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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武台上,青黃色的光繞著夏的周身開始閃爍,夏站在光圈當中,就像披上了褪去五色的霞光,她的臉色蒼白難看,眼神卻精光四射。
“先天源罡風?”
此時看台上的雨不禁脫口而出,他一向不懂得克制自己的脾性,此時情急之下,便更是不顧宮主在場,馬上脫口而出。
極無雙內心的驚訝不亞於他,但一向冷淡的極無雙卻不至像他一般失態,雨繼而略顯激動地對極無雙道:“宮主,這小丫頭不簡單啊!中了降魔師下的血咒,還能將源力調動出來,並使出咒之反術——風之術將血咒煉化,戲老兒的門下竟能有這般人才,真不知是交了什麽好運。”
極無雙不答,他心裡沒有疑問是不可能的,但更多的,是想留住夏,他並不知道這百年間外面人界發生了怎樣天翻地覆的變化,對他來說,只有他的對手值得他去關注,而他並不知道他的對手如今已經消失在人間。
先天源罡風並不是一種技巧,而是一種霸道強勁的控風之術,之所以可以抗衡甚至摧毀侵入骨髓的血咒,也是因為它本身的霸道之氣,這是先天資質極高的人才能使用的術式,可以將體內血肉全都打亂重整,過程讓人撕心裂肺,痛苦不堪,結果則能讓血肉重組獲得新生。
其實在這個時候,夏選擇使用這個術式並不顯得高明,卻一定是非用不可,因為只有能夠先行破除掉血咒的桎梏她才能進行絕地反擊。
劍尖眼看貼到了夏的鼻尖,她的鼻尖滲出絲絲的血紅,黑鬥篷男子的鬥篷在他調動所有源力準備致命一擊時,應聲掉落地上。
夏綺莉看見了他臉上的傷疤,那是很顯眼,很可怕的傷疤,密密麻麻如同蟲爬一樣的臉,在這沒有陽光的陰暗比武場間,分外令人覺得恐怖和惡心。
“季和平!”
夏猛然大叫一個名字,只見眼前的男子忽然悲鳴一聲,整個巨蛋型的比武場回蕩著他淒慘無倫的哀嚎,震得觀眾席的看客們不由得紛紛捂住了耳朵,原本沒有一點泥塵的比武台上,霎時間沙飛石走,茫茫然讓人看不清裡面究竟什麽狀況。
慘呼之音歇下時,比武擂台上只有一個人影依然佇立,另一個身影卻不知所蹤。
極無雙看著擂台上的嬌小人影,
眼裡藏不住微微的笑意,雨輕輕用嘴吹響了個口哨,對他道:“宮主,想來小丫頭是利用了存余的血咒進行反殺。”
極無雙微一頷首:“戲師的弟子自然可以用任何手段獲勝,也沒有什麽好吃驚的。”
雨抱臂而立:“宮主所言有理,只不過,那小丫頭此時想必也只剩半條命了吧。”
極無雙倏然站了起身,吩咐道:“傳令下去,決勝局定於十日後,敗者請走,勝者密切督視,期間不可有任何差池。”
原本負責比武的冰語氣也如冰一般:“但是宮主,先前已經敲定決勝局場次從兩日後開始排啊。”
極無雙淡淡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神還是沒有什麽感情,既看不出他愉悅,也看不出他憤怒,但就這麽一眼,冰森冷的語氣也要變得帶了些微顫音:“既是宮主的意思,微臣遵命便是。”
極無雙臨走又吩咐雨:“你不用跟孤來了,叫人帶戲師的弟子下去好生伺候,幽冥宮不適宜養傷,著人帶她去九尺離宮,記住只能住九尺齋房。”
雨應諾道:“微臣明白,恭送宮主。”
極無雙隨即化作一陣輕煙而去,雨看著冰,數落道:“瞧瞧你這眼力勁兒吧,宮主何嘗對人類如此上心,你偏還敢與宮主強嘴,真是榆木腦袋冰三尺。”
冰淡漠地說:“那又與你何乾,還是快去完成宮主指派的任務緊要。”
雨不服氣的哼了一聲:“這正是我要提醒你的話,宮主讓你改日子,你還得去通知入圍的選手們吧,去晚了選手們該埋怨你了。”
冰說了一句:“不勞費心。”於是便也大踏步走出了玻璃幕牆背後的石室。
夏綺莉睡醒的時候,幽水潭的值影杆已經升到第三竿,身旁小廝正在給她換額上降溫用的汗巾,見她醒來,笑得很燦爛:“貴客醒了啊。”
夏從床上坐起來,這樣被人伺候她還真有些不習慣,順手接過小廝手裡的濕毛巾:“早啊,水哥兒。”
水哥兒笑吟吟地道:“恭喜貴客,順利晉級決勝局。”
夏使勁甩了甩頭,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回他:“謝謝你水哥兒,對了,這好像不是之前住的地方,我怎麽會在這裡的?”
水哥兒嘴角有一絲讓夏不易察覺的笑意:“是宮主吩咐的,廂房那邊客人太多,宮主認為不利於貴客靜養,便讓我等將貴客送到離宮來靜養了。”
夏再一仔細打量房間,較之先前的廂房,這間房布置更為豪華繁複,錦繡綾羅幾乎鋪滿了整個房間,金銀器物更是在房中使得蓬蓽均熠熠生輝,她瞠目結舌地道:“我以為幽冥宮該當是樸素無華,沒想到竟有如此奢華的宮苑,實在特別。”
水哥兒伺候她雖隻一兩天的時間,對她的脾性倒也有七八分的了解,她一向是自己動手慣了,但凡她醒著能動,就不會將洗臉換毛巾這種小事假手他人,這點與他伺候習慣的那些客人主子們都大有不同。
這時,她自己在擰水洗臉,水哥兒就窩在一旁給她燒水烹茶,正值青春年華的夏居然和一幫老頭子似的喜歡喝茶,倒是叫他頗有些奇怪,但以夏的行事作風而言,卻又不見得是什麽大不了的問題了。
“貴客沒有聽過離宮吧,這兒可是好地方,多住兩天您就明白了。”
夏點點頭:“所有晉級了比賽的選手都到離宮來了麽?”
水哥兒得意地道:“當然不是,除了貴客,誰還有資格進這離宮休息。”
他話剛說完,外間便傳來幽幽噎噎的陣陣哭聲,聲音淒楚動人,一聽就能知道是女子發出,在這深不可測的幽水潭中,終年沒有陽光照射,四周雖不至於昏暗,卻也沒有絲毫光明可言,如此陰冷的環境下,陡然聽到這種聲音,夏仍是忍不住打了一激靈。
“門外的是什麽人?”
其實, 她問的十分不妥,此處是冥界所在,外面慟哭的決計不該是人,只是她一向問得習慣了,情急之下也沒有心思細細去考量。
水哥兒的臉色沒有什麽變化,茶桌上的水正好煮開了,他忙著投茶衝水,說話也顯得漫不經心:“貴客不用理會,那些都是不相乾的物事。”
明明是女子的哭聲,卻又如何被稱作不相乾的,還是“物事”?本來夏不喜歡歧視欺壓下人,但聽水哥兒如此形容女子,她這心中便又不滿升起,語氣也變得不善:“什麽叫物事,我聽來明明就是女子們的哭聲。”
“貴客當真不必計較,她們要怨只能怨自己命數不好,落到這般田地,與人無尤。”擅於察言觀色的小廝很明顯聽出夏的怒氣,隻好盡量用一些較為溫和的詞匯繼續勸說她。
聽他解釋之後,夏的好奇心和忿忿之意有增無減,進幽水潭後,這幾日來她都只見到過幽水潭極無雙的管治能力之強,學習能力之高,卻還沒有看到該見的陰暗一面,如今似乎機會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