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文?”悟空立刻衝入水中，一把扶起渾身癱軟的莫文。

　“你怎麽樣?哪裡受傷了嗎?”悟空感受得到莫文已經再沒有任何力氣，他把整個身體都依托在了悟空的支撐下，渾身虛弱不堪，趴在她肩膀上不斷乾嘔，還喘著粗氣。

　聽著莫文咳嗽的聲響，悟空敏銳的聞到了血腥味。難道莫文也吐血了?

　“莫文！你讓我看看！你也吐血了嗎?”悟空立刻扳過莫文的肩膀查看，這一看卻發現，他咳血還只是其次，左手掌心傳來黏膩的感觸，這可不像是喝水的。掌下的點點殷紅染透了莫文的衣襟，但也被水稀釋得減淡許多。

　“這是……受傷了嗎?走，先上岸！”悟空見此再不敢耽誤，立刻上前想要背起他。

　在她匆忙照顧莫文的時候，背後不遠處的水面漸漸露出一個腦袋，緊接著是整個身體都懸空在了天上。他的動作很輕喚，又有流動的河水聲響掩護，機警如悟空，終於也有了疏忽的時候。

　這一刻的疏忽，換來的便是猛然突襲的鋼鞭。鼉龍的鋼鞭頂端尖銳，堪比長滿刺尖的匕首。它撕裂空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瞄準悟空的心臟位置。

　但，這一切還是被意識模糊，但剛巧面對了鼉龍出水的位置，他下意識喊了聲不好，奈何身體卻使不上力，嘴唇使勁顫抖也吐不出任何一句話。

　眼看鼉龍的攻擊直奔悟空的要害，莫文的大腦瞬間變得一片空白。

　不！不行！悟空！

　“不要！”千鈞一發時，他不知從哪裡忽然爆發出了最後一點力氣，聲嘶力竭地吼了出來。

　悟空多少也察覺到背後的異樣，可當她剛要有所反應時，忽覺得身體被向後推動一下，回過神來時，只看到一隻半龍不龍模樣的家夥，將一隻尖銳的鋼鞭刺進了莫文的胸肺裡。

　“莫文！！”

　不比方才莫文那般刺耳的驚叫從悟空口中發出，鼉龍似是也沒想到莫文會忽然擋下這一攻擊，不能後撤拉開距離，手中的鋼鞭霎時從莫文身體裡拔了出來。

　迸濺的鮮血灑進了河水裡，瞬間消失無蹤。莫文徹底成了一具毫無生氣的木偶，無力向後躺去。

　“莫文！”悟空立刻接住他的身軀，望著他鮮血淋漓的胸口驚愕不已。轉眼，不僅是他肩膀的衣襟，他整個上半身的衣服，都被染成血紅色。看著莫文的慘象，悟空頃刻間清醒，她震怒不已，目呲盡裂，突然將頭轉向了鼉龍。

　“混——蛋——！”金箍棒頃刻間幻化在了她手中，帶著席卷河水的衝擊，炫目的光芒晃得鼉龍一時慌神，回過頭時，卻看到一道細長的影子劈臉砸來。

　伴隨著砰的一聲巨響，金箍棒敲開河水，竟像是刀切開豆腐塊那般，分出一道長長的缺口，只是瞬息間，這短暫的創口又恢復如初。鼉龍有些傻愣在了原地，直到額頭上留下的液體灌進眼睛裡，他才後知後覺感知到那強烈的疼痛。

　“啊——”他猛抱著頭頂的傷口急速後撤。方才他雖然反應迅速抱住了小命，但金箍棒卻敲在了角上，將左邊的那根連根拔起，鼉龍頭頂赫然出現一道凹陷的傷口。

　“妖怪，你拿命來！”在他還在驚慌時，悟空的喝罵聲再度傳來，鼉龍這次甚至不再查看攻擊，徑直鑽回水中飛快逃竄，身後，水面炸裂的聲響伴隨緊隨其後的波浪將他狠狠推了出去。

　悟空看著回歸如初的水面，在顧不得什麽體面，狠狠大罵了一句:“操！”

　可她沒有那個功夫再去戀戰，收回金箍棒後，悟空即刻橫抱住莫文，一躍飛回岸邊。

　敖烈自然也觀察到遠方的這幾幕，待悟空落地後，他立刻小跑過來:“莫文！莫文怎麽樣！”

　將莫文放平在地上，悟空怒至瘋狂的神情便成了驚恐的擔憂，她飛快解開莫文衣襟，口中不斷叫喊對方的名字，以防他徹底昏迷過去:“莫文，莫文你看著我！你不許有事！”

　傷口很大而複雜，那尖銳的鋼鞭甚至將內層的肉與血管都掀了出來，看得人觸目驚心，悟空先是一時震得捂住嘴巴，而後立刻撕開衣服幫他按壓止血。

　滾滾血流順著莫文的身體流動下來。他的胸腔激烈上下起伏，沉重的喘息從他漸漸變得暗淡的唇間吐露出來，足以見得肺腔的受傷，已讓他的呼吸受到了極大的阻礙。

　“傻子！傻子！俺老孫是不死之身啊，你替我擋是幹什麽！”悟空意識到莫文的狀況後忍不住喝罵，可指責的聲音顫抖虛弱，一掃往日愛耍威風的氣息。

　她是真的害怕了。

　“對了，藥……草藥！”突然間，悟空喃喃自語，而後突然起身跳至行李附近，翻出包袱裡的藥草尋找。

　然而，似乎是為了和她作對，包袱裡急用的草藥，卻沒有一個是止血的。

　“該死的！為什麽沒有止血的！”悟空一把將草藥扔回地上， 再度奔回莫文身邊，掙扎一般撕開那些仍乾淨著的布條幫莫文止血。

　“停下啊，求你了！不要再流了！”待一整件衣服都變成了紅布，悟空絕望一般吼叫著，急切之中，怨恨、恐慌、焦急與癲狂的面孔上，隱隱有了淚光。

　那一刻，不知怎的，悟空忽然覺得正午的天空再沒了太陽，世界陷入晦暗之中，從未有過的恐懼和害怕一點點吞噬著她，撕毀她的理智和身體。

　明明悟淨也在旁邊，明明師父還在水下，可悟空深刻的體會到，她已經無暇顧及周全。莫文那明顯的生命的流逝，帶給了她從未有過的情緒。不同於害怕師父的殞命，這樣的預感更加窒息，更加絕望，也更讓她手足無措。

　那一刻，她忽然覺得自己只是滄海一粟，只是無力的螞蟻，她渴望著奇跡的降臨，卻只能徒勞地望著莫文愈加慘白的臉色。

　那一刻，她忽然聽到了心底的一個聲音在尖叫呐喊。如果……如果莫文，真的不在了，即便再鬧一次地府，即便再掀翻一次輪回之則，她也絕對、絕對要把莫文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