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頭上寫著介休二字,而那個中年人頭上只寫了一個字——俠。
3、那位中年人穿著便裝,來到了一座道觀前。雪花山白雲觀,一個道裝打扮的小孩子被一群凶神惡煞般的山賊給擄走了。這幅畫倒不用那些說書人講解,蔡道和鄭俠的這一段恩怨早就在這三地的百姓當中傳遍了,說家喻戶曉是有些誇張,用婦孺皆知用來描述百姓們對這件事的了解程度就恰如其分了。
4、鵝毛般紛飛的大雪、除了匾額之外,幾乎都要將整個太原城覆蓋住了,那個中年人穿著厚厚的皮裘,躲在知府衙門內瑟瑟發抖,而城門外密密麻麻地照著無數的困苦不堪的百姓。而雪花山白雲觀,雖然蔡道仍然是音信全無,可這座雪花山卻是一片雪也沒有落下。
一座城池和一座山峰,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將誰是河東路災星深深地印刻在了每一個看到這幅畫的人的心頭。
第九幅畫,
也是最後一幅畫。
三年之後,鄭俠任滿之後,繼續和那個介休的老人見面,這一次他仍然升官了,整幅畫當中鑲嵌著一個用紅色繪製的問號。三年之後,反骨仔又會高升到哪裡呢?
汜水關前,呂大防光顧著給饑民們發放糧食這件事了,而那些說書人傳遞這幅畫的時候,也是在暗中進行的。所以,等到他發現這件事之後,整個河東路逃荒到此的百姓,已經超過九成的人看過此畫,並聽完說書人那番講解。
可是,聽完並不等於這些饑民就一定都聽明白了連環畫中的含義。
老實說,在汜水關,七色領專門負責這件事的負責人根據那些說書人的反饋,了解到,即便他們用心講了,可是,這些饑民大致上也隻記住了三件事情:
第一件事、鄭俠是災星,這一點已經毋庸置疑,就連呂大防本人在心中也已經深信不疑。而且,這一次河東路的大雪災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第二件事、這個鄭俠之所以能夠到河東路擔任那麽重要的官職,根本的源頭就是身為介休人的文彥博,是這個老不死的家夥把鄭俠這個災星派到河東路去的。
第三件事、這個災星還要在河東路呆整整的三年時間,才會離開,而且,回去之後,還會高升。這一點,雖然是預判未來,無法讓人信服。可是,三地的百姓聽到之後,各有各的感受。
河東路的那些饑民們已經感到絕望了,別說是鄭俠,就是文彥博,都已經被河東路當地的地主和士紳恨上了,更不要說那些百姓們了。
河北路和整個京畿的百姓則感到既慶幸,有憂慮,慶幸的是,這個災星幸好在秋收之前離開了汴梁城,不然這一季糧食有得遭遇各種各樣的災害,而河北路保甲叛亂已經徹底平息了。而這一年遼國的南京地區也沒有再發生蝗災。災星也終於不會再來禍害他們河北諸路了。
而憂慮的自然就是三年之後,鄭俠從河東路歸來之後,居然還是高升了,那麽這個災星留在京城裡繼續當高官的可能性更大了。這是整個京畿地區的貴族、官民們都不想看到的一件事。即便保守派中的一大部分人如今都怕了這個反骨仔了。
事情還在民間繼續醞釀當中,汴梁城中傳播的並不是很順利,因為文彥博和呂公著經過之前的騷亂,自然對與京城裡的一舉一動更為關注了。所以,連環畫在京城裡傳遞還沒有超過三天,那些說書人中超過八成被開封府的衙役抓回去了,嚴加審問。
不過,這些經驗豐富的衙役再一次遇到了對手,這些說書人說到底就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的,根本就都不知道整件事幕後的黑手是什麽人,而且每個說書人見到的錢主都不相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唯一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出手非常大方。
這些錢主一次性付給那些說書人七天的說書錢,每天都是一兩銀子。
有些時候,再高的價錢也得有命花才是啊!
一天一兩人銀子的錢好難,卻難花啊!
文彥博和呂公著對於這些低賤的說書人卻不會心慈手軟,凡是被開封府衙役抓到的,全都以妖言惑眾為由,即刻問斬了。也活該這些人倒霉,這個時候,剛剛好就是在秋後。
當然,說書人當中也不乏聰明的人,看出了這次的錢有些燙手,便有人耍小聰明,想要拿了錢不辦事,結果,七天之後,這種人全都得到同樣一個下場——失蹤了。
不過,七色領組織也不是這麽冷血無情,他們在得知這兩位丞相的決定之後,便開始想方設法去營救這些替他們盡心盡力辦事的說書人。結果,自然不用說,被那些用重金收買的開封府衙役們給暗中掉了包,其中大部分人都得救了。而那些替他們去死的人,一部分就是他們那些拿錢不辦事的同行,另外一部分就是死囚了。
連環畫在河東路傳播的時候,總體來說,較為順暢。
其他的那些州府縣的各級官員即便知道了這件事,也根本就沒有讓手下人阻止這些說書人的行為,而是選擇了聽之任之。反正這件事跟他們的關系就不大。
老實說,這些州府縣的主官們其實在心中還會感謝蔡道,因為有了這套連環畫,即便他們在這次的大雪災中救災不利,可現在已經有了鄭俠這背鍋俠替他們背黑鍋。
而太原府卻是反應速度最快的一座城池。在連環畫傳播的第二天,鄭俠就已經察覺到了,可惜的是,太原府的那些衙役們辦差的時候卻不是很積極,導致絕大多數說書人在被逮捕之前就收到了風聲,全都隱匿了起來,讓鄭俠安排的抓捕行動收獲甚微。
原因也很簡單,如今的天氣雪花紛飛,就連鄭俠自己都被凍得都在自己的官邸之內,就更別說這些處在底層的衙役們了,這個時候,又沒有羽絨服和棉襖,他們出門的時候,身上能有一件爛羊襖就不錯了。這麽冷得天氣,除了馬屁精,誰會盡心盡力的去不辦事呢?
更何況,整個太原城裡,如今誰不是對鄭俠恨得咬牙切齒啊!
總而言之一句話,鄭俠的名聲已經徹徹底底的臭了,還牽連著文彥博和呂公著因此而名聲大減。起碼他們兩個要替司馬光吞下識人不明這個惡果。
鄭俠到河東路之前的種種行為,雖然被人成為反骨仔,卻也一直在那些保守派文人當中有著很高的讚譽,這也就難怪在後世的宋史當中,寫史的人對這個在政事上無一建樹的官員給了很高讚譽。可是,這一世,鄭俠自從碰到蔡道,便立刻名聲大損。
先是因為福清系的官員一直攻訐蔡道,接著就是他在河北諸路救災的時候,辦事不力,導致大批的災民在蝗災中死去,並且種下了河北諸路保甲叛亂這惡果。就是因為這件事,一直對他青睞有加的太皇太后高滔滔都對鄭俠有了不好的看法。
這一次,將他派到河東路就任河東路轉運使和太原府知府, 如果不是文彥博和呂公著二人極力的推薦,高滔滔根本就不想給予這個只有嘴炮的家夥這麽高的職務。
這一次的風波,呂公著受到的牽連還要小一點,畢竟,他是壽州人。可文彥博可就慘了,他可是介休人,大家都知道是他把鄭俠安插到河東路去的。自己人將災星派到了老家,這如何能夠讓家鄉人滿意呢?
更何況,這一次,鄭俠的作為可不想在河北諸路那樣,得罪的不光光是小老百姓,還有河東路各州府縣的世家大族和大商人。別的不說,就是文家因為這次的大雪災也遭受到了非常大的損失。作為介休最大的地主,這一年的糧食收入基本毀於一旦,而且因為大雪阻斷了整個河東路的交通,文家在商業上的買賣也都被迫中斷了。
於是,整個河東路就在凜冽的寒風以及持續不斷的暴雪當中,度過了元豐八年的半個秋季和整個冬季。
既然大雪阻礙了秋季糧食的收獲,那麽,百姓們也就自然無法在田間地頭裡種植冬小麥,所以,河東路的大地即便蓋了九層‘棉被’,也是無用功。最多也就是對於明年秋季的糧食種植有一定的優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