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其貌不揚的男子就是她所說的刀槍不入百毒不侵之人?
那侯姑娘果然是在說笑,她怕是根本不知何為刀槍不入,這農夫模樣的男子看起來勉強能算是結實,說他結實都是在抬舉他!撇開他嘴裡咬的那顆鐵球,他從頭到腳只有那身黑亮的皮膚引人注目。常年在外經受風吹日曬的黑皮莊稼漢子他們不是沒見過,但黑到這般地步的,他們卻是第一次見,更別說幾人都未從他身上感覺出丁點內力,這位男子,他竟不懂武?!
“這位兄台真是好牙口……”二葉愣愣地道了句,那鐵球本是陣中陷阱,眼下隻這一顆是看不出什麽來,但在陣中一旦觸發了這機關,便是鋪天蓋地的鐵球遽然發動攻勢,雖說躡影宗的身法高手許能避過這些鐵球,但那出路也是擺陣之人故意留出來的,即便避了,那也不過是自投羅網落入下一個陷阱罷了。
不管來人是否會武,他全身上下毫發無損是真,且他叼著一顆渾身是刺的鐵球,那鐵球還沒把他的嘴給扎破……她看不明白啊!
青年聽見貌美如花的少女搭話卻不理不睬,他自進了這間院子就當眼前幾人全不存在似的,完全不講禮數,將粗鄙之氣發揮到了極致。江湖之人不拘小節,但烏有莊一眾還沒大方到對擅闖自家庭院的無禮之輩以禮待之,二葉見他不答話,自然生怒,但不待她再發話,一木已幾步踏至男子面前,面目猙獰地盯著他斥道,仿佛青年無視之人並非二葉,而是他一樣。
“哪來的莽夫,好生沒教養!不請自來也就罷了,你一不問候主人家,二不答別人問話,你是聾是瞎?”
他說著悠悠瞥了眼侯蓁蓁,然後又對青年道,話中意思卻是另有所指。
“我們烏有莊可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進的地方,想來便來,你把這當自己家了?”
青年這才斜眼看向一木,但也僅僅看了一眼而已,一眼看完,他跟著又翻了個白眼。若說他是不懂禮數的粗人,方才不聲不響倒也情有可原,他們便當他是初見富貴人家給嚇著了,可在一木道明不滿後,他不僅不道歉,居然還翻了個白眼!很明顯男子不想搭理他們的原因並非是不懂禮數,而是他瞧不起他們!
他這白眼翻的比不做搭理更令人惱火!一木一振雙臂,袖劍落出,緊握著那兩把薄刃,一木正欲好好教訓這傲慢無禮之徒,不想眼前忽然一晃,青年搖身一變,竟在眨眼後變作了足有他兩個長的巨人!
一木驚得手一抖,險些給嚇得卸劍而逃!他張口結舌地仰頭望著罩住自己的那具身軀——這男子不只是高大,他還長得還異常魁梧!放眼寧國,虎威門門主的體格可以稱得上第一,但與眼前之人相比,那無異於是在拿拔了毛的病雞和凶悍未嘗過敗績的鬥雞作比較,哪怕是天生高大威猛的岠國人也不及他!一木不是膽小怕事之人,但初次面對如此高壯的敵手,面對那雙緊盯著自己的冷漠紅瞳,此時再叫他以那對小巧的袖劍教訓青年,他卻也沒那個自信了……
這才是他的本來面貌?!那他方才是如何扮的農夫模樣?易容能夠改變相貌,卻改不了身形,莫非……一木大驚,是江湖上早已失傳的縮骨功?!
現今寧國穩坐易容界頭把交椅的是易十三,在易十三之前則是自稱易家後人的易東吉。當初易家還未被滅門之前,不僅是靠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術聞名天下,與易家易容術同樣出名的,還有易家的縮骨功。練成縮骨功之人能隨心所欲地縮小自己身體,身形與普通人無異的成年男子最多能將身體縮至十歲孩童大小,運用此功將身體縮小並非挑不出一絲漏洞,但配上易家易容術,再換上一身合適的衣服,加之易家人還懂得根據所易相貌改變身姿步態和說話語氣,這一套裝扮下來,即便是易家爺倆碰上了,多半也認不出對方是自家人。
眼前這男子定是用縮骨功才能假扮成相貌平平的農夫!也許自己感受不出他的內力不是因後者不懂武,而是他的武功已達超凡之境,自己水準不夠才覺察不出!
這麽一想,一木頓覺失禮的不是來人,而是他自己了。
二蛋看那嘰裡呱啦吵了半天的小不點突然不聲不響地收起兩片在他看來跟玩具似的刀片,低著頭往後退了回去,忍不住又翻了個白眼,然後在幾人中大略掃了一圈,一臉不耐地抽了抽鼻子,最後把目光定在其中一位中年婦人的身上,他不解地眨眨眼,湊近幾步又一通猛嗅後,懵了。
他把鐵球吐到婦人腳邊,睜圓了眼睛問她:“老大?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
侯蓁蓁默默看了眼那顆沾滿了二蛋口水的鐵球,往旁邊錯開一步,隨後抬眼望向他道:“要講禮貌。”
接著眾人就見前一刻還傲慢無禮的巨人忽然就換上一副近乎完美的微笑向他們一一點頭致意:“諸位好,在下二蛋,是侯姑娘的小弟,擅闖貴莊,多有得罪,若擾勿怪。”
“……”
他們是該佩服侯蓁蓁在他面前展示出的絕對威嚴呢,還是該嘲笑堂堂頂天立地的男兒竟會聽命於一介弱女子呢……
但與男子的樣貌相比,這些似乎也不是那麽重要。
“傳送通道修好了?”
侯蓁蓁像一個檢查學生功課的女先生那樣開始檢查留給二蛋的功課,不過這二人的功課只有他二人能懂,另外四人聽得全都一頭霧水。
“我沒修,通道沒壞!”
“你的眼睛和爪子怎麽又不收起來?”
“我出門的時候給忘了……這個國家的人太矮小了,就算我收了爪子還是會嚇著他們,所以我才模擬了出門後見到的第一個人的樣子。哎,說到這個我就來氣,之前我才說過再也不要模擬這些垃圾的……對了老大!我剛發現了一個可能和天蚣文明有關的地方,就在這個院子外面!跟以前天蚣族造的克利西斯爾專用遊樂園差不多,裡面有好多好多玩具!”
侯蓁蓁應了聲,道:“那叫陣法,和天蚣文明無關。我等下要做個實驗,你就在這裡老實等著,這裡是別人的私有地,不能給你鬧,你要是覺得無聊,就回那個遊樂場裡繼續玩吧,記得出來就行。”
說完, 她撿起腳邊鐵球,擲向遠方。
二蛋扭頭追隨著鐵球消失的方向想道,反正侯蓁蓁也找到了,硬留在這還得受禮貌限制,等著也是看別人臉色,那倒不如回剛才那什麽陣裡再玩一會兒,雖然那陣不比克利西斯爾的遊樂場刺激,但是他悶了三萬多年,用那什麽陣舒經活絡正合適!貪玩也是狗的天性之一嘛。
於是二蛋嗷嗚叫了一聲,轉身又跑出了院子,眾人只看他離去的背影都能感受到他的雀躍。
支開大狗,侯蓁蓁終於對玉承雲道明了來意。
“玉公子,我想借你的鼠尾炎燒個東西。”
昭示著高手重回太衍九宮陣的鈴聲響起,伴隨著時急時緩的響鈴,玉承雲的眼角也以微不可見的幅度開始有節奏地抽動。
“侯姑娘能否先給在下個解釋。”
解釋?解釋什麽?她不是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嗎?她就想借個火燒個東西,這還要怎麽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