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土說完，好像不敢相信，但望著眼前老頭子的形象，下意識地和腦海中的一個人物重合起來。

“你就是我的創派祖師！”

狂土終究還是聲音顫抖地喊了出來。

王濤眼皮猛然一跳。

王濤比別人更了解狂土，別看他平常獨來獨往，但實際上是本門的唯一傳人，好歹也是背負著道統的。不曾想天下之大，什麽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會發生，竟然還能在這裡認親?

“不對啊，祖師當年參與對抗碧霞聖宮的聯盟，早已經屍骨無存了，難道……”

狂土突然閉嘴，想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他哪是被誅殺了，分明是加入了碧霞聖宮。

仔細想想，當年本門創派祖師天縱之才，創立修仙法訣，也算是一方英傑。在失蹤的時候，是元化境後期，大概七八品的樣子。

可如今狂土所在的門派早已經衰落，僅剩一個傳人。他也是在留存的畫像中見過祖師的樣貌。真麽算起來，足有將近三百年的光景了。

祖師活到現在，早就應該壽元耗盡。唯一的解釋，就是他的修為又有所突破！

狂土想到這裡，心中是五味陳雜。

一方面，提升修為，延長壽命，以至於飛升仙界，追求長生，是每一個修仙者畢生的理想。其中的難度自不用說。

可另一方面，狂土心中又不是滋味。修仙者一向自命不凡，尤其面對凡人，更是優越感爆棚。可貴為創派祖師，當年的天縱奇才，竟然淪落到孤苦伶仃地給碧霞聖宮當看門狗，甚至衰老狼狽到這步田地。巨大的反差使他心懷不忿。

“看來你是我的傳人，不過絕對不是要找的人。看在我們還有淵源的面子上，我幫你迷途知返，從現在起廢掉修為，從淬體境重新修煉，身心並重，這輩子還有一絲得窺大道的機會。”

老頭子面無表情地說道，可這番話落到狂土耳中，簡直如同五雷轟頂。

“有沒有搞錯，咱們到底是不是自己人，一見面就要廢我修為！”

狂土也顧不得尊卑之別了，直接破口大罵。

能夠得窺大道，自然是他一輩子畢生所求，做夢都想。可他裡盡千辛萬苦，才好不容易修煉到元化境後期，廢掉修為?想想都不寒而栗。

相比於那縹緲的希望，狂土更願意一輩子都無法得窺大道，至少能在死前快意地度過一生。

王濤剛開始聽這老頭子說話，還似有所悟，連連點頭。可現在見到一言不合就廢人修為，立刻戒備地倒退了幾步。心裡琢磨著要不要幫忙。

從感情上來說，他和狂土一起被傳送到這邊，理應當相互扶持，共渡難關。

可從道理上來說，這老頭子已經證實是狂土的創派祖師，那這充其量就是他們內部的家事。狂土所修煉的法訣，都是人家創立的，現在不爽了，廢掉修為也合情合理。

其實更重要的是，這老家夥絕對修為不止元化境。自己就算硬剛，也打不過啊，指不定人家看自己不順眼，順便再把他修為廢掉，那就虧大發了。

關乎切身利益，王濤毫不猶豫地將交情扔到一邊，完全理性地權衡利弊。

更何況他回頭瞅了瞅周陽，發現這位神秘的高手也面無表情，一語不發，更是堅定了不當出頭鳥的決定。

“兩位，王兄，周先生，快幫幫我，替我求情！”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土眼中，竟然罕見地閃過懼色，語無倫次地大喊道。

“二位請快些走吧，按照我說的路徑，有人在等你們。”

那老頭子看也不看狂土，對周陽二人催促道。

“這個，請問老前輩，這裡……”

老頭子上下打量了王濤，然後咳嗽一聲。

“不要問我太多，我只是一個看門的走狗而已。不過看你的情況，已經困在瓶頸多年，壽元將盡了吧。也算你幸運，乖乖往前走吧，這是你莫大的機緣，說不定能順勢有所突破也說不定。”

對方一席話出口，王濤的眼皮接連跳動幾下，心頭一陣火熱。

“是！”

王濤拱手點點頭，然後倒退幾步。

“請你在這裡和老前輩敘舊，我們兩個去去就來。”

說完，王濤就按照老頭子所說的方法，打開了鐵門走進去。

自始至終，周陽都冷眼旁觀，在旁邊沒有說話。

而且聽這老頭子話裡話外的意思，貌似是在等什麽人，應該是把他們給認錯了。緊接著就跟在王濤身後踏入鐵門。

“你們兩個王八蛋，快給我回來！不救我，你們也好不了！快給我回來！”

身後不斷傳來狂土咒罵的聲音，但隨著鐵門重重觀賞，這聲音也消弭無蹤。

王濤確實是不講義氣，但他也沒有必要講義氣。

像他這種已經活了幾百年，經歷過大起大落，卻也享受過人間的榮華富貴的老家夥，面對死亡卻很罕見地害怕了。

最近十幾年來，他為了歷練心境，特意偽裝成一個窩囊的上班族，進入俗世間裝孫子，就是指望能夠有所突破。但如意算盤落空。

此次雖然孫老爺子的聚靈陣指望不上了，但眼前的這儼然是另一個機緣。

對於他來說，如果能突破境界，甚至追求長生，就算像那老頭子一樣給別人看門，也沒有什麽不行的。

出賣狂土，當然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周陽雖然不怎麽重視這所謂的機緣，但也隻想一探究竟。同樣沒有選擇惹禍上身。

走出鐵門後，兩人不約而同長出口氣。

僅僅一門之隔，好像穿越了兩個不同的世界。

門內是一片模擬出來的荒原，仿真度極其高，溫度直逼四十度，但是這裡卻無論溫度還是濕度都很適宜人體所需。

兩人所站在的，是一條狹長的同道。

神奇的是同道呈圓形，整體由透明的玻璃構成。

周陽向四周打量，發現透過玻璃通道，對四周的環境一覽無余。

通道是懸浮在半空中的，無論頭頂腳下，到處都是縱橫交錯的類似結構。唯一詭異的是看不到任何人影。

而此處空間給周陽的第一個感覺就是，大！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