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水媳婦，都是小....”他剛開口說了幾個字就被婦女打斷了:“不過，萬土叔，小明說這次是愛國先動的手，您看?”話題轉的在場各位有些愣，再轉念一想柳召水他媳婦的德行，倒是都不意外。

　“......”柳萬土那句“都是小孩子打打鬧鬧很正常”噎在了喉嚨裡。

　讓他看，看什麽?他孫子頭上還包著紗布呢。

　沉默的氣氛是被范竹靈一聲“爺爺”打破的，化解了柳萬土接下來不知說啥的尷尬，他回頭看到是孫媳婦，先是松了口氣，掃了眼柳召水他媳婦後卻皺起了眉。

　“嗯。”柳萬土應完聲，剛要轉頭介紹，范竹靈卻直接對著召水媳婦開了口:“嬸子。”

　完全沒給柳萬土介紹的機會，因為范竹靈覺得不必要。

　剛剛在屋裡聽柳愛國講的時候，她知道，這次主要是柳明挑起的事，柳愛國的頭也是那個叫柳明的小孩砸破的，其他幾個只是圍觀和拉架。

　而柳明他爹就叫柳召水。

　剛剛范竹靈在後面聽到柳萬土叫那個婦女召水媳婦就知道這次火力需要集中在哪。

　“是愛軍媳婦啊。”柳召水他媳婦尷尬的朝著范竹靈笑了笑，給了人一種手腳不知放哪的心虛感。

　在場各位倒是都認識范竹靈，當初聽說一個大學生嫁進了他們村，可是轟動一時，在場三個男爺們是去吃過酒席，倆女人隻純粹圍觀過她跟柳愛軍的拜堂。

　“嗯，這次事情本來是一場小孩子打架，按該說我們不該摻和。”看著柳召水他媳婦漸漸舒展開的眉，范竹靈話題一轉:“但是.....”拉長的聲音讓眾人的心提了起來。

　尤其是柳召水他媳婦，秉著呼吸等著范竹靈繼續說。

　“這次我們家愛國流了不少血，差點出事。”

　一聽這話，另外四個大人臉色雖然難看，倒是沒說話，因為這是事實。

　只有柳召水他媳婦聽完話後心裡咯噔了一下，急忙道:“小明也不是故意的，要不是愛國動手，他怎麽會拿石頭砸他。”

　“聽說是柳明說了些不乾不淨的話，愛國才和他打起來的。”范竹靈掃了眼含著淚，站在他娘旁邊，要哭不哭的柳明。

　被范竹靈淡泊且平靜的眼神掃過，柳明縮了縮身子，往他娘身後靠了靠。

　“我們不妨問問他說了什麽話?聽誰說的?”看著柳召水他媳婦閃躲的眼神，范竹靈繼續逼:“這不還有四個在場證人嗎?他們肯定知道當時事情怎麽發生的。”說著話，她眼神一一掃過在場的五個男孩。

　其中五人中個子最矮的男生，心直口快的往外蹦話:“柳明說柳愛國他大嫂跟人.....唔唔釀”話說到一半被他身後的婦女給捂住了嘴。

　平梨花尷尬的朝著范竹靈笑了笑，捂著兒子的嘴，把他拽到了身後。

　傻兒子啥都往外蹦，這種場合他要真把話說出來，柳召水他媳婦還不定怎麽記恨他呢。

　那女人可不會因為對方是孩子就網開一面。

　“那個，萬土叔，你看這事我也做不了主，等我們家召水回來，我一定讓他帶著小明去給愛國賠罪，您看怎樣?”柳召水媳婦避開了范竹靈，轉頭直接和柳萬土說話。

　她心虛。

　要是讓柳召水知道是她碎嘴的話傳到的柳明耳朵裡，為了這事柳明才跟人打架，那她也免不了一頓打。

　早上出事以後，她已經問出了兒子是怎麽回事，在場各位也心知肚明是啥話惹起的。

　“嗯。”柳萬土點點頭，倒是沒追根究底。

　范竹靈看著也沒再說別的。

　另外四人態度倒不錯，帶著各自孩子說了一籮筐賠禮的話。

　他們幾個倒是真沒做錯啥，唯一錯的可能給了柳明，自己身後有小夥伴給自己壯膽的錯覺。

　范竹靈看著也沒再說別的。

　這事過後，柳愛國學校請了假，在家過起了養傷的日子，平日裡范竹靈有空在家會給他補習，不過主要還是休息為主。

　柳愛國出事那天，柳召水是去修路了，修路這命令是上面統一下達到各個村的，柳樹村因為人多，男人分了兩撥，輪流來。

　那天傍晚，柳召水修路回家，剛進村不久就知道了自家三兒子惹禍的事，他還通過眾人口知道禍事的根源，在於跟他娘一樣，嘴賤。

　當天晚上他提著東西，拿著錢，拽著屁股被腫揍得柳明，去了柳家。

　賠禮道歉。

　看到他的態度，范竹靈還有些意外，沒想到那樣一個婦女竟然有個深明大義的丈夫。

　事後她還想過: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好漢無好妻?

　總之這件事在柳召水誠懇的道歉和死活給留下了二十塊錢後，落下了帷幕。

　關於范竹靈的種種傳言，也在她歸來以後，漸漸被另外的熱鬧事代替。

　嫁到了婆家，跟在娘家放松狀態完全是兩回事。

　在娘家不下地乾活，大家最多會說那家寵閨女，估計是想讓她嫁個好人家，在家養著呢。在婆家不下地乾活，說閑話的可就多了去了，“那家娶進來個嬌小姐”是最為諷刺的一句。

　畢竟農家出個嬌小姐，那可不是什麽好事，所以自從范竹靈從s市回來以後，自動加入了生產隊的鋤草大軍中。

　幸虧現在還沒到夏天， 春天的暖陽就算再怎麽暖，也沒到曬人的地步。

　這種天鋤草，是大家最喜歡的活之一，每天都興致高昂，因為活少，輕快，能賺公分。

　在農村，公分就等同於城裡人的工資，代表著錢和糧。

　隨著鋤草大隊忙活了七八天以後，范竹靈暫時歇了下來。

　她快要開學了，柳萬土給她在生產隊請了假，不讓她去地裡了。

　其實一開始柳萬土就不讚成她去地裡，不過為了少受點是非議論，范竹靈覺得她還是去幾天吧，她到時候開學拍拍屁股走人，活在“他們家出了個嬌小姐當兒媳”陰影裡的，還是柳家人，尤其是幾個孩子。

　三月二十五號這天，范耀宗來到了柳樹村。

　在門口正倒完水的范竹靈，抬頭看到遠遠走來的范耀宗，笑了。

　“爹，你怎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