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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執意要走出離宮的九尺齋房,想去看看屋外幽怨的哭聲何來。
水哥兒當然是攔不住她的,就算想要阻止,一來沒有勇氣;二來也沒有實力。
但做慣了下人的小廝多少有他自己的保命之道,他知道離宮附近是由紆密使君負責管理巡察,在夏步出齋房的第一時間,他就用自己低微的冥源連通了紆密使君的冥源。
夏綺莉沒有閑心去管他究竟有沒有聯絡管事者,只顧大踏步走到齋房的門外,門外是一方四四方方的庭院,庭院裡應該是設了結界,就在她準備走出芳草鮮美的庭院時,卻覺得腳步無法挪動。
水哥兒這時站在門檻,似笑非笑看著她:“貴客,此處乃宮主親自設下的結界,聽說貴客是人界戲師關門弟子,宮主對您很是關心照顧,怕外面那些東西髒了您的眼和手,所以才特別為您設下結界,叫那些東西不能近貴客的身。”
他是個下等遊魂,沒有自己太多的主見,只要是上級所說所做,對他而言就是正確,而其他所見所聞皆是錯誤,這一點夏當然清楚,但夏不清楚的是,這個遊魂的秉性究竟如何?服侍夏的時候,水哥兒是很好的侍從,就算她提出一些無理要求或者讓他幫自己無故背黑鍋,他也不會有半點怨言。
可一旦涉及到其他不在水哥兒服務范圍以外的弱勢群體,他似乎又變得十分孤高自傲,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好像自己天生就高人一等。
夏覺得對他有些失望,自己明明已經把他當成了幽水潭唯一的朋友,沒想到這個“朋友”竟和自己的身份息息相關,看來如果自己不是宮主“特別對待”的人,恐怕想讓這個小廝正眼看下自己都難。
夏綺莉望著小廝苦笑了下:“其實我幾天沒洗澡,身上也並不是太乾淨,不用擔心的啊。”
她抬起手掌,將源力聚集在掌心,赤橙色的火焰在她手掌中央跳動,對前方透露出躍躍欲試的姿態。
水哥兒的語氣半是勸慰半是輕蔑地道:“貴客,三思啊!要知道,宮主設定的結界,除了宮主自身,是沒有任何人可以打開的,包括當年的戲師,如果貴客知道當年戲師就是因為宮主於幽水潭設置的結界,而不得不帶領修羅山大軍撤兵,您便能想象得出,宮主做結界的力量絕對是舉世無雙。”
他說的有道理,夏綺莉又何嘗不知?只不過剛剛一時怒氣攻心沒有細思罷了,
手心的火焰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快速熄滅於無形,看來總算放棄了強攻的念頭,水哥兒嘴角便又有了笑意。
“進去吧,貴客,您才休息了三日,據宮主囑咐,您得在屋裡修養七日才可複原。”
夏回想起中了血咒,然後在比武擂台自己以罡風化解,但中途季和平強攻而來,她隻好分散源能,利用一部分源力快速潛入吳天內心,才好容易找到了季和平的名字,依靠叫響季和平名字將他整個人反化為血水。
不過,這時她的力量尚未足夠,消解的血咒未完,在她昏迷之後,血咒應該會繼續吞噬她,令她痛苦不堪,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毫無反應。
所以,唯一的解釋隻可能有一個,就是有人為她徹底解了血咒,這時聽水哥兒說,她就更能肯定是幽水潭的人為她解了咒,這個解咒者即使不是極無雙,也是幽水潭的高手。
這真是一個臥虎藏龍的地方,在人界,如果有人中了降魔師血咒,能夠幫別人解咒的,整個大陸也不會超過五個人,就算是聖十長師,也有不精通咒術,不會解咒的存在,因此,夏的心驚難以言喻。
“你說我已經睡了三天?”
“是!”
“可是,我獲勝後,休息一天便得繼續參加決勝局了啊!”
“宮主為貴客特地改了賽製時間,宮主希望貴客能以最佳狀態參加選拔決勝局。”
夏冷聲笑了笑:“幽冥宮主還真是看得起我,可惜我本對選拔賽奪冠與否並不在意。”
水哥兒聽不懂她冷笑的意思,說來可笑,夏這冷笑的聲音,竟莫名讓他有些難言的寒意,他垂下頭,再度恢復先前恭恭敬敬的模樣,夏也沒有興趣再溫言安撫於他,站在花園的大拱門前,一動不動,只是專注於園門外的動靜。
忽然,一張蒼白的女人臉就這樣毫無征兆冒了出來,緊緊貼在結界外,就像一個把自己五官都擠在窗玻璃上緊貼的人。
女人的舉動突如其來,夏不免被狠狠嚇了一跳,下意識倒退了一步,水哥兒諂媚地弓著腰往前一站,想要攙扶她,卻被她甩開袖子閃了開來。
“救我!”蒼白著臉的女人用她沙啞難聽的聲音對夏說。
夏舔了舔下唇,試探著往前挪了一步:“你是誰?為什麽要讓我救你……”
她話還沒有說完,用以隔離的透明結界上,接二連三,更多的女子冒了出來,她們的臉有的已經被割得面目全非,看不出來原本的樣貌;有的雖然臉皮完整,但肢體殘缺;更有一個頭被削去了半邊,只剩另外半邊腦袋“汩汩”往外冒著青色的血。
看來這些都是鬼,而且是女鬼!夏長出一口氣,經常和周籽蘭她們打交道,她自然早已不怕鬼了,只是今天一下子出來這麽多鬼,她還是覺得不太適應。
“救救我!”
“美人啊,我好久沒見到正常的美人了!”
“讓我摸摸你好不好,可不可以解開結界啊?”
“不,我才是最美的。”
“你算了吧,人家是新寵,宮主不會再看你這臭婆娘了。”
“你說什麽?”
“哈哈,她說的對!”
“救救我啊……”
“她是新寵,讓她去為我們求情!”
“呵呵,哈哈哈……”
女鬼們七嘴八舌,紛紛發表著自己的見解,夏卻聽不太懂她們的意思,轉而問裡頭知道詳細內情的水哥兒:“她們在說什麽?”
水哥兒又恢復了高姿態的模樣,一隻手捂住鼻子,只露出嘴來回答:“一群賤東西,走遠些,負責看守的小寧子肯定又去偷懶了,讓這些東西跑了出來,貴客,還是快進去吧。”
女鬼們好像認識水哥兒,有幾個對著他張牙舞爪起來,夏的語氣卻堅定無比:“她們就算不是人類,也跟你是同類,你憑什麽言語辱人?”
“殺了他, 殺了他!”園門外的一個女鬼開始高呼起來,其余聽到水哥兒話的女子也都向夏大聲呼叫。
“你們自己說,你們究竟是何人?”
夏看她們其實也有清醒的狀態,急忙抓住機會,問詢女鬼們。
其中一個傷勢不算太重,至少表面看不見傷痕的女鬼說:“姑娘,你是不是能救我們出去?如果能救我們,我就告訴你,嘿嘿……”
她說話的樣子很鬼祟,帶著笑,似傻非傻,夏眼神篤定地說:“你說,如果你們確實受害,我一定拚盡全力救你們。”
“嘻嘻,就算你不救我們,你不久也應該會來陪我們了,嘻嘻嘻……”一個看起來更瘋些的女鬼笑嘻嘻的說。
那個和夏談條件的女鬼賞了她一個耳光,其它女鬼就跟著撲上去,掌摑的掌摑,撕咬的撕咬,亂糟糟扯成了一團。
“我們原本都是幽冥宮主的妃嬪和一些被他臨幸過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