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從不偏愛任何一個人,當蘭釗國長公主再次駕臨並州的時候,眾人幾乎都快忘了十多年前那個曾引起轟動的翊嫻公主和隨她一起來的男孩翊孝。
不少已經知道內情的百姓們紛紛都在街頭巷尾議論著有關這件事,長公主的女兒找到了,長公主會親自來接女兒回國。
和百姓看客心態不同的便是皇城內的人,從貴族到朝臣,都在緊張著。最近帝王的情緒好像很不好,所有人都緊張的不行,就怕出錯被帝王訓斥,但是大家心裡也都明白,帝王這般怕是和皇后太子一案有關,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帝王這次的處罰相較之前來說幾乎已經算是大赦般的恩典了,不僅沒有賜死甚至沒有牽連。
“這點事還要來煩朕,朕要你們這些朝臣何用?”殿內帝王不悅地聲音再次傳來,聽的殿外的侍從們心驚肉跳,帝王又生氣了,自己可千萬不能在這時候出一點錯。
“陛下正在氣頭上,殿下不妨下次再來吧。”門外一個年長的侍從對著正站在殿外的景子瑜說道。
“百叔,我今日有事必須見父皇。”景子瑜聽著大總管百叔的不知道多少句勸言,依舊堅持著。雖然知道父皇心情不好,但是自己也的確是有事一定要找父皇商議,辰星若是無故拖延旨意可是大罪,自己必須今日和父皇交代一下。
“七殿下,老奴是真勸您,陛下這幾日脾氣都有些......來的人幾乎都得不到什麽好,連二殿下都被斥責了。”百叔自小也算是看著景子瑜長大的,雖然算不得親近,但在眾皇子中還是挺喜愛這個七皇子的,也少不得是因著七皇子年幼時的經歷,自己多多少少有些同情這個孩子,平時便會多注意這些。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了。”景子瑜知道百叔是為了自己好,百叔跟著父皇數十年,從父皇尚未登基前就一直跟隨著,若論起知曉父皇的心思來,后宮所有人都不及百叔一人。
“既如此,老奴便前去通報,七殿下請稍候。”百叔見景子瑜一再堅持,也便隨他。
百叔剛一進去,禮部尚書李尤就從殿內走了出來,看臉色便知道剛剛遭到訓斥的便是他了。
“秦王殿下。”李尤見景子瑜站在殿前,便行了個禮。
“尚書大人辛苦了。”景子瑜笑了笑,想來李尤最近應該是忙的很,使節的事情已經是忙的不可開交,現在翊嫻長公主又要親自來,必然是因著這些事來找陛下商量的。
“理應不辭辛勞,卑職有事,先行告退。”李尤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想著自己還有諸多事宜要處理便道了聲告退,急匆匆地走了。
景子瑜看著李尤的身影離開之後剛好百叔從殿內走了出來。
“七殿下久等了,請進吧。別嫌老奴嘮叨,可千萬別說錯話。”百叔邀著景子瑜進去的同時還不忘叮囑一聲,現在的陛下脾氣可是暴躁的很,稍不如意便會訓斥。
“多謝百叔。”景子瑜道了聲謝,便立即提步走進了殿內。
偌大的殿內除了帝王的身影再無他人,從窗內透進殿內的光線投影在地上,讓人覺得自己好像是踩著琉璃片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萬安。”景子瑜走上前施禮請安。
“子瑜啊,起來吧。”帝王抬眼看了看眼前的兒子說道。
“謝父皇。”景子瑜站定在了桌案的台階前,抬眼看著依舊高高在上的父皇之尊,桌案上的奏折塘報好像從來沒有斷過。
“我知道,
你是為了那辰星來的吧。”帝王合上了手中的奏章,像是難得放松地倚在椅背上。 “父皇明鑒,兒臣的確是為了辰星出任內侍女官一事而來。”景子瑜如實回答著,既然父皇已經知道自己的目的了,倒也省得自己事先的旁敲側擊了。
“這件事,不容更改,子瑜是想抗旨嗎?”帝王看著景子瑜,幾乎確定景子瑜的到來就是為了想讓自己收回成命,所以乾脆自己先說了。
“兒臣萬死不敢抗旨,只是想替辰星求個恩典。”景子瑜聞言立即謙卑了自己的姿態,恭敬地回答著。
“求個恩典......說吧。”帝王看了一眼景子瑜,複又拿起了手中的奏章繼續看著。
“辰星當時身中劇毒,幾欲身亡,如今雖然保住了性命但是病情依舊有些危險,兒臣懇請父皇可以恩準辰星痊愈後再入宮奉職。”景子瑜依舊是一副恭敬地姿態,心裡卻有些訝異為什麽父皇對於辰星一事的態度這般堅決。
帝王看著景子瑜,像是想要從景子瑜的臉上看出些什麽來。
“準。”帝王略微思索了一會,便準許了。
“多謝父皇。”景子瑜聞言立即謝過恩典。
“子瑜可曾埋怨朕將辰星拘入宮中?”帝王忽然對著景子瑜問道。
“兒臣不敢。”景子瑜心裡一驚,父皇今天的態度和言語實在是有些不同尋常。
“以後你會明白的,下去吧。”帝王說完話,便繼續埋頭於桌案前壘的高高的奏折中。
景子瑜道了聲告退便輕輕地走出了宣政殿,帶著疑惑。
殿內又剩下了帝王一個人。
“來人。”帝王看著景子瑜的身影離開了宣政殿,便放下了手中的奏折。
“陛下有何吩咐。”百叔立即進到殿中詢問著。
“把左相叫來。”帝王吩咐道。
百叔聞言道了聲是便立即快步走了出去,命令傳喚的侍從立即去找左相大人。
帝王坐在殿內回想著方才景子瑜的話,面色凝重。
自從封了秦王,景子瑜就幾乎不曾回到過宮內,除了重大節日的請安和宮中宴會的出席,自己幾乎見不到景子瑜。這次難得的主動入宮也是為了這個女子。辰星不是一個一般的女子自己很早之前就已經發現了,只是她和梁王到底有著什麽關系,和子瑜又是怎麽回事,太子為什麽會在宴會之上處心積慮殺掉她,從種種跡象看來,辰星就像是一個很神秘的關鍵點,像這樣的人,一定要留在自己身邊,自己要親自看看這個女子到底有什麽特別之處,在這皇子們的爭權奪利中到底在起著什麽作用。
一直靜處於秦王府養傷的辰星雖然真不知道帝王這麽做的根本原因是什麽,但是依稀能夠知道帝王一定是對自己起了疑心,只是不知道在帝王的心裡,到底是如何疑心自己。
辰星坐在自己床上,一邊想著景子瑜進宮的事,一邊想著非晚的母親就要來的事情,一時間覺得好像所有的事又開始忙碌了起來,加之朝堂的局勢現在已經是大變,還需要好好考慮之後的計劃,根本沒有任何時間可以休息。
辰星望著窗外的枯樹枝,忽而想著要到什麽時候才會綻放出梅花來呢?
冬日裡忽而纏綿的陰雨總算是在蘭釗國翊嫻長公主到來的那一天格外給面子的放了晴,公主的儀仗直直地駛向了使節府驛。
此時的翊嫻內心真的是忐忑不安。
“姑母不用擔心,穎王叔叔會處理好一切的。”長公主身旁坐著一位嬌俏可愛的女子,正出言安慰著此時不安的翊嫻。
“伊安,你不知道我現在有多緊張,我知道翊孝會處理好一切,但是那是我的女兒,我丟了她這麽多年,現在忽然出現,她會不會恨我......”翊嫻想到這裡就心有戚戚。
“姑母的日夜掛念連上蒼都會感動的,西群姐姐一定能理解的。”伊安笑著安慰著翊嫻,在翊嫻看不見的時候,眼神裡劃過一絲怨恨。
伊安心裡藏著莫大的不甘。西群回來了,自己的立足之地就一定會受到威脅。
伊安看著緩緩靠近的使節府衙,本是純真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狠戾。
自己自幼就在翊嫻身邊長大,翊嫻話不多也不親近人,只有看見自己的時候才會偶爾笑一下,自已一度以為自己是特別的,直到後來才發現了讓自己震驚的真相。
翊嫻沒了女兒,自己的父母為了巴結,經常將出生不久的自己帶進宮去,久而久之,竟直接將自己放在了翊嫻膝下養著,翊嫻也沒有推辭,可能是自己能讓她感受到女兒還在的錯覺。伊安這個名字也是翊嫻取的,自己曾還很開心這麽一個有著翊嫻對自己平安寓意的名字,後來才發現這個名字才是自己最大的笑話,翊嫻想著平安的不是自己,而是她那個不知死活的親生女兒。自己這麽多年都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但是長公主養女的身份的確也是自己的最大的助力,有著這個身份還有翊嫻的偏愛,自己在蘭釗國貴族世家中都是高人一等的,自己也想著這樣也好,就算是別人的代替也罷,以後的前程未來也不用擔心,只是沒想到這時候翊嫻的親生女兒竟然還能找回來,她若是回來了,自己還有立命之地嗎?
收起繁雜的思緒,伊安攙著翊嫻走進了府驛。
“長公主安。”府內此起彼伏的問安聲翊嫻充耳不聞,徑直走過。
“皇姐!皇姐到的好快呀。”翊孝大步從正堂走了出來,當下人們稟報說長公主已經到了的時候自己還有些奇怪,皇姐到的居然這麽迅速。
“翊孝,我一路晝夜不停,你說找到西群了是真的嗎?我好緊張,但是又好想見見她......”翊嫻這一路上焦急不已,又緊張又害怕又興奮又期待,自己的女兒,自己沒有好好保護的女兒,一度以為被上蒼收回了的女兒現在要回到自己身邊了,這叫人怎麽冷靜。
“穎王叔叔。”伊安乖巧地行了個禮。
“伊安也一起來了。”翊孝淡淡地看了看伊安。其實自己心底並不喜歡這個皇姐養在身邊的小姑娘,看上去乖巧可人,但是自己也知道伊安平日裡一直都是恃強凌弱,戾氣太重,只是所有人都因著皇姐的份上不說而已。
“姑母如此擔心著急的出門,伊安實在不放心。”其實說是擔心姑母,不如說是擔心這個傳聞中的西群郡主,自己倒想看看到底是個什麽樣子的人。
“伊安也是好意,西群她......還好嗎?”翊嫻有很多話想問,想問翊孝是怎麽找到自己女兒的,想問事情的經過,想問這些年西群都在哪裡,過的怎麽樣,可是話到嘴邊,只剩一句。
“皇姐不妨親自去見見。”翊孝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個問題,好和不好都不是一個準確的答案。
“她在哪兒?”翊嫻這麽問著,但是心裡卻忽然間很害怕,自己即將見到的到底會是個什麽樣的孩子,自己忽然間就要見到自己已經長大的女兒,叫人怎麽冷靜,怎麽能不擔心害怕。
“在後園閣樓,我一直派人守著。”翊孝一邊說一邊引著路往後園走去。
“守著?”翊嫻隨著翊孝的指引往前走著,卻很疑惑翊孝的用詞。
“說來話長,她能活到現在實屬不易,我也是怕再生枝節,不得不這麽做。”翊孝解釋說道。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翊嫻聽著翊孝的回答更疑惑了,甚至有些緊張,到底是什麽經歷會用到活到現在實屬不易這句話。
“這些我會慢慢解釋的,只有一點,皇姐切不可操之過急。”翊孝認真的囑咐著。
“好。”翊嫻認真地點了點頭。
於是,三人站定在了閣樓之前,各懷心思。
“郡主怎麽樣了?”翊孝問著看守的衛士們。
“回殿下,郡主一直很安靜。”衛士如實回答道。
“好,我們進去看看。”翊孝說著便率先走了進去,不知道為什麽,心裡總覺得哪裡不對。
翊孝三步並作兩步,率先到了非晚的房間門前,房門也是緊閉的,侍女們也都站在外面。
“郡主呢?”翊孝立刻上前問道。
“回殿下,郡主在屋裡。”侍女恭敬地回答著。
“你們為什麽站在外面?”翊孝皺著眉繼續追問。
“郡主說她想一個人呆著。”侍女如實回答著,不久前郡主便將所有人都趕了出來。
“不好。”翊孝連忙推門走進了房間之內。
“怎麽了?”翊嫻瞧著情形有些不對,連忙追上來問道。
翊孝看著房間的窗戶大開,屋內一個人也沒有,連忙跑到窗邊查看,不遠處有一棵大樹正靠著圍牆,若是非晚想逃跑這必然會是最佳路線。
“一半人出去搜,另一半人順著這條逃跑路線給我搜,快!她一定沒有跑遠。”翊孝連忙跑出房間命令道。
翊嫻緊跟著翊孝,有些疲憊的臉上掛滿了焦急,自己好不容易就快要見面的女兒難道又要不見了嗎,想到這裡,許是因為旅途奔波不曾休息,竟有一陣眩暈。
“姑母!”伊安連忙扶了一把。
“皇姐,皇姐先這邊休息。”翊孝見狀連忙幫著將翊嫻扶到了隔壁房間內。
而此時的非晚正悄悄地床底爬出來,臉上掛著得意的微笑。這一招可是跟辰星學的,當被困住實在無法脫身的時候可以製造逃脫的假象,待一片混亂的時候再乘亂逃離,辰星說是用在危急時刻的,不過現在對於自己來說已經是很危急了。
非晚輕手輕腳地走到了房門前,果然侍女們和侍衛們都離開了。非晚瞧準了時機就往外走去。
“你這是要去哪裡?”
一聲突如其來的聲音頓時將非晚嚇的不輕。轉頭一看,翊孝背著手站在隔壁的房間門口,那臉上的表情仿佛在嘲諷著自己的計策。
“我出去走走不行嗎?”非晚努力掩飾著自己的尷尬。
“過來。”翊孝直接用了命令的口吻。
非晚瞧著翊孝的樣子的確好像是生氣了,可是自己就是不想過去。
“你再不過來,我一會就命人把你綁起來。”翊孝瞧著非晚倔強的表情實在是沒辦法,這小姑娘實在太能折騰了,要不是自己留了個心眼,說不定還真能讓她跑了。
“等著,我就不信我跑不掉......”非晚小聲嘟囔著,慢慢走到了翊孝身旁。
“進來吧。”翊孝瞧著非晚一臉不甘心又順從的樣子頓時覺得又無奈又好笑。
非晚一臉不情願地走進了房間之內,瞧著裡面還有兩個人,一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女子正打量著自己,另一個年長的女子正坐著扶著額頭,好像身體有些不適。
非晚抬眼看了看翊孝,他正站在一旁不說話,自己也不知道該幹什麽,想來應該是讓自己見見這兩個女子吧,這麽想著便走近了些。
非晚瞧著這年齡長些的女子的臉色,便知道這一定是因著過度勞累才會導致身體不適。
“吃些柑橘類的水果可以緩解不適。”非晚見這女子閉著眼睛,明顯是身體很不舒服,忍不出出聲提醒著。反正誰都不說話,自己也不知道該做什麽。
翊嫻忽然聽見這麽一句話,幾乎立馬抬起了頭,自己的眼前站著一位明豔動人的小姑娘,正有些好奇地看著自己。
自己現在才發現自己之前的擔心和憂慮都是多余,自己怎麽會不認得自己的女兒,眼前的女子只是站在那裡,自己便知道,從心底裡知道這就是自己的女兒,這眉眼間的神色是如此熟悉。自己幾乎快要抑製不住自己內心的激動,瞬間眼中已經積蓄著淚水。
非晚瞧著眼前的女子,不知道為什麽心裡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就好像自己在哪裡見過這個女子,這種神秘的熟悉感讓自己覺得很費解,而這個女子忽而激動到落淚的神情也讓自己費解不已。
“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非晚忍不住出聲問道。
翊嫻聽到非晚問的這一句話,再也沒能忍住心裡的情緒,眼淚奪眶而出,但是嘴角卻是抑製不住地上揚著,自己的女兒回來了,她問是不是見過自己,這世間沒有比這一句話更讓自己覺得開心的話了。
一旁的翊孝看著眼前的這一場景,聽著非晚遲疑的問話,雖沒有翊嫻那麽情緒波動,但是卻也在心裡由衷地感觸著。
“見過,我們的確見過......”翊嫻擦了擦眼淚笑著說道。血緣是一種奇妙的東西,自己的女兒自己只在繈褓中見過,但是彼此隔了許久沒見,母親和女兒之間的聯系卻好像從不會斷,只要一眼就能知道。
“你看上去很面熟......”非晚不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一瞬間有些不知所措,甚至自己心底已經隱約知道面前的這個女子到底是誰。
“我就是翊孝的姐姐翊嫻,除此之外,我還是個不稱職的母親,我弄丟了我的女兒十幾年,我隻想知道我還有沒有機會可以彌補我的過錯......”翊嫻緩緩站起身,雖然一直都掛著笑容,但是眼中的兩行清淚卻止不住漱漱而下。
“你是......我的母親?”非晚的聲音止不住的顫抖。翊孝說過自己的母親會來,但是沒想到這麽快。
“是......是......孩子,對不起,母親對不起你......”翊嫻幾乎抑製不住自己情緒,這麽多年壓抑著的悲傷和無助瞬間爆發,掩聲哭泣著。
非晚看著眼前的女子泣不成聲,心裡有著強烈的悲傷的同時卻也有著不小的抵觸。這麽多年,除了殺手,從來沒有親人找到過自己,如果不是辰星,自己已經死了一次又一次。
想到這裡,非晚後退了兩步,轉身便要出門。
翊孝見非晚要走,本想上前勸說,但是伊安卻已經衝到了非晚面前。
“西群姐姐,姑母這麽多年一直都在念著你,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她好歹是你的母親,這麽傷心的時候,你就不能安慰幾句嗎?”伊安不知何時也哭紅著眼睛,此刻伸手攔在了非晚面前。
“她是我的母親,是生我的人,但是這麽多年那個真正讓我活下來的人還在生死之間徘徊。”非晚看著眼前哭的戚戚艾艾的女子,知道是親人,心裡竟然覺得陌生到無以複加。
“可是......”伊安還想說些什麽,卻被走來的翊嫻拉住製止了。
非晚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這三個人,應該都是自己的親人吧,但是心裡這份陌生的感覺卻一直揮之不去,在自己的心裡,這麽多年了,親人對於自己來說只有辰星一個而已。
“孩子,你想去哪裡,我陪你去好不好?”翊嫻擦了擦眼淚,試圖想接近些非晚。
“我想去秦王府。”非晚卻不自主地往後退了退。
“你想去找誰嗎?”翊嫻見勢便站在了原地,生怕自己太過心急而適得其反。
“我要去看辰星,她中毒了。”非晚問一句答一句,雖然心裡覺得有些別扭,但是好歹看這樣子自己可以出去了。
“中毒?我帶了清玉丸,是最好的解毒藥,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翊嫻看著眼前明顯對自己有所抗拒的女兒小心翼翼地問道。心裡想著只要能讓自己和女兒在一起,女兒想做什麽都可以。
“好......”非晚猶豫了一會,想著自己的母親是公主,帶的藥應該是最好的,解毒藥對於辰星來說可是很重要的東西。
“皇姐,未見過陛下,便去秦王府中於禮不和。”翊孝聽著這意思,看來自己的皇姐是打定主意要去秦王府了,但是這畢竟有違禮製。
“我去的不是秦王府,是我對於我翊嫻來說有大恩之人所在的府邸。”翊嫻明白翊孝的顧慮,這件事若是出了問題,自己會親自解釋的。
“也罷,非晚不去是不會安心的,走吧,剛好轎攆都還在外。”翊孝想了想也便同意了。
說罷,非晚便提步向外走去。
翊嫻一直陪著非晚走著,真的是怕一個眼神的空隙,自己的女兒就又要不見了。
“伊安,你留在府裡幫著留意一下,順便安排一下其他事宜,我們一會便回。”翊孝出門轉身對著伊安叮囑著。
“好。”伊安遲疑了一下,便應了聲好。心裡卻很不甘,親生女兒回來了,自己這個收養在側的就已經可有可無了嗎。看了一眼前方的三個身影,伊安冷笑了一聲,轉身便往別處走了。
非晚因著心裡焦急,很快便走到了府門前,但是看著門前有些浩浩蕩蕩的車隊,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
“孩子,我們乘坐這輛。”翊嫻也知道非晚心裡著急,便立即命人將車駛到了面前。
“去秦王府,不用帶很多人,只要安全就好,皇姐,你和非晚坐這輛,我坐另一輛,點好了人一起出發。”翊孝說罷,便立即安排著人手。安全第一,決不能再出事。
非晚和翊嫻上了馬車,靜靜地等著隊伍出發。
“非晚,是你現在的名字嗎?”翊嫻第一次覺得坐著自己的馬車心裡有一種坐立不安的感覺,想著方才聽著翊孝喚著非晚,便開口問道。
“是,這也是我唯一的名字。”非晚看了一眼翊嫻,這個人是自己的母親,是一朝公主可是現在卻為著自己顯得如此小心翼翼,心下也沒有那麽排斥。只是在西群和非晚之間,自己更願意做的是非晚。
“非晚......這個名字真好。”翊嫻重複著這個名字,由衷地覺得這個名字是如此契合。但願一切真的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