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了。”會議結束後,十兵衛對波波娃說道。
“恭喜什麽?”波波娃問道。
“終於打敗了自己的政敵,難道不應該高興一下嗎?”十兵衛反問道。
“高興?我又不是那種喜歡趁人之危的人……”波波娃冷冷地道,“說來確實也怪,我一直恨著那個男人,但看到他落到那副田地,卻又開始同情他了……不知道你一直跟他作對的原因是什麽?”
“沒什麽原因,我只是討厭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十兵衛道,“當年我建議總帥禁止捕獵賢者生物時,說我不務正業、多管閑事,除此之外,他還到處跟總帥說我的不是!”
“就因為這個?很多不都是事實嗎?”波波娃冷冷地道。
“才沒有呢!”十兵衛叫道,“說起來,你又是因為什麽原因那麽恨他?”
“這是秘密。”波波娃道。
“搞什麽嘛!”十兵衛不悅道。
“而且現在已經不是那麽恨他了,”波波娃道,“因為我和他一樣,都是失職的父母,沒有在亂世中保護好自己的孩子……”
“聽說梅花凋謝後不久,桃花就會開放,春天也就來了……父親大人,你也相信桃源鄉是存在的嗎?”
依稀之中,雲長聽到了平興的聲音。
這是一個倒春寒的時節,天空下著零星小雨,霧氣騰起,白茫茫的一片。這裡是一個桃樹林。
雲長看到了,一個背影在不遠處時隱時現,他加快腳步走了過去。然後霧氣似乎變成了粉色,四周桃樹上的桃花瞬間盛開……這時他仿佛感覺到,那個人還沒有走遠,如果現在追過去,或許還能再見到,於是他又向前走了幾步。
“這次父親大人是不是又要罵我了?”
聽到這句話,他又停下了腳步,盛開的桃花轉瞬之間開始散落。
在那爛漫的粉紅色中,那人緩緩轉過了頭——白骨。
一陣風吹過,白骨化為了塵土……
雲長猛然坐起身來,原來又是一場噩夢,這幾天只要他睡著,就會做這樣的夢。
他臉一沉,陷入了沉思。
他想起來了,自己曾經有一個哥哥,有一個弟弟,還有一個妻子。雖說結了婚,但其實他跟自己的妻子沒有什麽感情,至於為什麽要結婚,或許只是為了延續香火這麽簡單。
後來有一天,妻子突然說自己懷孕了。剛一開始,他還挺高興,不過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聽到了這個傳言——妻子和自己的哥哥有染。一開始他並沒有太在意,可是後來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因為自己身為高官很少回家,印象中似乎連房事都未曾有過,而自己的哥哥正相反,他和自己的妻子接觸機會多得很。
然而,正當他有機會回家問自己的哥哥時,他的哥哥已經因病去世了,這件事也隨之暫時擱置了。這時,他還是想等孩子降生後,根據他的生日推算那是不是自己的孩子。可天意弄人,後來他的妻子偏偏死於難產,這件事再也無從得知。雖然醫後想提供幫助,不過他回絕了。
在那之後,傳聞比以前更多了。不過那有什麽關系?如果他能成為和自己一樣驍勇善戰的戰士,誰還會懷疑這些事?於是他開始對他進行了斯巴達式的教育。
可是,他為什麽那麽不爭氣?他患上了和兄長一樣的病,還差點死掉,更重要的是他的性格也越來越像自己的兄長……他早就該想到了,自己和兄長雖然樣貌十分相似,但兄長的性格要遠比自己溫厚,女人大多都更願意接受那樣的性格;而且妻子又是個同情心重的人,那麽長時間都讓她照看重病的兄長,發生些什麽再正常不過了。放任那種事情發生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
可這又是為什麽呢?明明知道他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明明他永遠只能惹自己不高興,可在失去他之後,內心卻產生了前所未有的空虛感?難道是自己想念他了嗎?
“奇怪,似乎有什麽奇怪的東西在自己眼睛裡打轉……”雲長心道,“我要哭了嗎?這怎麽可以?眼淚是弱者的象征,只有弱者才會哭,我怎麽可以跟弱者一樣,我可是堂堂‘紅色修羅’,怎麽可以……”
想到這裡,兩行淚水還是順著臉頰滑落。
“笨蛋,為什麽要逞英雄?以為那樣我就高興了嗎?逃命了不就好了……我果然還是好想再見到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