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媧兒接到各地發回來的消息。
都是些諸侯王的兒子們,要封地,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
她說道:“可惜了,要是能看見他們這麽鬧,那真能抵得上我們家那邊的八點檔婆媳大戲。”
張子房在一旁邊聽她說話,邊看書,說:“你又說胡話了吧?”
房媧兒拍著他的肩膀說:“你會看見的,真的,你想想不出來我們那個時代,物質文明有多先進。”
張子房饒有興趣地問:“能有多好?”
房媧兒瑟地拍了一下手,說道:“就這麽一會兒,我寫的信,就能到別人的手裡。”
張子房笑道:“我不信。”
房媧兒不願與他爭執,畢竟這是一個公元前兩百年的老古董。
木薑子收到一封信,臉色一沉,連忙去敲房媧兒的門,見張子房也在,她並不吃驚,說:“奶奶,淮南王居然沒有遲疑,按照推恩令給各個小兒子分了侯國。而他家現在準備著,去迎娶修成君之女,為太子妃。奶奶,劉安不是這樣的人呀。”
張子房想了想,說道:“此人,歷來善於示弱,以退為進。此時,表面上看,他隻想抱住太后的大腿,可他背地裡,必有旁的安排。”
木薑子分析說道:“張先生說的是,劉安並未遣散三千門客,反而廣趙賢良。”
房媧兒脫口而出道:“這老小子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啊。”
張子房看著木薑子說道:“回復消息,加急對劉安的監視。”
木薑子立即回房去回消息。
房媧兒看著張子房說:“子房,我們回長安吧。”
張子房點頭,回房休息了。隻留下一對三天沒有吃到毒蛇的血貂,看著房媧兒生悶氣。
“你們倆個還不睡呀?我可是要睡咯!”房媧兒吹了一盞燈。
血貂“嗚嗚”地叫著,不讓她睡覺。
房媧兒不管它們,反正只要是有肉吃,它們就餓不死。只是它們不大喜歡吃除了毒蛇之外的肉食,房媧兒借著月光看著它們兩個,說:“過來!”
它倆相互看看。
房媧兒又喊了一聲過來,它倆面面相覷,想了想,跳到她床上,看著她,房媧兒一個翻身,把它倆悶在被窩裡,笑道:“小畜牲,以為奶奶我治不了你們了,是不是?呸,你們這倆小王八蛋……”
血貂被悶在被子裡一頓教育,出來之後,便不敢再挑食了。
……
他們回到長安的那一天,便聽見衛青凱旋的消息。
皇帝接收到喜訊,衛青擊敗匈奴樓煩王、白羊王,收復河套。
當問及衛青是如何得勝的,信使說道:“前日夜裡,衛青將軍率領三萬鐵騎,襲擊匈奴主力大營,匈奴二十萬大軍多數都還在睡覺,衛青打了匈奴一個措手不及,將匈奴大軍打成了東西兩段,匈奴潰敗而去。”
皇帝封衛青為大將軍,從此,衛青成了漢軍的統帥。
倒是此次隨征的李廣未有得到封賞,心中鬱憤。
後來,皇帝立即下令,在河套地區設立了朔方郡、五原郡,從內地遷移了十萬人口到兩郡定居,鞏固河套防禦。
從衛青凱旋之後,房媧兒在茶樓中看見騎在肥壯駿馬上的衛青之後,她連笑臉都沒有一個。
默然而歸。
從那之後,房媧兒足不出戶,對待皇帝的召見和宴請也少有出席,總是在稱病。
張子房看著泄了氣的房媧兒,整日神思不定地待在張園中,彈琴吹簫,賞花逗血貂。
他問道:“媧兒,河套也回來了,你在這兒,還要做什麽?”
房媧兒看著張子房的眼睛,失落地說:“不知道該做什麽,
可是又不放心離去,匈奴,劉安,他們……”張子房打住了她的話,說道:“沒有哪一個王朝有徹徹底底的安穩,你太操心了。”
房媧兒爭辯道:“子房,我擔心之前的努力付諸東流,這一切都這樣的岌岌可危,我很擔心。”
張子房拉著她的胳膊,義正言辭地說道:“你不是皇帝,天下不是你的,你該走了,若,還不走,皇帝收拾了匈奴,收拾了劉安,下一個,就是你白衣門!”
房媧兒說道:“我相信他不會的,他不會殺我。”
張子房不願再忍,房媧兒把劉徹當成了另外的一個人,才這樣為他殫精竭慮。張子房拔出劍來指向,那穩坐於亭中撫琴的房媧兒,張子房說:“那幅畫像,我們至今沒有找到,你知道你有多危險嗎?如果有什麽東西,有什麽事情可以突然促使你失去這天然的長生不老,你就活不了了呀。”
房媧兒辯解說:“我可以告訴他畫像的故事, 他會像那個人一樣對待我的,一定。”
張子房心如刀絞,道:“你還不如告訴他,他不過是旁人的替代品。在你心中,他就是一個死而複生的人。”
“你想多了。”她收起琴來,回房休息去了。
夜裡,張子房給暗湧傳去消息,不惜一切代價,在宮裡找到一個匣子。裡面有高祖斬白蛇的寶劍以及一幅額前有梅花印記的女人的畫像。為了不與旁人的畫像混在一起,張子房將自己為房媧兒畫的畫像翻找出來,給暗湧的人看來去,說只要見到這個女人的畫像,立即焚毀。
倒是木患子,日日期盼這血月的到來,但她又不大敢去問房媧兒,她自小就怕她,即使看見了她的真面孔,可依舊還是害怕得要命。木患子去見張子房時,張子房恰好去和血貂玩耍去了。
給暗湧看過的畫像,還放在他的桌上。
張子房這樣小心謹慎的人,哪會這樣大意?
木患子四處張望,見四下無人,偷偷將桌上的絹布拉開。只見到,張子房的妙筆丹青與房媧兒那絕塵不俗的容顏。
正在心中酸楚之時,她聽見了木薑子的聲音:“別傻了,妹妹。”
本來木患子還能忍住淚水,可木薑子這一聲,直逼得她流出淚來。她哭訴說道:“我自知必過不過奶奶,難道留在他身邊的機會都不能給我嗎?”
木薑子快言快語,說道:“他的心裡沒有你,你一定要自取其辱嗎?”
木患子卷起畫像來,目光極為失落,她悲涼地說道:“他的心裡會有我的。”
“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