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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茫古道。
傘入儀仗,華蓋蔽日。旌旗卷,馬嘶,人喊。
塵煙老樹怪枝敗,光線斑駁鴉聲在。
主光位、輔光位、背光位,三點式打光。攝像機貼著地面,石子飛濺,車轅壓過,馬腿、人腿快速通過。
工作人員舉著杆式麥克風,身旁的劇工拎著反光板45°傾斜加強自然光的同時達到柔和太陽光的作用。
幾米外,陳凱哥手裡拿著分鏡表和鉛筆,袁八爺戴著遮陽帽湊頭去看。
《龍門客棧》注定是一部場面調度上極具挑戰的電影,不單單大場面,更多是對超越時代感的一種敏銳度。
畢竟武俠電影本身是一種脫離於現實的幻想延。
吳孝祖也並不希望把這部戲變成歷史劇。
或者換一個說法。
不同於,此時內地拍攝古裝劇對蘇式大遠景鏡頭的推崇,吳孝祖這部戲反而並不想呈現出太多的史詩感,要有俠氣和煙火氣。
沒有煙火氣的俠,只是文學作品的虛無提煉。
此刻。
華蓋下,六匹棕色駿馬拉著輿輦,周邊甲士執儀仗。擎蓋、班劍、斧鉞、弓矢組成的鹵簿人員隨行,鹵簿就是古代的“儀仗隊”,有執扇者、有捧孔雀雉尾和鸞鳳者、舉幢、升蟠、豎纛、旌旗招展。
螺號、號角、銅鑼、仗鼓相隨。
衛卒整編,身後跟隨著十幾輛馬輦。
華蓋輿輦之兩側,身著大紅蟒飛魚服,掛著椰瓢、茄帶緹騎騎著高頭大馬護衛周圍,腰間各自斜挎著一柄雁翎刀,鷹眼四巡。
側方。
龍虎武師吊著威亞,檢查身上的卡扣,巨大的鼓風機後,堆著上百袋尿素袋,裡邊裝的全是買來的乾燥樹葉。
這項支出就花了上千塊。
古裝戲難拍,一場出行戲,就拍攝了4天。為了方便拍攝,西影廠特意聯系了群演,現場出現隊伍超過100人。
通過攝像機展示,百人團隊會有一種浩蕩現象,這就是攝像師通過拍攝給觀眾帶來的欺騙感。
電影本就是欺騙的藝術。
“報——”
煙塵滾滾,勒馬止步,穿著暗黑色圓領袍衫套著半身黝黑盔甲,挎著雁翎刀、手弩的錦衣衛翻身下馬,伏身下拜,垂首,雙手舉過頭頂,奉上2CM粗細,長約20CM的蠟封暗色竹筒。
光線打在來人臉上,低光源下,莫名有一種陰森詭異效果。
趙非手提著攝像機跟拍。
“瓦剌太師也先派遣瓦剌使團以行至龍門關!錦衣衛北鎮撫司……”
鏡頭掃過馬車邊緣,青銅鉚釘,把來人臉反射出來。
這支車隊正是去迎接朱祁鎮的法駕,馬輦上的幔帳掀開。
陳道茗一身黑色刺繡蟒袍,腰間茄帶掛著白色玉佩,身披赤紅大氅,側躺而臥,頭頂束鬢冠。
手捧著黃銅手爐。
兩頰凹陷,壽眉延伸。
雙瞳恰若鋒銳而掃。
身側面白無須穿著紅色‘貼裹’服飾地小內侍捧著痰盂立在一側,內侍的扮演者是袁家班的成員甄志丹。這個角色也是八爺給他要下來的。
隨著胞弟捧不紅,袁八爺也開始培養甄志丹。
“哢!下一場,工作人員快點入場——”
隨著陳凱哥再一次當機立斷,現場工作人員立刻撲上去。燈光調度、機器鋪軌。
電影拍攝實際上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等”。
導演要等攝影指導布置到位,燈光調度完成,他們呢也要等道具、布景重新歸位。
剛剛這一場戲,鏡頭超過十幾個。
這一世,鏡頭轉變最迅捷的無疑是《賭神》。當初在賭場的一場戲,短短五分鍾,190個鏡頭。如今,港片的商業片時長大約在90分鍾上下,鏡頭數量基本保持在1300-1500個左右。
好萊塢此時的鏡頭數量也相差不多。
《賭·神》的憑借鏡頭時長3秒,片長110分鍾,鏡頭數在2200個。
不過真的說鏡頭轉換,除了這世吳孝祖版的《賭·神》外,最經典的無疑就是《倩女幽魂》中王祖莧換衣的場景,4分鍾,170個鏡頭轉場,相當凌厲。
“這場戲主要是講輝哥你演的陸文昭表面上對明哥演的曹之欽阿諛奉承……你一會要從這邊出來……”
吳孝祖穿著馬甲,拉扯著梁镓輝與陳道茗兩人,認真的講戲,朝天一拱手,抑著嗓子,“卑職北鎮撫司千戶陸文昭,叩見曹公公——你說完這個,你要行跪拜之禮——”。
不顧地面的塵土,吳孝祖雙手前伸,直接五體投地,聲嘶力竭高呼,“曹公公大駕,卑職見架來遲,請曹公恕罪!”
“呵,陸……文昭~”陳道茗提著氣,眼皮耷拉,伸腿往下邁——
目光遊離又帶著審視,耷拉的眼皮陰霾又詭異。同時,嘴唇間夾著微笑。
掛著一種審視警惕的熱情。
梁镓輝不等旁邊的甄志丹反應過來,主動搭戲,匍匐跪下身,用後背給陳道茗演的曹之欽當做馬凳。
“大致就是如此!這個人物他需要討這份差事……”吳孝祖頷首。
三人這邊講戲的一幕,
看的旁邊的甄志丹,還有青鋒藏背,正補妝的男主角李蓮傑都愣了。
兩個師兄弟目目相覷,有一種不明所以的道理。
“好看了!”
劉洵擠出笑容同旁邊的幾位老夥計點頭,他這世扮演的則是東廠的檔頭。
“阿輝的演技我們都知道,不足為奇。畢竟我同他在幾部戲都有合作。千人千面不為過。肯定是如今港片對外的演技門面。
倒是沒想到內地一個名氣不顯的男演員也有這種實力,真的把曹之欽這個角色演得很有滋味。
這個角色之前也問過阿祖,大致就是曹吉祥這個人物原型上加工而來,肯定是被瓦剌抓走的那位明英宗朱祁鎮的人。
陸文昭應該是景泰帝朱祁鈺的死間咯?
這場戲應該是幾方人馬上場,哎對了,山雞那個朱祁鎮哪去了?”谷峰這位老戲骨面上擠出癱笑。
“陸文昭肯定是景泰帝的人。”
金士傑笑著道,“之前我聽吳導講過,這部《龍門客棧》是江湖之遠的方寸之間,上演廟堂之上的勾心鬥角。那主角周淮安應該就是於少保的人了。
盡管推景泰帝繼位,但以於少保的心思,恐怕也怕這位小心眼的皇帝殺害前帝朱祁鎮才對。
畢竟歷史上景泰帝恐怕還都忌憚這位推他上位的大臣呢。”
幾個戲骨說話間就把故事梗概猜的八九不離十。
龍門客棧,在吳孝祖的電影中,看似是江湖,實際上也是廟堂。
景泰帝朱祁鈺的人、明英宗朱祁鎮的人、於少保的人、瓦剌太師也先的人、錢皇后的人、瓦剌黃金家族脫脫不花的人。
廟堂之上的進退要在這土廬之間上演。
當然,一部戲肯定沒法說把這些全都演繹的清清晰晰,但故事梗概和背景卻不得不這樣設計。
就像一個角色的人物小傳,可能不會演他小時候的事情,但人物小傳上肯定要涉及,甚至每一點都會劃分。這些就是表演上的角色依托。
“準備好,一會襲殺~的時候要把身姿展開,跳躍過去。刀背藏身,一擊斃命!”
董偉穿著一身夜行衣,站在武行面前,“一定不要看攝像機。會有工作人員標好景框,不要出鏡!”
“箭矢一會扔的的時候大家扔的時候注意一點。”羅禮莧也對著旁邊的龍套吩咐。
電影中這種箭矢亂射的場景實際上最簡單,就是握著一把箭矢扔過去,至於說一些中箭鏡頭則都是專門的斷箭處理。
這時候特效還不成熟,自然也不會出現《英雄》中箭雨。如果秦國真有那個箭雨,估計……都不需要坑殺四十萬戰俘了,射死就好了。
不過,藝術加工上,老謀子確實做得不錯。
老謀子的電影每一幀都可以是屏保。
劇組中,沒人注意的角落,穿著琵琶袖鴉青襖裙,婀娜豐腴的宮酈直勾勾盯著講戲的吳孝祖。
不同於小謀子支支吾吾,吳導演懂婊演,常常親自上陣講解。
這讓她好奇不已。
之前,葉瑋信、林姐姐等人私下裡一直言談間說吳孝祖是“片場爆君!”
可這幾天,她卻覺得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對方不但有理有據,而且特別了解每一個工作。
從燈光到攝像,從服裝到布景,全都手到擒來。
這一點不同於小謀子。
看著毫不顧忌的就趴在地上的吳導演, 宮酈默默點頭。
可以看出,對方對於表演真的有著深入的了解,甚至比她們中央戲劇學院的老師講的還淺顯易懂,深入淺出。
說不緊張是假。
盡管她出演了馳名國外的《紅高粱》,但她可不敢說自己演戲比林清霞、梁镓輝、陳道茗等人強。
一想到要與幾人演對手戲,她也不免忐忑。
看著吳孝祖朝著這邊走來,宮酈想了想,迎了上去……
她決定了,要讓吳導演給自己指導指導表演,提自己講講戲!
從這一點上看,19歲的宮酈……日後能夠成為宮皇,也是因為她對表演的虔誠和企圖心!
有這樣孜孜不倦的求教心思,再加上名師指導和自己的後天努力。
此女,日後必盛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