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把誰玩弄於股掌之間?)
讓他們感到最為不可思議的,是那個字眼“蕩平!”
蕩平是什麽意思?若是用在建築上,那是徹底的摧毀,不留一點兒痕跡,若是用在打仗上,那就是全殲,一場輝煌無比的勝利。m[ 看小說就到~]而此刻,連子寧竟然在捷報中用了蕩平這個詞兒,這意味著什麽?
群臣和正德皇帝都是不會相信連子寧這麽一個文字功底極深的大文豪,大詩人竟然會是用錯措辭的。那這也就意味著:若是連子寧沒說謊的話,那麽,海西女真這個名詞,就已經不複存在了!
這個民族,已經是被連子寧給徹底的鏟除了!
這怎麽可能?
殿上群臣第一個反應就是不信,怎麽可能麽?
國朝跟女真打了二十年的仗,怕是殺的女真加起來也沒三萬吧?
怎麽你就敢說三萬?
但是卻也由不得他們不信,一個原因自然是連子寧從來不虛報戰功的良好名聲,第二個則是武毅軍聲名赫赫在外,要說有這等強悍的戰績,也不是不可能!
而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則是,這戰功,是做不了假的。
大明朝的戰功考核體系,可是非常完善並且精密的,並不是你說你打了多少勝仗砍了多少首級就是多少,朝廷是要驗功的!這些首級都要運到京城來,然後有專人檢驗,程序也非常細密複雜,是兵部、都察院以及有經驗的將領勳戚一同檢驗的,很不容易作假。而且女真的首級,也是最難做假的,甚至可以說,根本無法作假,因為他們從小就剃發,只在腦袋後面留下豬尾巴那麽大的一點兒,所以所有首級後腦杓一個豬尾巴那是不能少的。而且他們剃發幾十年,所以發茬子都已經發青,這是臨時剃發所無法偽裝出來的。
更別說,女真人的面相和漢人截然不同。
所以不可能做假。大夥兒相信。武毅伯爺也絕對不會蠢到這等程度。
這也就意味著,武毅軍,真的是一場斬首三萬的大勝啊!
殿上群臣們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被著個巨大的消息衝擊,他們甚至已經忘了殿上應有的禮節,不少人都是開始交頭接耳起來,聽起來就是一群嗡嗡嗡的蒼蠅在作響。就連殿上負責糾風的官員,一時間都是忘了自己的職責。
不少人都是拿眼去看戴章浦,戴章浦心中也是極為的錯愕,蓋因連子寧這個想法,不過是臨時起意,並未早先知會他。但是他自然不會表露出來,而是一副淡然的樣子。
正德心中也是一陣陣的難以平抑,他高聲道:“快。宣那幾位信使上殿!”
馬永成眼中光芒閃爍,拉長了聲音,尖聲叫道。
門口的太監們和禦前侍衛帶刀官也是齊聲叫道。聲音一層層的傳了出去。
最後,守衛午門的錦衣衛大漢將軍們齊聲大喊:“宣武毅軍信使覲見!”
聲震紫禁城。
不過片刻之後,殿上眾人便看到了幾個穿著爛銀板甲,大紅披風的士卒在太監的帶領下大步向著奉天大殿奔來。所有人的目光頓時都落在了他們的身上,有高興,有疑慮,有〖興〗奮,有不屑,甚而言之,更有痛恨。
種種不一而足。
這幾人邁著大步蹬蹬蹬的走上台階。在大殿外面便有禦前侍衛帶刀官上前,讓他們卸下腰間武器來並搜身。
正德遠遠的看見,招了招手,吩咐道:“告訴外面的,不用搜身了,允他們帶刀見駕。武毅軍的人,朕信得過!”
群臣又是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
這竟然是劍履入殿的規製啊!
按照大明朝的祖製,或者說是這片中華大地上有史以來所有王朝的慣例,但凡是武將上朝,是絕對不能攜帶利刃的,這也是為何荊柯刺秦,圖窮匕見的原因。[ 看小說就到~]而若是更按照古製的話,臣子上朝,是應該去掉佩劍,脫掉鞋子,誠惶誠恐的彎著腰邁著小碎步兒前進,反正是極盡謙恭之能事。而歷朝以來,形容臣子榮寵極重的,便是‘讚拜不名,入朝不趨,劍履上殿’。
所謂參拜不名,指的乃是臣子朝拜帝王時,讚禮官不直呼其姓名,隻稱官職。乃是皇帝給予大臣的一種特殊禮遇,就拿傘過來說吧,假設禮官本來應該是高唱是“大丞相曹操求見”有了讚拜不名的恩寵之後,就只能這樣通報:“大丞相求見”而不能提曹操兩字。
這入朝不趨,謂入朝不急步而行。 古代臣子入朝必須趨步以示恭敬,入朝不趨是皇帝對大臣的一種殊遇。
而最出名的,就是這劍履上殿了,乃是說得到帝王特許的大臣,可以佩著劍穿著鞋上朝,被視為極大的優遇。
歷史上,能得到這些榮寵備至的待遇的,可謂是很不少,曹操、司馬懿、司馬師、司馬昭、王導、恆溫、爾朱榮、高歡、宇文泰、李淵、朱溫…………
《三國志?曹真傳》說:明帝即位,進封邵陵侯,遷大將軍。四年,朝洛陽,遷大司馬,賜劍履上殿,入朝不趨。《史記?蕭相國世家》中言:“於是乃令何第一,賜帶劍履上殿,入朝不趨。”《文選?任昉齊竟陵文王宣公行狀>》:“又詔加公入朝不趨,讚拜不名。” 張銑注:“天子敬重其德,有詔使入天子之朝不趨走。”《後漢書?梁冀傳》:“ 冀入朝不趨,劍履上殿,謁讚不名。”《梁書?侯景傳》“:景又矯詔自進位為相國,封泰山等二十郡為漢王,入朝不趨,讚拜不名,劍履上殿,如蕭何故事。”
而最出名的一個,毫無疑問就是曹操了。
若是細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這麽一長串名單裡面,真正能讓皇帝心甘情願的賜予他們這等優待的人可不多,也就是漢初蕭何、王與馬共天下的王導等幾人而已,更多的,則是皇上被逼無奈的。一句話,有這個待遇的。全都是權臣,而這些權臣裡面大部分都沒什麽好下場,有好下場的基本上都是篡位當了皇帝了……
大明朝皇權赫赫,乃是自秦漢以來皇權集中之巔峰。何來權臣可言?而像是汪直、王振、劉瑾這等氣焰喧天的大太監,能令六部尚書都如門下走狗,本身卻也不過是皇帝家奴而已,想殺就殺!
所以大明一朝,直到正德五十二年,可以說再無真正意義的權臣,更別說是武將權臣。所以根本就沒幾個人享受過這等待遇。
而今日,武毅軍的幾個信使卻是享受到了這等待遇。
這一個自然是說明這會兒正德皇帝心情極好,而且也是非常的急迫,以他那等操切性子,乾出這事兒來,也是好讓人理解。
而反映出來的另一點,群臣中略有些心思的人卻也是琢磨了出來,這說明皇帝心中。對於武毅軍,對於武毅伯,是非常看重和信任的。以至於對武毅軍的信使都是如此之優待。而那一句‘武毅軍的人,朕信得過’更是佐證了這種猜測。
現下殿上群臣們想的是,皇上說這話,究竟是無心,還是有意?若是有意的話,那就說明皇帝在釋放一個信號,武毅軍恩寵甚重,這段日子還是不要招惹了。
且不說這些心理活動,那幾名武毅軍士卒已經是進了大殿,見了那些官袍隆重的殿上群臣。見了那明晃晃的大塊兒金磚,見了那遠遠地看不真切的坐在禦座上的皇帝,便都是有些發懵,站在原地竟是東張西望的有些不知所措,領頭兒的那個還能撓了撓腦袋,看上去很有些滑稽。
殿上當下便是傳出來一陣低低的竊笑聲。
戴章浦微微皺了皺眉。心中暗怪:“城璧也真是的,怎麽選了這麽幾個憨人,出乖露醜!”
他這種心思,卻是代表了大殿上絕大部分人的想法,更有些仇視連子寧的,心裡更是暗暗竊喜,心道你武毅伯能打仗是不假,可是任用的這是什麽人麽?殿上失儀,若是惹得皇上不高興了,哼,立下的軍功可就給你抵消了一半兒了!
活該!
唯有江彬、楊慎、董其昌幾人卻是若有所思,所不同的是,江彬微微蹙眉,面色有些陰沉,董其昌微笑不語,而楊慎的眼中,更是露出幾分激賞來。[ 看小說就到~]
殿上失儀,本來是頗為不小的一個罪過,只是他們這幾個彪形大漢做出這等動作來,卻是隻給人一種赳赳武夫,毫無心機,憨直可愛的感覺,並不惹人生厭。正德的反應更是出乎群臣預料,他遠遠地在禦座上看了,嘴角竟然是露出來一絲笑意。
能被連子寧委以如此信任的,自然也是頗為機靈滑溜的神色,若是那等憨直蠢笨的,又或者是鄉野村夫,沒有見過什麽世面的像是秦舞陽那等,在市井之間頗有聲名,又是幾歲殺人又是怎麽地的,一上了大殿,見了那秦皇威嚴,立刻就是原形畢露,醜態盡出。
若是任用這等角色,那就等著壞事兒吧!
實際上,那三個信使都是很機靈的,根本就不會出現這種搔首捉耳,手足無措的舉動,只不過連子寧對於正德實在是太了解了,更是深知正德皇帝喜歡什麽,看重什麽,愛好什麽。所以在這幾位信使臨行之前,連子寧就已經是對他們面授機宜,教授金殿之上,面見皇帝時候要做的事情,更是預先演練了好幾遍,這才是出發。
正德皇帝愛好兵事,熱衷打仗,最喜歡的便是赳赳武夫,當然,這並不是說他是同性戀,只是他覺得這等武人,沒有心機,好控制,而且也頗為容易交心,更不會有什麽惡念,只會忠心耿耿。江彬就是一個很典型的案例,這個現如今威震朝野的錦衣衛指揮使,忠誠侯,當初還是個邊鎮低級將領的時候就被皇帝看中,覺得這夥計沒心機,耿直的可愛,之後便是一路平步青雲,榮寵不絕數十年。
而連子寧也是投其所好,選的這幾位信使,都是那等極為雄壯結實的彪形大漢,而且看上去都是相當的老實憨直,實際上這幾位在龍槍騎兵裡頭那是出了名的一肚子壞水兒。
旁邊有禮官憋著笑提醒道:“來者,上前二十步。行三跪九叩之禮!”
這幾個信使聽了,立刻是邁開大步子,在向前走去。
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發出笑聲的就更多了。
朝臣上殿。都是講究緩步慢行,儀態隆重,哪像這幾位,就跟在戰場上打仗似的,瞧那樣兒,不知道的還以為後面有追兵呢!
這三個信使果然是正正好好走了二十步,一步不多。一步也不少,然後便是直挺挺的跪了下來,行了三跪九叩之禮,腦袋往金磚上磕的那叫一個響啊!磕完頭之後,腦袋一揚起來,喝,額頭都青了。三人齊聲喊道:“末將叩見皇帝大老爺,皇帝大老爺萬歲萬歲萬萬歲!”
三個人舌綻春雷。音量極大,那聲音跟悶雷也似在朝堂上翻滾,頓時讓眾人都是為止精神一震。離他們仨近的那大臣都是跟震得耳朵裡頭嗡嗡的,跟有無數隻蒼蠅在亂飛一般。
而這個皇帝大老爺的稱呼,更是讓人頗有些啼笑皆非。
這時已經是離的很近了,正德仔細的打量了他們幾眼,頓時便是眼前一亮,心裡喝了聲彩,好雄壯的幾條漢子。
這三個身高都是一米八多,比殿前的那些大漢將軍也不差了,而且肌肉虯結,身子結實的跟鐵板也似。穿上那一身鎧甲,更是威武,而他們身上那股子從戰場上鍛造出來的殺伐冷厲之氣,也不是那些大漢將軍們能比的。
正德看了卻是心喜,更喜歡他們的憨直可愛,呵呵笑道:“好幾個壯士。快寫起來回話吧!”
“多謝皇帝大老爺!”幾個冒充夯貨又是齊齊一喊,站起身來,身子挺得跟一乾標槍也似,那一股子勇悍之氣不用刻意而為,也是撲面而來!
朝中就算是那些對連子寧頗有些敵意惡意的大臣也不得不承認,這位年紀輕輕的武毅伯,確實是能練兵,能打仗的,從這幾個信使上就能看出武毅軍的素質來。
正德這會兒反倒是不著急了,上下打量了他們幾眼,饒有興趣問道:“我問你們,你們武毅軍中,都是這等身板兒的漢子麽?”
眾大臣面色都是有些古怪,誰也沒想到大事當前,皇帝卻是問了這麽一句無關緊要的話來,不過他們對此也是習慣了。若是一般人這麽乾,那叫不靠譜,不著調,而皇帝這麽乾,就叫做帝王心術,心機深沉。
領頭的那個信使叫做梁寬,乃是龍槍騎兵中一個總旗,他本來名字叫做梁二,只是這個名字忒也俗氣,而且重名的頗為不少,後來他又一次作戰英勇,入了連子寧的法眼,問起名字來,自然是很不滿意,當下就說要給他改個名字。梁二自然是求之不得,於是連子寧見他身寬體壯,跟個門板也似,便起了一個單字,名為梁寬。
至於這梁寬二字的由來,那就不言而喻了。
梁寬小眼睛一轉,這會兒心中已經是對自己大人佩服的五體投地,心道,大人難道是神人一般,這皇帝老兒這等反應,竟然跟大人所料分毫不差!原來連子寧當初給他們面授機宜的時候,甚至還說了他們這等作態之後皇帝會有的幾種反應,會問出什麽問題來,而其中一個連子寧提出來的問題,竟是和皇帝的文化分毫不差。
也可見得,連子寧已經是把皇帝的心思揣摩的如何之透徹,若不是疏漏了孫言之這個死而不僵的家夥的話,也不會經歷這一次的危機。
若是一般的小民,見了皇帝,早就嚇得走不動道兒了,又如何敢蒙騙?而連子寧這等行為,甚至已經不能叫蒙騙了,而是把皇帝的情緒掌握在鼓掌之間,若是被人發現,那就是個大不敬之罪,足以誅族了!但是像是梁寬這等人,京南大營入軍,本來對朝廷就沒什麽歸屬感,而且身在武毅軍那個大集體中,在連子寧有意無意的引導下,氛圍如此,也實在是難以對皇帝,對朝廷提起什麽尊敬之類的心思來。
他膝蓋一彎,又是要跪下,正德微微一笑,溫言道:“無須跪下,站著回話就好。”
“多謝皇帝大老爺!”梁寬裝模作樣的深深彎腰一禮,這個動作明顯是從戲台子上學來的。猶如一個黑狗熊跳八字舞一般,實在是讓人忍俊不禁。
他兀自渾然未決,直起身來,瞪著個牛眼憨聲道:“回皇帝大老爺的話。俺們武毅軍招兵的時候,都有規矩,最矮也得五尺三寸,再矮了俺們不要。不過俺們這身板兒,可不算是什麽高的,俺們軍中有個叫張球的千戶,那才是壯實呢!喝。這麽高,這麽壯,哎,怎說來著?得有,得有……”
梁寬想用個恰當點兒的形容詞來,但是卻是怎麽著都想不起來,急的抓耳撓腮的,臉上漲的通紅。看的正德滿臉笑意,而群臣中終於有人再也忍不住,爆出一陣哈哈大笑。
“這麽高!俺舉起胳膊來都夠不著他肩膀!”梁寬終於是放棄了拽文的企圖。踮起腳來,高高的舉起胳膊,以極力的表示那張球之高,身材之雄壯。
馬永成撲哧一聲輕笑,趕緊捂住了嘴。
戴章浦已經是不忍猝看了,捂住了眼睛,心道城璧選的這是什麽人啊?丟盡了臉面!
正德臉上笑意盈盈,笑問道:“哦,這世間真有這麽高的人?你不是說謊?”
梁寬駭然道:“皇帝大老爺,俺哪敢騙您啊!您一句話。呱嗒一下,俺這腦袋瓜子就沒了!俺們張球千戶,隻高不矮,喝,身上穿的一身兒重甲,三百多斤沉!幾十個工匠打了十天才算完!還跑得飛快。用的是一根兒大戟,一百五十斤沉,這麽長!上一次俺們跟那些女真韃子在喜申衛大戰的時候,他一個人就殺了一百多。!”
“喝?”眾人又是一陣嘩然,他們都算是見多識廣之輩,可也沒聽說過這麽強悍的人物,如此雄壯,如此威武!
這豈不是跟天神一般?
正德為之動容道:“當真?”
梁寬頓時叫起了抱天屈:“俺如何敢欺瞞皇帝大老爺啊?”
“好!”正德一拍扶手:“朕最是喜歡這等勇士,你回去之後跟連子寧說,讓他把那個叫什麽的?”
馬永成在一邊提醒道:“張球。”
“對,你回去之後跟連子寧說,讓他把張球送來,在朕殿前效力!他在你們武毅軍是千戶是吧?來到這兒,朕封他一個禦前侍衛帶刀官,領百戶的銜兒!”
這話一說完,殿上的那些武將勳戚都是露出豔羨的神色來,當然,個別的嫉妒是少不了的。
要知道,大明朝的這禦前侍衛帶刀官,可不是一般的宮廷侍衛,其地位,大致是和後世那個鞭子王朝的最上等的禦前侍衛相當,納蘭容若也曾經當過這個差事。
在大明朝,擔負皇帝貼身侍衛的有錦衣衛大漢將軍一千五百零七人,府軍前衛帶刀官四十人,三千營紅盔將軍兩千五百人,把總指揮一十六人,明甲將軍五百零二人,把總指揮兩人,大漢將軍八人,五軍營叉刀圍子手三千人,把總指揮八人,勳衛散騎舍人無定員,旗手等衛帶刀官一百八十人,總共有八千三百多人。設侍衛官六人統領,其中一人管大漢將軍及散騎舍人、府軍前衛帶刀者;一人管五軍營叉刀圍子手;四人管三千(神樞)營紅盔、明甲將軍。
侍衛官由公、侯、伯、駙馬都尉等勳戚擔任。
大明朝的禦前侍衛帶刀官,隸屬於府軍前衛,但是*獨*立性卻是相當的強,只是名義而已。府軍前衛在洪武上十二衛中原本排位第三,統領幼軍的選拔訓練,若正式成為前衛衛士,則稱帶刀官,輪番帶刀入宮侍衛。然而由於和藍玉案有牽連,府軍前衛在洪武年間橫遭屠戮,一度罷廢不設,直到永樂十三年,朱林方才下旨為皇太孫遴選幼軍,重設府軍前衛,又置了各級官屬,由都督薛祿統率,專為京師三大營輸送後備兵員、
後來正德三十年,又改製,將府軍前衛帶刀官更名為禦前侍衛帶刀官,加百戶、副千戶之銜,遴選勳戚子弟入內,護衛宮廷,其當值的地點,極為榮耀——就在奉天大殿前面,殿門兩側站著的那一溜就是。
說白了,這禦前侍衛帶刀官就是一個進步的階梯,那些勳戚子弟們但凡是有了這一層履歷,就算是罩上了一層光輝的光環,以後的升遷也是會更加的順暢輕松,而且也更容易走到高位。就像是非一甲不得入翰林,非翰林不得入閣一樣,就是這麽個道理。
而且只要被選中最差也是個百戶,這等好事兒,去哪裡找?
但是禦前侍衛帶刀官一共就是四十個人,而且一旦選上,除非是大傷大病或者是回家丁憂,否則不準退出,必需得值班滿三年才成。也就是說,三年才四十個名額,每年為了這些名額,而京中多少勳戚?這些勳戚裡面有多少子弟不能襲爵,只能另謀出路?
所以京中每到換屆之年,為了這四十個名額爭得是頭破血流,眼瞅著過了年就又要換了,他們正瞄著呢,卻沒想到被人斜刺裡殺了出來給生生的搶走了一個名額。
不過這是皇帝親口許下的,卻是誰也不敢有什麽異樣心思的。
“啊?”梁寬也傻了,卻是沒想到皇帝鬧了這麽一出兒,心裡不由得暗暗叫苦,暗道若是回去之後讓大人知道自個兒一時多嘴結果把他麾下大將給鬧沒了,豈不是嗚呼哀哉?不過他終究是有心眼兒的,裝出一臉激動的神色,撲通跪倒在地,高聲道:“皇帝大老爺瞧得上俺們,這是俺們的福分,俺回去就跟大人說。 ”
正德心情大好,笑盈盈道:“起來說話吧。”
待梁寬站起身來,正德忽然臉一板,問道:“我問你,你們剛才說,武毅軍斬首三萬,這可是真的?可莫要欺瞞,要不然的話,朕可是要降罪的!”
梁寬嘴巴一張,愕然道:“當然是真的了。”
正德還沒說話,旁邊勳戚武將那一群中一個胡子頭髮huā白的老者已然是站了出來,盯著梁寬質問道:“怎麽可能,國朝跟女真打了幾十年仗,斬首也不到這些,武毅軍只有十衛吧?加起來能有五萬人?就敢說斬首三萬?那些女真人都是豬麽?你們竟敢欺瞞聖上!”
這老者面色威嚴,聲音洪亮,穿著一身大紅色的蟒袍,竟是錦衣衛指揮使,忠誠侯江彬!
“這位大老爺,您可不能亂說話啊!”梁寬臉上露出又是惶急,又是氣憤,又是委屈的神色,把一個立了大功卻收了冤枉委屈的憨直漢子形象表現的再淋漓盡致不過。他衝著正德皇帝叫道:“皇帝大老爺,俺們可冤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