阪戶城,長尾政景居城也是最後的棲身之所,他明白自己可能時日無多了,可是身為武士的他,如果忍受痛苦屈辱的死去,不如拔刀相博這才對得起武士之名。
長尾政景這個與長尾景虎同族之人為何舉起反旗,原因其實並不複雜:
整個越後因為長尾晴景和長尾景虎兩兄弟之間的對立,春日山城守護代長尾氏一分為二,整個越後也一分為二;作為長尾景虎母親親族的古志長尾家堅定支持長尾景虎取代其兄長尾晴景為守護代,而代表上田長尾家的長尾政景等人選擇支持晴景;戰爭開始之後,勝利的天枰卻逐漸朝著長尾景虎方而去
雖然最後在越後守護上衫定實的調停下晴景隱居府內,景虎繼任長尾家督和守護代之職,但是上田長尾家心裡一直多有不服。
直到去年越後守護上衫定實去世,定實膝下無子,將軍足利義輝下詔長尾景虎擁有白傘袋和毛氈鞍覆的使用權,間接承認了景虎越後國主地位;這使得作為親族的古志長尾家在越後的話語權和勢力大漲,加上古志長尾家與上田長尾家一直以來的對立和互相攻伐,現在更是備受古志長尾家打壓的上田長尾家嚴重不滿,長尾政景於是借機發動了反抗長尾景虎的叛亂。
但到戰爭進行到此時,整個阪戶城也僅剩五百余人,長尾政景方的武士相繼凋零。
長尾政景和其父長尾房長相對而坐,房長手中還緊緊捏著一紙信箋。
“父親,孩兒寧願一死也不願去景虎面前受辱。”
政景咬著牙堅定的向父親闡明自己的信念。
“唉~”
房長歎了口氣,作為上田眾隱退領袖的他沒有干涉政景的任何決斷,可是如今形勢明了,景虎一統越後之決心無人可以動搖,越後三長尾,景虎以得其二,就差上田長尾家了。
“古志眾那幫家夥已將我方武士佐彥平八郎父子討取,白川為滿和越田成長如今也身死了,景虎的大軍就快到了啊。”
“難道真的隻有降服一條路了嗎?不,我政景絕不會屈服於景虎的。”
“你是上田長尾家督,你可以一死,但要整個上田眾都給你殉葬嗎?難道你要我們桓武平氏良文流長尾新左衛門慰後裔就此斷絕嗎?要古志那幫景春後裔和春日山城的高景後裔永遠的笑話我們嗎?坐下!”
略帶激動起身的長尾政景在父親的怒吼聲中坐下,但臉上卻還是怒氣未消。
長尾房長開始將手中的信箋交與政景,政景打開一看臉上頓時精彩至極,帶濃濃的有憤怒和不甘。
“父親居然和景虎早就有書信往來。”
“為父告訴過你,今天的敵人也許就是明天的朋友,我已經答應他將會交出上田銀山的所有權。”
政景滿臉不可思議,上田銀山對他們的意義何其重要,上田長尾家不停地擴張,甚至一度攻進上野國;靠的就是上田銀山的支撐,一旦失去將同被分化的楊北眾領袖黑川家一樣沒有任何區別。
“父親,就算您用最大的誠意和談,景虎也絕對不會允許越後像從前一般四分五裂,我們將任人宰割,我絕不會降服的。”
說完政景將手中的信箋扔在地上,怒氣衝衝的推開門走了出去。
“你……唉~”
只剩長尾房長獨自一人唉聲歎氣。
滿臉怒色的政景快步走回寢居,卻看見了自己的妻子綾姬正在開心的撥弄他們剛滿三歲的兒子衍松,怒容消退的他愣了一下走了進去。
“夫君。”
綾姬見到政景進來,立刻見禮,但臉上因為兒子而流露出的幸福和居所外武士足輕們的愁容形成鮮明的對比。
“啊,衍松居然能跑這麽快了嗎?”
“呵呵,長大後定然能像他的父親那樣做個出色的武士呢!”
綾姬輕捂朱唇,眼如彎月的輕笑著,政景看在眼裡心中一暖,無論自己在外多麽強勢,在家隻是普通的男人,會因為自己妻子和孩子而感到幸福。
綾姬看到了政景眼裡的閃爍,讓侍女將還在房內亂跑的衍松抱走,來到政景身邊坐下,雖為女子但男人們的事怎麽會沒有耳聞呢!
“我弟弟他是不是快來了。”
政景聞言拉起綾姬的手苦笑道:
“是啊,他帶著他的大軍就快到了,不過你放心,景虎應該不會傷害你和衍松的。”
綾姬搖搖頭,靠在政景的肩頭說道:
“我和弟弟也許久未見了,請夫君明白,我是您妻子,就永遠是您妻子,無論發生什麽都會和你一起面對。”
政景逐漸平靜的內心頓時被綾姬感動,得妻如此,此生已無憾事。
阪戶城居高臨下,地勢比白川家的木川城險要得多,作為上田眾的主城規模自然也大上許多。
除了作為居所和行政外的本丸外,連結其下的是二之丸,穿過右側的上田左門穿過一座山卡就是三之丸,三之丸並不像二之丸那樣與本丸直接連接,隻有一條狹窄的山道,山道上更是矗立著一座山卡加強對本丸的保護;
而作為保護本丸和二之丸的存在,三之丸也擁有巨大的藏械庫是整個阪戶城兵力最為集中的地方。
作為上田長尾家支族的上田景繁正在緊張的觀察著遠方的道路。
遠處的山林裡一群群飛鳥衝上天空,看著空中的飛鳥飛過城頭,景繁心裡一緊,片刻後四五騎打著同樣九曜巴紋旗指物的騎馬武士出現在他的視野裡,他複雜的吐出幾個字:
“他們來了!”
一旁的其他武士順著景繁的視線望過去問道:
“就這幾個人?”
“不,是大軍。”
景繁的話音剛落,只見那遠處的幾名武士掏出螺號,對著城砦的方向吹響,這是對敵軍的警告。
嗚~嗚~嗚~
“謔!”
“謔!喝!……”
從視線之外傳來震天般的吼聲, 城頭上所有人的眼神從最初的震驚變成了恐懼,瞳孔裡映射出如同烏雲一般的軍勢。
長尾景虎的大軍到了,三千兩百六十八人,兩百余騎武士,巨大的匙製煸諡芯魷鄭紫拭韉鈉轂局誆唄遝魷衷諛搶錚薔褪淺の簿盎⒌謀菊笏塚篝鈐諡芯遊杵鵠矗
隨後各軍如同潮水般向兩翼散開呈扇形向阪戶城靠看越近。
叮叮叮~叮……
城頭上的銅鑼聲此起彼伏,足輕們慌亂的拿起武器在各自武士的指揮下進入戰鬥位置。
“啊,真是壯觀啊!”
“是啊!今天恐怕凶多吉少了。”
“哼!”
不遠處的武士怒哼一聲用眼神製止住了這兩個足輕的竊竊私語。不可否認,在如此陣勢之下於,很明顯城內的一些足輕因為心裡壓力已經開始有些動搖了。
政景也聽見了外面的聲響,心裡立刻緊張起來,於是連忙起身出門。
“夫君!”
綾姬一聲輕喚叫住了政景,只見她取下桌上的配刀,走過去交給政景:
“夫君怎可忘記您的佩刀。”
政景接過配刀,對著綾姬點點頭,立刻走出房間,正在這時一名武士快速的奔跑到長廊裡對著政景單膝下跪道:
“主公,長尾景虎軍已經兵臨城下!”
……
城下的白川政秀站在隊伍裡打量著這座城砦,這座險城不知要多少人命去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