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莊,她去接秦憶,秦憶已經會幫著養父母掃地洗碗了,房媧兒回到小村莊中,看見那對兒夫婦,那對兒夫婦將了她,連忙跪地叩首:“房夫人!”
房媧兒扶起二人,柔著聲氣兒望著旁邊在玩耍的五歲笑男孩,問道:“這就是秦憶吧?”
“是。”婦人忙去抱著秦憶給房媧兒送來,說道:“夫人,這就是秦憶。”然後她又望著秦憶囑咐說:“快喊奶奶。”
秦憶見了生人有些害怕,躲在婦人的懷中,不敢說話。
房媧兒伸手笑道:“我是你的奶奶,秦憶。”
秦憶還是害怕,不敢說話,連看都不敢看,房媧兒一失落,想她的樣子或許很是嚇人,道:“不要逼他了,不喊也就罷了。”
農夫忙賠禮說:“這孩子給寵壞了,孩子是個好孩子,就是不常見人害羞,夫人莫要責怪他。”
“沒事。”房媧兒淺淺一笑。
房媧兒與秦憶在一起吃了一頓飯,看見秦憶的養父母都是老實本分的莊稼人,秦憶和他們在一處也甚是歡快,飯後,房媧兒和農夫一塊兒在院外背著秦憶聊天。
“秦憶知道你們不是他的父母嗎?”
“不知。”
“那就不要讓他知道了,他的身世淒苦,還是不要知道得好。”
“可是,夫人不打算將孩子帶走嗎?”
房媧兒很是堅定地問道:“你們想要我把孩子帶走嗎?”
農夫立即回答說:“不想,我家的孩子死在楚軍手中,我與拙襟都年事以高沒了孩子,自然將秦憶當做自己的孩子撫養。”
“那他就是你們的孩子了。”
農夫不敢相信,問道:“當真?”
“自然當真,不過以後你與你的妻子,怕是要認我做娘了,這孩子是我的孫兒,這一點兒不能變。”
農夫立即跪下,磕三個頭,含淚說道:“以後你就是我的娘了,多謝夫人賜給我夫婦倆孩子。”
“我是為他著想,孩子這麽小,不能沒有父母親,你二人心腸好,孩子交給你們我放心。”
“我夫婦二人必定視如己出,絕不虧待秦憶。”
“起來吧,我帶著他,對他也不好的,我現在是劉季麾下的人,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性命不保,我是孩子奶奶的事情不要傳出去,怕對你們一家人不利。”
“是。”農夫雖然不懂她說的是什麽意思,可也知道她做的都是大事,擔著大風險的事,的確不便多問。
當晚,房媧兒獨自一人,在嬴政墓旁的茅草屋睡下。無論她走到哪裡,這裡有嬴政,便是她的家。
第二日,房媧兒再去見了秦憶,秦憶已經願意喊她一聲:“奶奶。”她心裡發酸,若是愁苦與恨能這樣消退遺忘,那再好不過了。
就這樣,奶奶帶著孫兒在鹹陽附近整日玩耍,房媧兒也會教秦憶識字,秦憶漸漸喜歡上這個奇怪的“奶奶”。
話說,九月,項羽拔營東歸,向都城彭城而去。
得知項羽東歸,陳平敏銳洞察力。
項羽此人一項驕縱,若是他有一半的勝算,決計不會與劉季妥協,此時他看出項羽已到窮途末路,因此,他諫言對劉季道:“漢王,現在我們已經佔據了大半個天下,各路諸侯也都誠心依附於您。反之,楚軍連年作戰,疲憊不堪,糧食食也快盡了,此時不滅楚,何時滅楚?假如此刻您與項羽遵守劃分而治的盟約,您便是‘養虎遺患’,將天下拱手贈與項羽。”
劉季一想,問道:“楚軍果真如你所言?”
“絕無欺瞞大王。”
於是,劉季采納了陳平的建議,立即發兵攻打項羽。
可是劉季不放心,趁著張子房病中,去探望於他,張子房再次與陳平不謀而合,他比陳平更清楚楚營中項羽是如何困苦,張子房躺在床上,起身來,正想參拜劉季,卻不料,剛一起身便倒下了,一旁的瀧靈忙去扶住他,劉季道:“子房身子不適,不必講究這些虛禮了。”
“謝大王。”
“子房,今日陳平說起,現在攻打項羽,你覺得可行嗎?”
“縱觀天下,漢王已有大半河山,諸侯歸順,反之,項羽兵疲糧盡眾叛親離,應該趁著現在趁勢殲滅。”
劉季聽完之後,點頭稱是。於是,回去之後,他立即馬上調整布置,發信與韓信等人,向東進攻。
項羽怎能不知?
消息一出,項羽心急如焚,項伯想起自己曾經與張子房有過交情,便問項羽:“霸王,此時,我們只能去求助一個人了。”
項伯才開口,項羽便清楚他想說什麽,問:“你確定,張子房會幫我?”
“看在我與他的交情上,或許他會為我等指一條生路。”
項羽並未多加思慮,說:“去吧。”
項伯連夜離開彭城,前往櫟陽。
半個月之後,項伯喬裝打扮之後,進入櫟陽,才到張子房府邸,便被探靈認出,探靈捉了他,去見張子房。
且說在病中的張子房才一見項伯,便讓探靈松綁,而後,讓瀧靈準備酒水飯食端上。
“項伯兄,今日怎會來櫟陽?”
“來求你給支個招。”
張子房為項伯斟酒,而自己坐在一旁喝水,他搖頭歎道:“我家主公對項羽,已經是不會放手的了,我再說什麽都是無用的。”
“我知道,可是你號稱‘謀聖’,能不能想個法子,讓我家項羽能過這一大劫。”
張子房想起房媧兒說的話,如何保住韓信?項羽不死就行。張子房便順水推舟,說道:“拉攏韓信。”
“韓信,他可是你們漢軍的大將軍,怎麽可能?”
“項伯兄有所不知,韓信想要封王,可是我家主公,他似乎有點兒不願,由此來說,你家項羽若是讓他稱王,便能拉攏他,還有,對於彭越於是如此。”
“子房,你糊塗,韓信與我家主公有過九怨,怎麽會再投我家主公,再說,前有章邯,韓信不會想做第二個章邯吧?”
“項伯兄既然已經知道,天下人就背離項羽,那又何必來求我呢?”
項伯放下筷子、酒杯起身拱手道:“打擾了。”
張子房不敢直視項伯,目光散滯道:“明日再走吧,今日已經宵禁了。”
項伯一笑,說道:“那就恭敬不從命了。”
“帶項伯下去休息。”張子房起身,走出廳堂,回到自己的書房去了。
瀧靈送信來,放在張子房桌上,張子房揉揉眼睛問:“誰的?”
“主人。”
張子房閉眼,問:“我連多年好友都失去了,你覺得我可笑嗎?”
“沒有。”
張子房心中悲涼之極,原本以為劉季打敗項羽,他會興奮歡喜,可是當敵人倒下,他心中更多的竟然是悲涼淒婉。
他忽然起身抱住瀧靈,強硬地吻上瀧靈,瀧靈不做反抗,抱住他。
他的病都是裝的,他是和房媧兒不老不死的人,怎會生這樣重的病呢?他心中悲憤之極,惡狠狠地將瀧靈的衣衫撕破,媾和,發泄心中的激憤。夜深交頸效鴛鴦,破裂錦衣翻紅浪,一壓坐在人身上,柔筋化骨。
之後,張子房躺在書房的地上,瀧靈坐起身來,一件件將已經撕破的衣衫穿回去,而張子房光這上半身,也起來,靜坐著,見瀧靈已經穿戴好,不悅面對她,背過身去,對瀧靈說:“你主人在信中說了什麽?”
“她說她見到了秦憶,不日便會前往垓下。”
張子房轉過身來,瀧靈見他一身白淨健碩的肌膚,以及那失去易容的英俊面龐,心中微動,道:“她說,她要去見項羽最後一眼。”
張子房冷笑一聲,道:“藥應該好了,幫我把藥送來。”
“是。”
瀧靈才將門推開,張子房在她身後說了一句:“先去將衣衫換了。”
瀧靈低眉,柔聲一句:“是。”
張子房憤憤,第二日,“病”就好了大半。
且說,劉季命令一下,彭越和韓信的大軍頃刻向項羽殺去。就在此時,楚營中的謀士盧綰,也逃跑了,項羽才知中計。此時已經是秋風蕭瑟之際,項羽的十萬軍隊要抵抗劉邦的六十萬大軍,項羽決定與劉季在垓下,決一死戰。垓下雖有少許食糧,但根本用不到數月,交通閉塞,項羽的主力部隊已成了被重重圍困,孤立無援。楚軍每日都有人投奔漢軍,漢軍主力和各諸侯部隊全部到達垓下。
韓信親率齊軍三十萬前往垓下,劉季也率主力部隊緊隨其後,周勃等人則追隨在劉季之後。
一行浩浩蕩蕩地直奔垓下。
項羽親率主力十萬兵馬,出城迎戰。
這場會戰……漢軍由韓信指揮,楚軍則是赫赫有名的西楚霸王項羽。
前一日,房媧兒來到垓下,在楚營門口大喊:“項羽!我回來了!”
項羽聽見這熟悉的聲音,衝出營帳,望見的房媧兒蓬頭垢面,衣衫襤褸,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
項羽並未歡喜,隻一個蹙眉,怒狠狠地望著她:“你怎麽來了?”
房媧兒下馬,走向他,說道:“我來幫你的。”
“滾!”項羽轉身,不加理睬,並且對身邊的項伯等人說道:“讓她離開。”
房媧兒驚詫,眼神呆滯。
“項羽!”
項羽頭都不回,進入營帳。
虞柔從另一個帳中走出,大喊:“姐姐!”
房媧兒望向她,虞柔又小七攙扶著走向房媧兒,可是,在楚營門前,項伯攔住了虞柔,說:“霸王說了,不讓她進來。”
虞柔站在楚營門口,問:“姐姐,你來做什麽?”
房媧兒含淚:“我想幫你們。”
虞柔天天聽著外面的人議論當下的戰爭局勢,她知道,項羽沒有十足的把握打贏劉季,他唯一能對這個和他鬥了多年的冤家做的就是遠離她,使她不被他所牽連。
“姐姐,你走吧,我們不歡迎漢軍中人。”
說完便對一旁的項伯說道:“攆走她。”話音剛落,虞柔也回自己的帳中,項伯望著房媧兒,說:“你走吧。”
房媧兒調轉馬頭,漠然離開,她果真只能為項羽和虞柔收屍了。
……
韓信與西楚霸王項羽,兩個人都是傑出的軍事奇才,高手過招,第一次,也往往是最後一次。
項羽勇猛,勢如破竹,摧枯拉朽。
韓信機智,上兵伐謀,策無遺算。
兩軍才交戰不久,韓信立即下令撤退,原因還是要躲避項羽的猛烈攻勢,楚軍一鼓作氣時,不適宜迎戰。
此時,韓信派人卻由兩側,截斷楚軍,楚軍陷入前後夾擊中,在來個圍困而戰。
項羽潰敗。
此時,韓信分左右二路兵馬,乘勝追擊。
劉季與各路伐楚的諸侯王,布置了幾層兵力,把項羽緊緊圍在垓下。此時,項羽手下的兵士,不過幾千,加上糧食也沒有了, 人心浮動,項羽也感受到了爺爺項燕的召喚。
當年項燕也是死在戰場上的,項氏一族,時代戰死沙場,難道要絕於此了?他含淚而笑。
房媧兒和張子房站在楚營附近的山坡上,身邊都是漢軍中的將士。
房媧兒望著院中的火光點點,她不禁摸了摸手中的竹簫,問:“子房,你為何想能想出這般歹毒的計謀?”
“歹毒嗎?”張子房冷笑問她。
房媧兒言辭冷頓,神色蕭條,說道:“殺人,還要誅心,你比我還壞。”
“彼此彼此。”
“你恨他,更甚於恨皇帝,我知道。”
張子房對項羽,一恨他濫殺無辜,二恨他逼死韓王,三恨他本人。張子房心中悉數數著項羽的種種不是,借著火把那跳動的光芒,望著房媧兒的側臉。看得出她很難過,只是她心中已經沒有眼淚的。嬴政死她都能挺過來,項羽死對她來說又算得上什麽?
她沒愛過項羽,只是心疼虞柔,以及愛惜項羽身上嬴政的影子。
張子房舉起手中蕭那一瞬,房媧兒隻覺身邊這人,好像又回到了她看的史書上的模樣。
他一直都是張良,她卻以為他只是那個在鬼谷救她一名的翩翩少年張子房,一切都對上了,她再一次此敗給歷史,她改變不了的,或許一開始,在這段歷史中,她就是存在的一份子,而不是那個孤立出來的“後來人”。
韓信十面埋伏,張子房吹簫作楚歌,令軍士四面楚歌之。
夜裡,項羽聽見四面圍住他的漢軍,都唱起楚地的民歌,不禁吃驚而又失落地問了一句:“劉季已經得到了楚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