘記喊他們。”

“虞柔,你也睡著了嗎?”房媧兒看向一邊玩弄花草的虞柔。

“是,姐姐。”虞柔怯怯生生地回答說。

“好吧,這次便放過你們,若是下次再犯,我便要你們一個個來找我背書。”

管這一大家子人最為麻煩,別的事可以快刀斬亂麻,可是這教育孩子的是上,便不好逼得太緊,難得糊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這些孩子沒品質上的問題便無事了。

一家人圍坐一起,其樂融融地吃飯,飯後,孩子們幫著侍女收拾碗筷,擦桌子洗地板,一通忙活。房媧兒並不愛這熱鬧的景象,一個人悄悄離去,回到房中,翻出了古琴來,卻一時間不知道該彈奏什麽曲子。

望著屋外的滿院子的落葉,煞是淒涼,悲切。

紅玉苑的紅玉姑娘病逝,直到死的時候,她都是紅玉苑的頭牌,於是她死得從容,平靜,比她生前美多了。

今日她在殿外聽聞皇帝有意在明年巡遊天下,前往齊魯之地,泰山封禪。

史書上,記載過的嬴政死在第五次出巡的途中……

她暗自神傷道:“三十九年看過去,彈指一揮間。可上九天攬月,可下五洋捉鱉,談笑凱歌還。”卻止住最後的那句“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真如此詩所說那般便好了。

嬴政結束開啟了新的時代,懂他的,沒幾個人,一個人抬著一把破舊立新的大旗,在寒風中搖喊,即是他是帝國的心臟,可卻也不能橫掃玉宇,天下真是天下人,他說了不算……

為帝國血液流動而提供壓力,將血液運行至整個帝國的各個部分的心臟,嬴政,他在老去……

帝國、新生的時代、新生的政權,正在被舊式貴族、舊式的思維,

舊式的統治虎視眈眈地望著,他們渴望分裂,以及無情地肢解這個剛還在學步的孩子。想到這裡,房媧兒忍不住看著她的刀。

嬴政不能讓一個靠著殺戮走上來的女人做皇后,他不能將她寵愛。

既然他不能將她寵成神話,那就讓她愛他成傳奇好了。

起碼,她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

家中。

“姐姐!”虞柔衝上來問道。

“你怎麽來了。”房媧兒收起刀來,此物不應該讓孩子多看。

“姐姐怎麽不撫琴了呢?”虞柔望著琴問。

“心思亂,琴聲只會噪耳。”房媧兒原先紀念紅玉,然,面對琴,卻不知該如何著手了。

“我喜歡姐姐的琴聲,柔兒想學可以嗎?”

“明日我請人來為你做一張如何?”

柔兒伸出手來輕輕扶著房媧兒的琴,說道:“為何不讓柔兒用姐姐的琴呢?”

“這張琴不適合你用。”房媧兒拒絕,此琴是嬴政宮裡的,房媧兒隻說了句喜歡,嬴政便賜給了她,此琴名為號鍾,嬴政還笑說:“能用此琴的女子,天下隻你一人耳。”

此琴悲涼太甚,不適合幼子,婦人所用。

“好吧。”虞柔淡淡地嘟囔著,她愛這房媧兒的琴,可是得到的,卻是一張聲音輕快明媚的琴,然而她一直認為,古琴之聲應當如房媧兒的號鍾一般沉鬱頓挫,悲涼沉重。

至死不知,她想要的一開始就不是古琴,而是命運。

什麽樣的琴,對應什麽樣的聲音,什麽樣的聲音,對應什麽樣子的人,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命。

飛雪迎春到。

又是一年,秦始皇二十八年。

一位民間方術順著剛剛修建起來的馳道,進入鹹陽。在街市上買藥,與同行賈骨撞了面。

“我說你是哪兒來?這是我的地盤。”賈骨手叉腰,指著那人的腦袋。

“從來處來,往去出去。”那人仙風道骨,捋著長須說道。

“聽好了,你且給我速速離去,別擾了我的生意。”賈骨衣衫襤褸,看上去邋裡邋遢,新來的這個行醫之人,蛾眉束發,面容和善,賈骨的病人不由得往他處去了。

賈骨必須在這一片行醫,因為此處便是房媧兒的府邸所在之處,有意要躲她,便選擇離她最近之處,正所謂燈下黑。房媧兒怎會想到賈骨便日日在她府邸周圍出現呢?

“你說你在此處行醫?你且說說你在此行醫多久了?”

賈骨不假思索,沒想到自己已經落入那人圈套之中,直說道:“一年多了。”

“你既然在此行醫一年多,為何還有這麽多人要瞧病呢?是不是你醫術不精,醫不好呢?”

賈骨在此處行醫有一條,每次治病隻給人隻好十之七八,留下二三分,好保證自己餓不死。那人這樣一說,賈骨不悅,出手便扯起那人的耳朵,問:“你小子叫什麽名字?快說!”

那人被賈骨扯著耳朵,不由得說了實話:“哎呦哎呦,在下徐福。”

賈骨一怔,看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生怕有人報官說有人在此聚眾鬥毆,便松了手,道歉。

徐福被他這樣突然大的轉變弄懵了。

賈骨對著四周的人說:“散了吧,散了吧。”

徐福正在奇怪,為何他才說出自己的名諱,賈骨便立即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徐福問:“敢問閣下是?”

賈骨眯眼打量著他,然後抱起自己的物件便跑了。

留下徐福摸不著頭腦。

賈骨跑回到和張子房居住的小院,見張子房坐在暖閣之中看書,甚是愜意,氣不打一出來。拾起小石子,便擲向他,張子房雖在看書,可是他武功高強,感受到有暗器向他奔來,一個閃躲,石頭嵌入牆壁。

“師父,這麽大的氣,誰惹你了?”張子房笑問。

“你個小王八犢子!”賈骨氣衝衝地罵道,張子房一想自己近來並未得罪過他,他這樣發怒,張子房果真弄不清是為了什麽。

“我?”張子房並未看向他,目光還在書上。

“就是你,吃我的,用我的,還不幫我,你還不如媧兒呢,起碼她還時時刻刻想著我。”

張子房覺得賈骨的小孩子脾氣又上來了,笑問:“想你?”

“她多好,你說她時時刻刻想著要抓我去嬴政延長性命,這不是想我嗎?還有你,就算那丫頭擔心你行刺,也是是時時刻刻想著你,是不是嗎?”

賈骨和房媧兒一肚子歪理,在二人眼中根本沒有正邪之分。

“你去找她呀。”張子房不以為然。

“不去不去。”賈骨擺擺手,將藥匣子放下。

“老爺子,把我趕走,可就沒人在你酒醉後把你送回來了,若是讓巡夜的秦軍將你帶去,你就回不來了!”張子房含笑威脅賈骨說。

賈骨白眼,置氣說:“不需要,大不了被抓了。”

“這樣你就到媧兒手裡去了,別說我沒提醒你。”

“你個小王八蛋,用那死丫頭壓我?!”

“看這世上,你只怕她一個了吧?”張子房暗自發笑。

賈骨據理力爭道:“呸,是那個死丫頭怕我!她是我徒弟,我怕什麽?”

“你就在這兒瞎說吧!她可就在附近,你要是真不害怕,你就去找她去呀!”

“我幹嘛要為她辦事?嬴政說破大天去,也是我的徒兒的養子兼情人,起碼比我小一輩!”

“師父,你就也在這兒逞能……”

正在鬥著嘴,賈骨猛然想起正事來,說道:“子房,你猜遇到什麽人了?”

張子房看向他,淡淡地問:“徐福?”

賈骨生氣,嘟著嘴說:“你怎麽這麽沒趣,一猜就中?你就不會多想想?”

“你等的人,不就是他嗎?”張子房對此事漠不關心,他也不相信有長生不老,於是房媧兒成了他解不開的迷,日日思念她。

賈骨嘻嘻地奸笑著,邪笑著說:“這小子來了,為師覺得,你和我應該出去,把他綁來。”

“為何?”張子房不懂賈骨著又是盤算著這麽奸邪之事。

“我要逼他交出長生不老藥方,要是不交出來,我們就把他騸了,那個特別疼……”說著說著賈骨捂嘴癡笑起來。

張子房表情扭曲,為難地問:“師父,您被人騸過?”

賈骨臉瞬間垮下來,大罵道:“我呸!你個長得娘們唧唧的人才是被騸了的……”

“那您說那個特別疼?”張子房好笑又好氣。

“你沒看被騸的人,被騸的畜牲那叫得那個慘?一定很疼嘛!”

張子房為難地點頭,道:“您說得對,說得是,說得是……”頓了頓,又說起徐福來,張子房問:“你可以請來的,為何要綁呢?”

只見賈骨張牙舞爪地說:“綁!最簡單有效請人來家裡做客的方法,你不懂嗎?”

張子房驚訝得長大嘴,一臉鄙夷地望著張牙舞爪又興奮的賈骨,問:“師父,敢問您這是在哪兒學來的?簡直是歪理。”

賈骨嚴肅地解釋說:“房媧兒說的,當然那死丫頭也是這麽做的,你不覺得很有道理嗎?事半功倍。”

“我說你們兩個,就是一丘之貉。 ”

“現在是你我,我們倆!才是她眼中的一丘之貉。”

張子房冷哼一聲,道:“乾不了。”

賈骨從懷中取出藥瓶,倒出一粒鮮紅的小藥丸,走上前去,點了張子房的穴道,將藥塞進他口中,又解開穴道。

張子房扼住一直的脖頸,問:“你給我吃的是什麽?”

賈骨呵呵一笑,嬉笑著說道:“逍遙丸。”

“有什麽作用?”

賈骨邪笑著說:“若是沒有解藥,你今晚便會想女人,然後意亂情迷。”

張子房一臉嫌棄,卻又擔心,問:“要是沒有女人呢?那會如何?”

賈骨睜大眼睛,張著大嘴巴,笑著,搖頭,轉過身去,整理他的藥匣子。

賈骨要是直接說,反倒不會讓張子房惶恐,然他笑眯眯地閉口不言,讓張子房心慌起來,問:“若是沒有女人,也沒解藥呢?”

賈骨揉搓著下巴,忙不驚喜地說:“也沒什麽,血管爆裂而亡!當然,我不介意把意亂情迷的你送到那個死丫頭那裡去,再給她也來上一粒,她的功夫你是知道,到時候,誰拉的住她?若是將你看做是嬴政,嘖嘖到時候,你、死丫頭、還有嬴政你們三個,嘖嘖,可有好看的了,你說嬴政是放過你,還是弄死你?”

張子房罵道:“你這人,這把年紀了,竟然如此?!”

賈骨嘿嘿地笑著:“我和那死丫頭應該差不多的年歲,只是我老她不老,真是可氣……她現在還在外面打打殺殺,我怎麽就不能下個毒呢?是吧?”

“卑鄙!”

“成大事,不拘小節。”

“卑鄙。”

“謀大事不惜小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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