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鏖戰華北(九)

　　短短幾秒鍾，劉金飛回過神來，順手拖過李釗的槍，狠狠砸過去。一聲慘叫，一個黑影一下子跳起來，連滾帶爬的向上跑。劉金飛滿腦子都被仇恨所佔據，一下子跳起來，緊緊跟上去。兩個人一前一後爬出彈坑，馬道善沒跑幾步就被絆倒在地，劉金飛一個箭步衝上去，一腳死死踩住。這時照明彈再次升起，馬道善躺在地上，瞪大眼睛看著劉金飛，好像有點眼熟，再看對方穿著國軍軍服，竟然笑了:“兄弟，別誤會，自己人。”

　　劉金飛舉起槍，槍口頂在馬道善的腦門上，大聲說:“你這個惡棍，誰和你是兄弟。”

　　馬道善臉色一下子變了，惡狠狠地說:“你他媽的瞎眼了，我是新一軍軍官，你個小班長還想怎樣，你難道不知道威脅長官就是死罪，趕緊放開我。”

　　劉金飛哈哈一笑:“你這個混蛋，明確告訴你，十分鍾前我確實是國軍，現在我是共軍了，我要替剛才為我死去的戰友報仇，我還要為被你殘害的新兵兄弟們報仇。”

　　“啊”馬道善頓時嚇呆了，隨即變換一副面孔，苦苦哀求著:“好兄弟，這些都不怪我啊！當年之所以殺那些個新兵，也是奉命行事。只要你放我一馬，我絕不會虧待你，我有錢，有很多錢，黃金、美鈔什麽都有，可以讓你一輩子享受不盡。我還可以給你升官，連長、營長隨便挑，怎麽樣。”

　　劉金飛輕蔑的一笑:“別做夢了，你這樣的人，罪大惡極，死有余辜。”隨即果斷地扣動扳機……

　　秦皇島和承德的守軍感到了越來越大的壓力。共軍部隊動用了大量的重炮，轟擊強度空前，再加上飛機的狂轟亂炸，戰局愈加緊張。黃其翔在指揮部已經連續三天三夜，胡子邋遢的沒個人樣。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最緊要的是如何守住城池，堅持到援軍的到來。

　　在得知九十四軍已經出動後，他感到了希望，命令部下死守陣地，並連續槍斃了兩個作戰不利的營長，才勉強穩住戰線。對他來說，早已沒有了全身而退的奢望，只要能保住一半兵力，甚至只要不落個全軍覆滅就算燒高香了。仗打到這個份上，實在也不會有什麽奇跡了。

　　就在黃其翔焦慮不堪時，機要秘書氣喘籲籲送來一封緊急電報，是傅重義來的最新命令。說句實話，黃其翔都不願再看了，內容無非是拚命死守之類的。在他看來，簡直就是催命符。過了一陣，才慢慢拿起來掃了一眼，頓時一下蹦起來，周圍的人嚇了一跳，不知發生了什麽。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傅重義竟然命令九十二軍立即撤退，放棄秦皇島，在援軍接應下，佔據盤龍嶺陣地，阻擊共軍前進。九十二軍竟然可以全身而退了，這樣的結果卻是讓人難以預料。

　　撤退，必須立即撤退。黃其翔知道現在共軍雖攻勢猛烈，但並沒有將秦皇島完全封死。再說，從一開始打仗，他就做好了退卻的預案，他有信心在兩個小時內，做好一切行動準備。趁敵人沒有發覺自己的企圖，一舉突圍成功。

　　與此同時，承德的十六軍也接到了相似的命令，守軍迅速做好了撤退準備。

　　天色漸漸大亮，保定周圍的槍炮聲逐漸平息下來，一夜的激戰讓整個戰區面目全非，方圓幾十裡的范圍內，幾乎找不到一座完整的房子，斷壁殘垣、一片瓦礫，許多人家一輩子、甚至幾輩子積攢下來的家業短短一夜之間蕩然無存。

　　欲哭無淚、欲悲無聲。

更讓人觸目驚心的是遍地的屍體。國共雙方在黑夜裡拚殺，陣亡將士的軀體互相糾纏在一起，拚盡最後一口氣、流盡最後一滴血，就是死也要與敵人同歸於盡，這樣的情景比比皆是，到處都是這樣保持著最初狀態的場面。還有大批輕重傷員，倒在冰冷土地上，有的還在不斷慘叫，有的早已無聲無息，現場慘不忍睹……　　郭震雲和孫樹人再次碰面，兩人簡單交流了一下，商量下一步行動。共軍的突圍行動雖然遭到了最猛烈的阻擊，國軍強大的火力給與共軍重大的殺傷，但是仍然有大量的敵人突出重圍。最主要的是華北共軍的領導機關已經逃脫，這樣的戰果顯然是不夠令人滿意的。傅作義的打算是把整個華北共軍一舉全殲，徹底解決後顧之憂，至少也要徹底打爛共軍之指揮機關，讓聶榮清部徹底失去戰鬥力。

　　孫樹人提議:以保定守軍負責打掃戰場，收治傷員。三十五和新一軍兵分兩路立即展開追擊，不給敵人以喘息機會。

　　郭震雲斜著眼撇著孫樹人，大大咧咧地說:“孫軍長，部隊打了一宿，早已疲憊不堪，再說我們自身也傷亡較大，總要整理一下吧！我看還是讓部隊休整一下，再展開行動如何?”

　　孫樹人強忍著心中的火氣:“郭軍長，如果不能立即追擊，恐怕延誤戰機，共軍早就逃之夭夭，一旦讓敵人分散退入山區，我們將失去大好機會。再說敵人要比我們傷亡大，也更疲憊，我們全部是機械化，現在立即追上去一定能給敵人以重大殺傷，郭軍長就不要再猶豫了。”

　　郭震雲仍然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孫軍長，我軍全部機械化，行動起來必定風馳電掣，共軍兩條腿怎麽能夠跑過我們的車輪。既然這樣，就是放出共軍三十裡地又有何妨，我們的車輪一動就可以輕松追上。再說，現在部隊建制已經混亂，各種車輛也需要加油、補充物資，才可以再戰。如果急急火火的趕上去，一旦敵人來個回馬槍或者打個埋伏，到時我們可就吃大虧了。再說了，據情報顯示，華北共軍攻擊張家口的一個軍已經回撤，我們不得不防啊！因此我還是堅持先進行必要的休整，再開始行動。”

　　孫樹人鐵青著臉，雖然郭震雲說的不是一點道理沒有，但是“趁勝追擊”從來都是最基本的戰術，這個郭震雲就是個大倔驢、死腦筋。兩個人又為此爭執不下，周圍的大批幕僚也不敢上來勸阻，隻好遠遠的看著。

　　“郭軍長，道理我給你講清楚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如果三十五軍不能立即行動，我新一軍將單獨開始行動，郭軍長請好自為之吧！”

　　郭震雲聞聽勃然大怒:“好，即然這樣，孫軍長請自便吧！不過醜話說在前面，遇到麻煩我可沒有力量支援你，自己的屁股自己擦啊！”

　　孫樹人氣呼呼的說:“不牢你煩心，新一軍從來都是救援別人，還沒有讓別人救過，還是管好自己吧！”

　　兩個人鬧個不歡而散。 孫樹人立即下令各師留下所有傷員，其余人立即開始行動，調動所有能夠開動的車輛，一刻不停的展開追擊，方向西南。根據情報，聶榮清的指揮部應該是從這個方向逃竄的。

　　郭震雲根本沒有理睬新一軍的行動，在他看來，三十五軍是傅長官的起家部隊，容不得半點馬虎。敵人逃跑了，以後可以再消滅，所以“殲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堅決不能乾。即使全部消滅了敵人又能怎樣，部隊垮了、實力沒了，在國軍裡根本就沒有立足之地。

　　三十五軍開始不慌不忙的休整，舒舒服服的吃個早飯，整整兩個小時後，才開始一路向西北方向追擊前進……

　　突出包圍圈後，聶榮清趕緊命令整頓部隊，清點人員。發現經過一夜激戰，部隊損失極大，掩護突圍的戰鬥部隊，一個師僅剩約一個團的兵力，總部機關損失較少，這一路人馬總共約有五千多人左右。

　　他知道，危險還沒有解除，敵人的追兵隨時都有可能撲上來。所有機關除了留下必要人員，其他人全部武裝起來，充實到作戰部隊。同時加緊補充武器彈藥，完善部隊作戰建制，扔掉一切不必要的物資，徹底輕裝。刀出鞘、彈上膛，無論遇到敵人追擊還是阻擊，隨時準備開火。這一切都在緊張的行軍中完成。

　　每一名戰士都清楚，這是關系到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失去了夜幕的掩護，敵人的進攻會更加猖狂，何況國民黨軍全部是機械化部隊，進軍速度明顯佔據優勢，所以盡管大家異常疲勞，但是都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全力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