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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卿千年紀》第4章 忘不了新愁與舊愁
房媧兒將天裂舉在身前,原本持刀衝上前侍衛不由得後退一步。

“天裂!”

“天裂刀!”

“怎麽會在他手裡?”

“天裂不是與趙大人一塊葬了嗎?怎會……”

……

趙高依舊冷冰冰地說道:“將此人拿下。”

侍衛再次聽到命令聲,沒有遲疑,一擁而上,房媧兒縱身一躍,躍到閻樂身後,將天裂刀架在他的脖頸之上。

“嶽父……”閻樂驚慌地求救。

趙高對女婿很是愛惜,這是眾所周知之事,於是乎,趙高說道:“姐姐,他可是解兒的夫婿。”

房媧兒依舊不說話,推著閻樂向前走去,並且,時時提防著身後的暗箭。

“父親!”突然,聽到一聲解兒的叫喊。

虞柔和瀧靈二人蒙著面,押著解兒走向趙高。

趙高慌神,呼喊道:“解兒!”

虞柔望著眼前這不再熟悉的趙高,眼神中雖有失落,可是,她卻大喊道:“丞相大人,您的女兒和女婿都在我們手中,大人您覺得兩命換一命,你可願意?”

趙高冷笑說:“姐姐,大家都是一家人,一個是解兒一個是解兒的夫婿,你下得了手嗎?”

房媧兒並不多言。

虞柔道:“你怎知曉我家主人就是你姐姐。”

“敢用天裂的,除了你,我還真想不出有什麽人。”天裂妖刀,用之必死,這是不爭的事實。

房媧兒揭開面具,望著趙高說道:“沙丘一別,真當刮目相看了。”

趙高笑說:“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呢?”

說話間,身後的侍衛衝著房媧兒放了一箭,然而,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天裂在那刹那間,離開閻樂的脖頸,將箭頭劈裂,又回到閻樂脖頸上。房媧兒傲慢一笑不多言語,這是也是震懾趙高。

虞柔和瀧靈都沒看清,便只聽那箭頭落地之音。

“姐姐的功夫,比以前精進不少了。”趙高拍手說道。

“父親,放了她。”解兒喊道。

趙高冷冷地說道:“你姑姑殺過的人何止千萬?按照秦律,她必須伏法!”

“她是我姑姑!”解兒苦痛地喊道。

“就是我親娘都得死。”趙高說道。望著解兒痛苦的表情,房媧兒笑呵呵地說道:“解兒,姑姑沒白疼你一場。你父親依法辦事,這沒錯,我該死,可是……”房媧兒抬頭,望著趙高變了聲調說道:“趙高,我今日就是來清理門戶的,你來了,也好。”

說著,便舉刀衝向趙高,被侍衛一擋,她後退,站穩。

“解兒,你走吧。”瀧靈道,虞柔和瀧靈放下架在解兒肩上的劍,上前去護住主人。

解兒並未離開,而是取出自己腰間的短劍,抵住自己的咽喉,喊道:“你們都住手!”

趙高和房媧兒兩夥人正在對峙,見解兒以命相抵,雙方住手,趙高急忙喊:“解兒,將匕首放下。”

“你們都是我至親之人,我不想看見你二人爭鬥。”

房媧兒見解兒呼吸急促,擔心她會失手傷了自己,於是房媧兒還刀入鞘,呵斥說:“解兒,放下!”

解兒發號施令:“放手,讓姑姑走。”

趙高無奈,他現在只有這麽個女兒,實在不忍心,於是,使了眼色,讓侍衛退到兩旁去。

房媧兒和虞柔瀧靈三人得以脫身,三人並未直接回去,而是圍著鹹陽城各個大街小巷跑了兩遍,確定甩掉尾巴之後才回到藏嬌閣。

藏嬌閣中。

張子房已經燒好熱水,為房媧兒準備的浴具和將頭髮上黑顏料洗去的藥汁。

玉靈幫房媧兒準備了乾淨衣衫,

問:“張先生,這水可以嗎?”張子房讓玉靈加的都是滾熱的開水,說道:“等她回來再說吧。”

玉靈點頭,便去了。

張子房在園中撫琴,等候她繞城兩周回家。

夜深了,才見她歸還。

“累死了,我這輩子就沒跑過這麽久的夜跑。”房媧兒罵罵咧咧,她已經好久沒有這樣說話了。張子房聽到之後,不由得露出一個淺淺地笑來。

張子房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招呼房媧兒說:“屋裡的洗澡水沒摻冷水,別燙著了。”

“知道了,你就是想燙死我!”

“哎……”張子房歎氣,房媧兒又回來了,她打心眼裡高興。

虞柔和瀧靈二人兌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說道:“張先生對主人,可真好。”

虞柔嬉笑。

房媧兒轉身,略有怒氣地說道:“若你們再說這個,我就讓你們倆嫁給他。”

虞柔捂住嘴,瀧靈露出膽怯的模樣。房媧兒原本想要去和張子房說聲謝的,可二位丫頭這樣說,她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她開始害怕別人撮合她與張子房,聽見就難受。

第二日,為了避風頭,房媧兒便帶著虞柔和瀧靈去了賈骨那裡,守在嬴政的墓裡的一守就是半日。賈骨覺得奇怪,吩咐虞柔進去看看房媧兒,虞柔一聲尖叫地跑出來,賈骨衝進去才看見,房媧兒被水銀毒倒在地了。

且說,房媧兒離開的那日。

趙高往宮裡送了一匹“馬”。

朝議之時,胡亥坐在珠簾之後。

趙高宣人抬上一個大鐵籠,說道:“臣得到一寶物,欲獻給陛下。”

胡亥知道了昨日房媧兒被丞相遇上之事,他一夜未睡,生怕自己臥薪嘗膽之事讓趙高察覺到。

“老師為朕送來了何物,為何要用錦緞蓋住?”

“一匹良駒。”

“給朕瞧瞧。”胡亥裝作很有興趣的模樣,走出珠簾,走上前去看。

趙高並未阻攔。

錦緞拉開的一瞬,胡亥只見一匹鹿,便說道:“丞相大人,這分明是一匹鹿。”

趙高頤指氣使地說道:“是一匹馬!”

“朕看到的,是一匹鹿,可是弄錯了?”胡亥試探地問,他不清楚趙高的意圖。

趙高望著鐵籠,說道:“是馬!”

胡亥感覺不對,便讓諸位朝臣來看,這是鹿還是馬。

趙高道:“諸位大人可得看仔細了,莫要欺君呀。”

趙高這樣一說,眾臣了然。

“陛下,這是馬。”

“皇帝這確實是一匹良駒。”

“恭喜陛下喜得寶馬。”

……

大多數朝臣一邊倒向此鹿為馬一說,奸惡之態一覽無余。

而忠義之臣,默然,並無一句話說得出口。

胡亥默然,良久,說道:“謝老師為朕送上良駒。”

趙高會意一笑說道:“此等寶物,陛下可得收好了。”

胡亥含淚一笑,望著諸位臣子,說道:“朕累了,想回宮去。”

趙高忙說:“來人,送陛下回宮。”

自此之後,胡亥常稱病,不見外人,不理朝政,無論何事,都不管不問。

得知那指鹿為馬之事後,房媧兒安心回到鹹陽。藏嬌閣後院的琴聲,充滿著亡國之音的哀怨。

張子房信步走到她身邊,只見她一人,指尖撥弄的是那把號鍾古琴。

“柔兒和瀧兒呢?”

“讓她們出去玩了,都是孩子。”

“指鹿為馬一事後,你怎又變成這副模樣了?”

房媧兒轉身道:“子房,你走吧。”

“為何?”

“大秦要亡了。”

她突然想起了那句“大清要亡”萬事萬物,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始於大秦,終於大清,名字都是這樣相似。

“殺了趙高,還救得回來嗎?”張子房安慰她說。

“早已分崩離析,滿朝的臣子,竟然沒有一個,沒有一個說真話的,你說,這朝局,還救得了嗎?罷了,罷了。”房媧兒含淚含恨搖頭說著。

張子房問了他最關心的問題說:“你要如何?”

“誰能統一天下,誰能做到嬴政沒做完的一切,我就去誰那邊,嬴政的血脈能斷,可統一的天下,不能斷。”

“誰?”張子房聽她這樣說,感到她已經有了後路。

“沛公。”房媧兒很是不情願地說出口來。

“劉季?據我所知,他現在可是叛亂諸君中最羸弱的一位。”

“誰都想要複辟戰國,唯獨此人沒有,這樣的心。”

張子房豁然開朗,說道:“你的意思是,此人要繼續使用嬴政創立的秦製?”

“是,只是他不會承認。”她很是篤定。

此時,探靈進入亭中,說道:“主人,出大事了。”

張子房關切道:“快說。”

“項梁曾率軍擊敗過章邯將軍,聽說因為項梁輕敵,在定陶被章邯打敗,並且戰死。”

張子房說道:“這是好事,你為何這副表情。”

探靈接著說道:“項羽亂軍與章邯率領的秦軍在巨鹿開戰,項羽破釜沉舟,巨鹿一戰,大破秦軍,項兵威震諸侯。項羽包圍了王離的軍隊,大敗我軍,殺死了蘇角,俘虜了王離,涉間走投無路放火,章邯帶著殘兵敗將急忙後退。那歸降於項羽,就做了上將軍。”

張子房哀歎說:“秦軍中都出了叛賊……”

他望了一眼房媧兒的神情,奇怪她為何不動聲色。

“反正也是大勢已去,何必以死相拚呢?就算他活著,也不會讓人用性命去守護著將死的國。”房媧兒說道。

“可是主人,這樣一來,鹹陽危在旦夕。”探靈說道。

房媧兒背過身去,淡淡地:“鹹陽城,早就危在旦夕了。”

千裡之堤毀於蟻穴,若不是內部已空,暴亂怎能做大呢?

房媧兒冷眼望著張子房,問:“張先生這一年,總是往外跑,怎麽今日有空過來了?”

張子房品著清酒,說道“你說呢?”

房媧兒淺笑一聲,說道:“我說的話多了。”

張子房道:“順勢而為罷了。”

“景駒太傲,可是為何要投劉邦?”

“你連這個都知道?”

“你送出去的信,每一封,我都看了。”房媧兒詭譎一笑。

張子房會意:“原來,我投奔誰,還要您應允?”

她得意地笑了一聲。

“為何選他,他可不是舊國貴族,也不是驍勇善戰之人。”

“我與別人談論嬴政,旁人想起他來,都破口大罵之,唯獨他不同,他很是讚賞嬴政為人。”

“與嬴政相似?”

“你不就想要大一統嗎?劉季也想要那樣的天下。”

房媧兒點頭,任由張子房與劉季通信。

“你不想恢復韓國?”

張子房不言語,自從他知曉嬴政想要的天下之後,他便也開始思忖,讓華夏大地,變為大國還是小柄,究竟哪一個才是正確的?

章邯歸降叛軍一事,在鹹陽城中傳的沸沸揚揚,與此同時,趙高也歎著大秦的氣數已盡。

屋漏偏逢連夜雨,解兒生產,偏偏因為年長,難產而亡,孩子讓奶娘抱去,第二日天剛蒙蒙亮,奶娘抱著孩子逃出閻家,從後門進入一處破舊民宅。此處就是她的居所。血靈已經再次等候多時,那奶娘一見血靈便磕頭說道:“大爺,我將孩子抱來了。”

“可有尾巴?”血靈問她。

“走了好多個地方,眼看沒人跟著才過來的。”奶娘很是得意。

“那就好。”血靈點頭。

刹那間,血靈手起刀落,將奶娘殺死,此人死有余辜。她常常利用奶娘的身份,出入民宅府邸,盜人之子,騙取贖金。血靈也是因為探靈那處得知此人,才讓此人去盜走解兒的孩子,完成房媧兒交給的任務,也順便為民除害。

探靈從屋中走出,那拿出鐵鍬,在院中便挖了個坑,將綁肉票的奶娘埋了了事。

處理好之後,二人抱著熟睡的孩子,走了幾條街,並且,從後門進入藏嬌閣。

“主人,孩子帶到。”

房媧兒滿面柔和地接過孩子,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裡,滿面寵愛地望著孩子。

虞柔在一旁不解地問道:“姐姐,這是趙高的外孫,你把他,是要威脅趙高?”

房媧兒輕輕拍打著孩子的背,說道:“我這這種卑鄙的人嗎?”

虞柔一個勁兒地搖頭。

“以後這孩子就是我的孫兒了。”房媧兒雙目滿含柔情,看著孩子那熟睡的面孔,情不自禁地微笑著。

瀧靈嬉笑著問:“主人,您給這孩子取蚌名字?”

探靈剛想開口,房媧兒便說:“憶。”

頓了頓,她說道:“秦憶。”

秦憶,憶秦。

“他的身世,誰說出去半個字,我就扒了他的皮。”房媧兒說這話時,一點狠意都沒有,顯得是那樣的不經意。

“是。”眾人異口同聲。

衛靈請來了奶娘,房媧兒將孩子交到奶娘手中,再三叮囑一定要好生的喂養,自那之後,藏嬌閣中,奶娘便與房媧兒同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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