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鏖戰華北(三十七)

　　再說目前形勢緊急，沒有得到上級的明確指示，自己無權做這樣重大的決定。雖然整編二一一師目前處境危機，但就對龍興雲的了解，還沒有絕對的把握說動他，所以方天朔逐漸明確了思路，隨即開口說道:“興雲，感謝你對我的絕對信任，就目前情況來看，確實非常棘手，我們二一一師應該是江總統的一手組建的，按說應該執行他的命令。可是我們從軍隊序列上來說，應該歸傅重義統轄，所以，我認為，還是應該聽北平方面的。”

　　“天朔，如果我們這樣做了，你想過後果嗎?南京方面會怎麽想?江總統會怎麽想?恐怕到時我們兩個輕者被迫脫去軍裝，重者就要掉腦袋啊！”

　　“可是，如果撤入唐山，就如同進入牢籠，二一一師最終還會落得個全軍覆滅，興雲，錦州的慘痛教訓這才剛剛過去幾個月，你想過沒有?”

　　“唉！我怎麽會忘記呢，我一個團三千多弟兄，困守危城，彈盡糧絕，弟兄們拚死作戰，非死即傷，被俘算是幸運的。身處絕地，大廈將傾，‘傾巢之下，豈有完卵’?這個滋味終身難忘啊！因此從那時起，我就暗下決心，絕不再讓二一一師的萬余兄弟在重蹈覆轍，決不能再讓大家跟著我再入這樣的險境。所以，我也是希望先撤回去，傅總司令的命令是正確的。也不知南京的江總統是怎麽想的，還有那些國軍精英們難道看不出這個道理?悲哀啊！黨國之悲哀啊！這樣下去，怎個了得。”

　　“師長，現在形勢異常緊急，‘當斷不斷’必留無窮禍患，還是先下決心吧！”

　　“天朔，我當然想立即下令撤退，但是咱們也不能就這樣一撤了之，總得想個萬全之策吧！”

　　方天朔想了想，問道:“剛才兩道命令是一起來的嗎?”

　　“北平來得早，南京來得晚，怎麽了?”

　　“這樣吧！現在一時也想不出好辦法，只能這樣了，立即讓電訊室主任想辦法搞壞電台，到時就說南京的電報沒有收到。”

　　“天朔，這倒是個辦法，不過這要是讓上面知道，可了不得啊！”

　　“師長，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只要抓好電訊室主任，做的巧妙一點，應該沒有問題，再加上現在戰況激烈，出點什麽意外情況也是難免的。”

　　“嗯！這個電訊主任還是比較有把握的，是我多年來一手提拔起來的，應該沒有任何問題，這一點，你放心好了。”

　　“既然這樣，那就抓進行動吧！你抓緊下達命令，我立即安排好其他事項。”

　　就在我軍準備大舉發起反攻之際，發現對面的國民黨軍已經出現較大變化，訊息傳到指揮部，李天華當機立斷，敵變我變，以第一軍和裝甲軍分頭追擊南北兩翼之敵，以第一、二集團軍主力四個軍合圍唐山。

　　在龍興雲下達撤退命令僅僅半個小時後，我軍的大規模反擊開始了。第一集團軍之主力第一軍早已準備停當，一聲令下，數萬兵馬席卷而來，地面是千軍萬馬、車流湧動，滾滾向前，天空戰機呼嘯……

　　龍興雲也算是久經戰陣，見過大世面的人，也不免為我軍的強大陣容所震驚。看來，今日之共軍絕非當年可比，黨國今後之命運委實令人擔憂。

　　多虧平時龍興雲治軍嚴格，雖然二一一師成軍不久，但是訓練有素，能夠做到進退得法，有條不紊。除了後衛警戒部隊略有損失，基本算是完整的撤回預定地域。

三十五軍就沒有這樣的好運氣了，盡管郭震雲豁出老本，拚命發揚全部火力，但是第二裝甲軍的追擊異常凶猛、迅捷，郭部官兵邊打邊撤，一路上丟盔棄甲，狼狽不堪。人在逃命時最為自私，為了活下來，什麽都可以做出來。坦克、裝甲車甚至傷兵丟得到處都是。幾個小時前，還是威風凜凜的鋼鐵兵團，現在已經潰不成軍，簡直就是一群散兵遊勇。　　乘勝追擊的我軍裝甲兵團，則是士氣高昂，奮勇前進，不顧疲勞、傷痛，一刻不停地向敵人逃跑的方向窮追不舍。山巒、叢林、河流在鋼鐵洪流面前都變得微不足道，撲上去，緊緊抓住敵人，盡可能多的消滅敵人，是每個戰士的最大信念。

　　在唐山東側一個非常靠近戰場的小村莊，是我軍設在前線的九處戰地救護所其中的一個。這是一個只有幾十戶人家的小村落，現在已經變成了喧鬧的場所，進進出出的人員川流不息，大量的輕重傷員從前線被源源不斷地送下來，在這裡進行最初的分類和處置。

　　輕傷員可以立即展開救治，重傷員則立即轉運到後方醫院。激烈的戰鬥似的傷員數量急劇增加，一撥剛剛處理完畢，緊接著另一波就到眼前，這個救護所只有不到三十名醫護人員，工作量非常大。

　　不論是醫生還是護士，身上的白大褂早就被染成了紅色，但是面對傷痛中的戰友，大家還是顧不上其他，全力以赴挽救生命。終於幾十個傷員處理完了，新的一批還沒有送到，大家可以喘口氣了。

　　一個年輕的女護士慢慢走到救治所一邊的一棵小樹旁，一下子癱坐下來，已經連續工作了四個小時，實在太累了。輕輕摘下厚厚的口罩，露出一張年輕、俊俏的臉龐，雖然一身寬大的護士服，但是依然掩飾不住婀娜的身姿。

　　陳梅深深的吸口氣，立時覺得渾身舒暢。現在已是東北的夏初時節，萬木蔥綠，水流潺潺，如果不是慘烈的戰爭，倒是一派不錯田園風光。隨手撅起一把野花，放在鼻下，一股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太美了！

　　陳梅自參軍以後，經過短期的培訓，成為第一集團軍的一名護士，這是第一次上前線，也是第一次接觸傷員。僅僅七天時間，她就從剛開始的極度不適應，成為一名合格的護士。每天接觸大量的血腥、殘酷，對於一個從未見過世面的小姑娘來說，確實非常震撼。

　　剛開始的一天之內，她連續嘔吐了四五次，一天下來，頭昏腦脹，水米未進，現在已經完全適應了這樣的場景。整個人除了覺得累一些，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青澀、羞怯， 並且展現出女孩子特有的細心、耐心和韌性，工作起來更加得心應手，得到了救護所全體戰友的交口稱讚。許多傷員也喜歡這位溫柔善良、美麗大方的護士，暗地裡稱她為“戰地護花”。

　　幾天來，在緊張而繁忙的工作之余，陳梅的心頭總是會出現一個人的影子，他是那樣的高大、英俊，他的音容笑貌、颯爽英姿總是時時浮現在她的腦海，揮之不去，難以釋懷。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愛情?”想到這裡，她的臉頰竟紅了起來，還有點發熱。

　　這幾天來，每每看到有的傷員因為傷勢過重，年紀輕輕就失去了生命，在痛心之余，總會產生一整隱隱的擔憂，她知道這是因為“那個人”，才讓她這樣的時時牽掛、難以割舍。

　　但是她也清楚，自己與他有著不小的差距，他現在已是全軍聞名的“戰鬥英雄”，多次榮立戰功。自己參軍才幾個月，這樣的想法有些不現實，可是越這樣想，她的心緒越是不能平靜，那個名字越是讓她刻骨銘心，哎呀！該怎麽辦呐?

　　陳梅暗下決心，不管今後遇到多大的困難，一定好好工作，認真學習。在她的心底，有一個秘密，她想做一名真正的醫生，救死扶傷，妙手回春。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覺得自己才能能夠配得上那個“他”。盡管她知道，要達到這個目的，自己將付出怎樣的艱辛，但是她覺得只要能夠和自己心上的人走在一起，付出多大的努力都值得，對於自己的選擇，她無怨無悔。

　　正想著心事，救護所裡傳來喊聲:“陳梅！來傷員了！”……又一個繁忙的時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