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大神物中,銀檀木能活花草,它是希爾烏德族人退下的皮膚組織,侯蓁蓁目前雖然還無法獲得希爾烏德族人的準確信息,但根據二蛋“他們皮膚上套了層樹皮,長得跟木頭人似的”描述,她猜測希爾烏德生命應該與“木”有關。
鼠尾炎經過三萬年的時間,從焚燒爐的火種變成了幾乎可以燒毀所有垃圾的火焰。
金鱗煉天岩是天蚣文明母艦的動力源,它具有本土科技無法比肩的硬度和能量,而在上古史書中,關於它的描述就是堅不可摧。
天宮秘錄記載了許多奇器巧具的製作方法,因為它本來就是一本圖書;司天匣能呼風喚雨調節自然氣候,它的力量是在原本調節溫度的基礎上被放大的。
按照她目前掌握的信息,這些神物奇異的效果或多或少都與它們原本具備的特性相關。
那麽,二蛋的血液為什麽會成為能夠延續本土文明生命的朱髓續命果?
侯蓁蓁飛速整理著思緒,她在回憶從二蛋身上讀取的實驗數據。
他接受過太多次實驗,而她不夠完整的力量還不足以支撐她獲悉他的全部數據,她無法在自己的信息庫中找到任何與朱髓續命果相關的蛛絲馬跡。
搜尋無果,她陷入了思考。
二蛋說過,天蚣族人發動戰爭的起因是資源的缺乏,他們希望利用入手更多資源在繁殖能力低下的情況下延續文明生命,他們遠遠不滿足於一萬年的壽命,他們以更長久地活下去為目的對異星生命體進行了很深的干涉,他們製造了無機生命體、用自己以外的生命體進行研究……二蛋是實驗體之一,可他們閹割了二蛋……他們為什麽要閹割二蛋?
侯蓁蓁抬頭看向那隻克利西斯爾。
“你活了三萬六千多年,你原本的壽命應該沒有這麽長,除了增強你的力量,天蚣族人對你的生命也進行了延長。”
“對啊!”二蛋傻傻地一點頭,似是對她忽然做出的這番說明感到了迷惑。他一直以為侯蓁蓁早就獲取了他的全部信息,她的存在堪比實驗室中的數據掃描終端,自己在她面前根本無所遁形,所以也從沒想過這條信息其實不為她所知。
“在戰鬥體的改造之後,我還參加了一項生命延長實驗,博士希望能把我改造為一個長生不死的存在,我的生命確實得到了延長,但是不是長生不死還不知道,實驗結束後,連博士都說不準我到底能活多久,反正就結果而言,這項實驗還是失敗了。”
侯蓁蓁皺起眉毛,聽他繼續說道。
“克利西斯爾的平局壽命在兩千歲,我在實驗過後的兩千年,也就是四千歲的時候,博士們通過這兩千年的檢查,確認實驗沒有在我體內留下副作用後,認為這項實驗是有成效的,就開始了下一步的人體實驗。”
天蚣族人認為他們足夠謹慎,他們等待了兩千年都沒有發現異常,是時候把研究成果應用在自己身上。事實上,僅僅一具實驗體根本無法確定數據的準確,但是這項研究耗費的資源太多,他們沒有多余的精力在別的異種生命體上進行同一次實驗,天蚣族人從來不缺乏大膽和勇氣,所以他們用一名健康的天蚣人開始了實驗。
結果自然是失敗的,不用說後續的種種實驗,只是在克利西斯爾身上注射的第一隻針劑,就使得那人產生排異反應當場斃命。
看到實驗體死亡從來不是一件值得令人高興的事,更何況死的還是一名天蚣族人。但這個結果並非完全出人意料,在進行實驗之前,所有人都做好了心理準備,他們可以接受自己的失敗,他們可以接受進行了同種實驗卻活得精神奕奕的克利西斯爾在一旁用一張天真懵懂的笑臉看著他們悲傷的模樣。
但是,他們不能允許這之後更多的意外。
克利西斯爾的壽命得到了延長,沒有人知道他究竟能活多久,實驗在他身上取得了成效,可是,沒有人能夠保證這個效果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會變成什麽樣,如果同樣的效果出現在了他的後代上……
他們必須完全遏除這種不可控性,然後,二蛋股間的某個存在被哢嚓了。
聽他說完,秦小知忽然覺得二蛋以前過得也挺心酸的,這完全就是一隻沒有人權的實驗動物嘛……可伴隨著這份同情,他對二蛋如今的作為和看法也感到了不認同,二蛋親身經歷過被人當做下等生物進行實驗的生活,那他現在增長了智力,擁有了不亞於人類的思維能力,他對待弱小的種族為什麽完全不抱有憐憫之心,反而與曾經在他身上進行慘無人道實驗的研究者那麽相似?
他提出了他的疑問,毫無疑問又收獲了二蛋的冷哼和白眼。
“所以說你們這些下等文明啊,說個話真是費勁!你同情弱者、想發揚善心那都是你的事,我現在的思維是以天蚣生命的思維為基準轉化來的,我擁有強大的力量,強者就是可以為所欲為!我們天蚣族人全是這種思想,你有意見,不服,那就先打贏我再說,別總想著把你的思想強加到別人身上!”
“可是你說過你的本性還是狗啊。”秦小知沒有再與二蛋在這個話題上進行爭論,而是冷靜地道出了後者的矛盾之處,“你現在不就是仗著別人給你的思想和力量繼續做一隻野獸嗎?你既想維持自己的本性,又覺得你是與你主人一樣的高等生命,你這樣很矛盾啊!”
二蛋給他說的一愣,他想起侯蓁蓁之前也曾說過類似的話,可是……他想做克利西斯爾也好,想做天蚣族人也好,這些與他們有什麽關系?即便他只是一條狗,但他擁有強大的力量,就足以證明他高於這顆星球上的所有生命,他照樣可以在這顆星球上任性妄為!
“你也只是比本土生命稍微高級那麽一點點的下等生命而已,少對我說教,我想怎麽做就怎麽做,輪得到你指手畫腳嗎!”
秦小知不再搭理二蛋,他轉向侯蓁蓁問道:“他這腦子你就不能想個辦法給治治嗎?”
“不能。他擁有一套完整的思維模式,他沒病也不傻,就事實而言,他對事物本質的判斷比你們都要優秀,沒有什麽需要治的地方。”
“你知道你們這種想法有多危險嗎,換到我的星球,你們這種人都是反社會分子啊!”秦小知歎了又歎,“和平第一,和平啊!”
二蛋嗤了一聲:“我還就不信了,難道你的星球上能做到一視同仁沒有戰爭?哪裡不是弱肉強食?再和平的地方也有強者和廢物之分,你再呼籲和平,再怎麽善良,可你要是一個廢物,憑什麽說服別人聽信於你?我看你的腦子才該治,要不是你們這種短壽文明的繁殖力優秀,靠這種天真的想法,你們根本活不過三個世紀!”
他大手一揮結束了這個話題:“與其和我在這討論這些爛事,還不如趕緊想想咱們下一步該怎麽行動。”
侯蓁蓁看了眼二蛋指尖的傷口,確定他的傷口不再流血後,把那顆已經成型的朱髓續命果收入了空間口袋。
“關於朱髓續命果這個事……”
“要保密!”梅九嚴肅道,“往後二蛋要千萬留心不能受傷,若是被世人知曉原來朱髓續命果不止上古史書記載的那些,只需令你受傷便能生出更多……這世上總有能傷你之人,即便你再厲害,終將是劫數難逃!”
秦小知拍了拍梅九的肩,後者知曉了朱髓續命果的來歷後最先想到的不是將神物佔為己有,而是擔心二蛋的安危,這讓他倍覺欣慰。
侯蓁蓁原本想說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結果聽梅九說完,便改了口:“嗯,你說的很對。至於接下來的行動……”
她望了望遠處那些因慌亂聚作一團還沒來及回到城中的鳳人,那群人中有兩個身影都是她的目標,她的目光在白瑪身上停留了片刻,又移向了另一人。不管大嘉和白瑪是否身懷神物,但神物總不會逃跑,可眼下她對汙染仍是摸不著頭腦,任務優先,處理汙染一事迫在眉睫,她決定先去找另一人問話。
侯蓁蓁畫出了自己的分身,既然是分身,自然與本體享受同一個儲物空間。小侯蓁蓁從空間口袋裡掏出二蛋替她製造的那頂帷帽戴上,身形一閃就消失在了眾人面前。
“你派她出去幹嗎?”秦小知問。
“逼供。”
“……”看來這貨又要使那招“坦白從寬”的技能了,“你逼誰啊?”
“央音。”
“就是咱們以前在岠國王城撞見的蘿莉?你找到她了?”
“你看起來似乎很興奮的樣子。”侯蓁蓁睨他道。
“那是!她長得可是最符合我喜好的那一類蘿莉!”秦小知露出了癡笑。
……
耀星城外。
方才那場事故之後,如今從各處前來觀賞鬥獸會的鳳人都聚在門口等著進城。耀星城分上下兩城,上城人比下城人尊貴,下城人又比外城人尊貴,所以這進城也講究個先後順序,鳳城城門又小,即使是王城,城門一次也只能容三人一齊通過。
王城依老藤而建,往常鳳人往門口一站,被藤枝遮的叫一個嚴實,仔細瞧都不見得能瞧見,可今日因人多,等著進城的隊伍已排出了老藤覆蓋范圍,熙熙攘攘地擠做一堆,若不是有地位尊貴不輸王族的馴獸師們留在城外安撫鳳民,叫他們安心,恐怕他們早就鬧成了一團。
人心惶恐,無論是參加鬥獸會的年輕馴獸師,亦或是來此旁觀的別的馴獸師,他們的內心比恐懼的鳳民更加焦慮。尋常百姓遇到這種情況只需躲藏便可,但他們明明也同樣害怕,卻不得不挺身護得他們周全。三大馴獸師中,葛老水琉璃被毀,龍尊者飛龍被食,只剩撕天聖手仍安然無恙,黑色妖獸未除,卻不知為何忽然隱匿了蹤跡,在這節骨眼上,馴獸師們都不知該如何是好,連三大馴獸師聯手都不敵的妖獸——若是那妖獸再卷土重來,在馴獸不敵的現在,誰能護得了他們?
央音剛出城不久,還沒來得及看一眼鬥獸會呢,就稀裡糊塗的被蜂擁而來的人群擠得找不著北了。
在等待入城的鳳人口中打聽到來龍去脈——可那些人一個說的比一個誇張,她每打聽一次,聽來的都是不同的答案。
“有隻黑色的妖獸,哎喲老嚇人了,他把好幾隻妖獸都給燒了!你是沒瞧見啊,天都給他燒紅了!”
“燒?我沒瞧見他放火,不過我瞧他一爪就把別的妖獸給踩成了八瓣兒!”
“發生了何事?我也想知道發生了何事!我看那妖獸被三位大人的馴獸打的還不了手,我正等著看他死呢,不知怎麽就刮來一陣風把咱們全掀跑了!”
算了,問這些鳳人,還不如去問個馴獸師來的靠譜!
央音想到了大嘉,她在周圍尋了一圈,卻沒尋到大嘉的身影,她見其他馴獸師都在奔走,正愁著不知找誰問好,忽見一帶著帷帽的女子向自己走來。
既然帶了帷帽……那她應當是名馴獸師吧?
央音立馬迎上去,先向那人施了個平禮,然後問道:“姑娘可是馴獸師?”
侯蓁蓁沒想到這人居然自己找上門來,便沒急著發問,也沒答她的疑問,隻道:“你有什麽事?”
央音聽她這樣問了,還當她是默認,趕緊又施了一禮,道:“我才剛剛出城,不知鬥獸會上到底發生了何事,問旁人也問不出個究竟來, 便想尋姑娘問問。”
“哦,原來你想知道這個……”侯蓁蓁透過狗毛編織的流蘇縫隙望向央音,“那這樣吧,我可以回答你這個問題,但是你也得答我一個問題,這樣比較公平,你覺得怎麽樣?”
央音覺出幾分古怪,又仔細瞅了對方幾眼。她雖有懷疑,可實在想不出馴獸師想從她這小小的司香口中套什麽話,馴獸師裡性子古怪的也不佔少數,猶豫片刻,她就應下了。
“剛才有一隻黑色妖獸打敗了包括三大馴獸師在內的多名馴獸師,毀了鬥獸會,不過隻傷了妖獸,沒傷到人。”
“什麽?!”央音大驚,“那是什麽妖獸?他都做了什麽?他是怎麽敗的三大馴獸師?”
“在我回答你後面的問題之前,你得先回答我的問題,我們約好的。”
“哦……對,是我急了,姑娘請問。”
“幾個月前,你在岠國王城販賣過一批花種,那些種子你是從哪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