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在整個城市中彌漫,被炮擊引發的大火,依然在燃燒。數不清的人們,奔逃在火焰之中。
妻子呼喚丈夫,孩子呼喚父母,老人們跪在燃燒的屋舍前,哭號著、呼喚著親人的名字。
城牆早已經崩塌,木頭與黃土之下,浸染著鮮血的斷肢殘體,格外引人注目。
而勝利者,已經入城。
扛著一柄柄長筒武器,穿著皮甲,披著紅色戰袍的黃皮膚戰士們,高大的可怕——他們每一個人都有著身毒諸國之中最強壯的勇士才有的體格。
而且,他們身上乾淨的讓僧侶與婆羅門祭祀,都相形見絀。
錚亮的軍靴,嶄新的腰帶,還有那一柄柄掛在腰間的長刀。
這一切,都讓已經徹底喪膽,並陷入恐懼的黃支城軍民畏懼不已。
於是,他們在幾個首領貴族的率領下,戰戰兢兢的抬著用黃金、白銀與珍珠裝滿的箱子,來到這些征服者面前,將這些箱子一個個打開,露出裡面的珍寶金銀。
有做工精美,潔白無瑕的玉佛;有鑲嵌著無數珍珠、瑪瑙、貓眼石,用黃金為車體,白銀為紋飾的黃金戰車;更有著裝滿了足足十余個木箱子的金銀錢幣。
最終,這些寶物被黃支人倒出來。
在辛慶忌與杜悅面前,堆磊成小山一樣。
辛慶忌眼睛都看花了。
“竟有如此之多的寶物!”他吞咽著口水。
從前,西域王國的富裕,就常常讓長安貴族們驚歎。
特別是烏孫、莎車、精絕這樣的王國,靠著位居絲路的便利以及奴隸種植、畜牧帶來的收益。
這些西域藩國的國君之子、權臣之後,在長安常常能夠一擲千金。
像是那位被丞相封為‘安定候’的烏孫小昆莫,去年為了博得長安花街的一位花魁青睞,竟一次性將一千枚金餅,搬到了花街街口,購來長安內外的鮮花數十萬朵,然後命人沿著花街一直到禦道的數十閭裡街道兩旁,將這些買來的鮮花,妝點成那位花魁名字。
於是,整個長安震驚。
天下更是嘩然不已!
然而,安定候這等手筆,卻並未維持多久。
就在去年年底,烏孫新王常貴(元貴靡,三年前,烏孫昆莫翁歸靡病逝,遺表請策其子元貴靡為後,丞相許之,於是既昆莫位,尊母解憂公主為太后,更昆莫為國王,明年,元貴靡以母寡居,而烏孫舊俗,寡婦不分地位高低,皆可改嫁,上書丞相,準母改嫁,丞相許之,於是解憂公主乃嫁漢西域都護府別駕常惠,元貴靡於是趁機請求從父姓,許之,永始五年常惠以功遷安南都護府都護,封安南候,食邑五千戶,益封解憂公主湯沐地一萬戶,國在烏孫舊都赤谷城南尹列水)入朝,這位大漢丞相最喜愛的外藩國王,一入長安,便和自己的叔父比富,聽說泥靡曾經在長安的壯舉後,這位烏孫王便揮手命人送來五千金,買光了整個長安及關中的煙花,以獻丞相壽和迎娶漢宗室長沙王劉發孫女永城公主之名放了整整三夜的煙火,將整個長安的夜晚,妝點的無比燦爛。
西域諸國的豪富,由此讓人印象深刻。
然而,現在,和眼前的這些財寶相比。
那烏孫叔侄的財富,就不值一提了!
哪怕是辛慶忌出生名門,見多識廣,也依然被眼前的珍寶所震撼,而他身旁諸將與隨行的文臣們,更是瞪大了眼睛,完全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情緒。
漢家諸將的震撼與沉默,落在黃支人眼中,卻被理解為不滿與嫌棄。
於是,為了活命。
黃支貴族們,迅速的又搬來了更多的寶物。
這一次,他們將黃支的上百個珈藍,積累數百年的黃金白銀與珍寶,統統搬來。
又從黃支王宮裡,將禮佛虔誠無比,但被大漢火炮炮斃了的國王的財富,也統統搬來。
由之,辛慶忌等人,見證了一場他們永世難忘的黃金搬運行動。
送黃金的車輛,絡繹不絕,從王宮、寺廟直到漢軍軍營,形成了一條連續不斷的車隊。
而這樣程度的搬運工作,從當天下午一直持續到第二天傍晚。
當最後一支運送黃金的車隊,進入漢軍軍營後,辛慶忌與杜悅,都被黃支人的豪富所震驚了!
他們送來的各種黃金製品,竟塞滿了整整十一座標準的漢軍營帳,價值至少十萬金!
這還僅僅是黃金!
其他珍珠、瑪瑙、貓眼石、白銀、金幣、銀幣,不可勝數。
“去歲,國家田稅和租稅收入是多少來著?”辛慶忌問杜悅。
“下官記得,邸報上說,仿佛是三十萬萬……”
“此外,商稅收入是四十萬萬,工坊收入是二十萬萬,鹽鐵收入是十一萬萬……”
“西域、河湟收入二十萬萬……”
“總額超過一百萬萬,因而群臣皆歎服,天下皆頌之,以為丞相周公在世,伊尹太公當政!”
“那咱們現在這裡有多少了?”辛慶忌緊張的有些手心出汗。
“起碼也值二三十萬萬之多!”杜悅不敢太過誇張,只能出個保守的數字。
“一城之地,竟獲國家一歲田稅、租稅所得!”辛慶忌難掩激動:“杜兄……諸公……”他抬起頭,看著和他一樣緊張、興奮的眾人:“大家說,若這些財寶運回長安,咱們是不是可以人人都能封侯了?”
眾人互相看了看,杜悅更是臉都漲紅了。
因為他們知道,辛慶忌說的是必然的事情。
繳獲如此之巨,更不提,獲得的都是黃金、白銀這種被丞相指名列入國家戰略儲備的硬通貨,用於鑄造金幣、銀幣,並充當永始飛鈔的保證金。
所以,在漢軍軍法裡,繳獲金銀與斬首同功。
黃金一金、白銀六兩,就視為一個首級。
這裡的金銀數量,已經相當於一場斬首十萬以上的大捷了。
休說是他們, 便是司馬、隊率這樣的軍官,也夠資格封侯了。
哪怕是士兵,甚至隨行來的商賈、鄉兵,恐怕也能撈到最低左庶長這樣的爵位。
“吾要立刻寫信,並派人將這些寶物,運回國內!”辛慶忌激動的說道,現在他無比慶幸自己從日南、扶南等地,征調了三十多艘商船的行為。
其他人聽著,也都爭先恐後的道:“下官等也要寫信……”
這裡,這個未知的異域,是如此的富庶。
這樣的好事,當然要立刻告知在國內的宗族與親朋們。
好叫大家都知道——此地,人傻錢多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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