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鏖戰華北(三十八)

　　現在的唐山異常混亂，隨著九十四軍大批進城，原本就不大的城市顯的異常擁擠，到處亂亂哄哄，人喊馬叫。還有些散兵遊勇趁機打家劫舍，為非作歹。也有的軍人感到情況不妙，借機混出城外，整個城市陷入一片混亂。

　　劉雲翰趕緊請來九十四軍軍長，兩人商量了一下，隨即劃定兩軍的防區，同時派出大量憲兵上街，盡快恢復正常的秩序。預感到共軍下一步一定會全力攻城，抓緊時間搶修工事，囤積彈藥，做好迎擊準備。既然下定決心守城，那就要拿出一副“破釜沉舟”的架勢，死守待援。

　　唐山唯有西門還能進出，大量的人流進進出出，非常繁忙。城門口的憲兵荷槍實彈，實施嚴格盤查，但是人員實在太多，根本無法仔細檢查，只能裝裝樣子，看到行為可疑者才上前盤問一下。

　　江兆虎和四名戰友化裝成國軍大搖大擺的走過，哨所的衛兵根本不聞不問，因為形勢緊急，每時每刻都有大量的軍人出入，不可能人人都要檢查。再加上都是些大頭兵，蠻橫無理，問也白問，弄不好，招來一頓臭罵，犯不著和這樣的人生氣。

　　隨著戰事的進展，我軍攻佔唐山的條件已經完全成熟。為了配合正面作戰，第一集團軍各部紛紛派出精銳的偵察部隊，提前進城，展開有目的的特種作戰。江兆虎他們的任務就是摸清八十六軍的指揮部，為我軍大規模轟擊指示準確方位。這樣的任務對於江兆虎他們來說，並不複雜，可以說已經是輕車熟路，再加上城內有地下黨的配合，應該是非常容易完成的。

　　即使這樣，江兆虎他們也沒有掉以輕心，畢竟這是鑽入敵人的心臟，稍有不慎就要付出生命的代價，這是偵察兵最為殘酷的教訓。在經歷了錦州和秦皇島的戰鬥後，江兆虎和隊裡戰友的關系越來越融洽，配合也越來越默契，大家在戰鬥中互相依賴，生活中互相照顧，是戰友更是生死兄弟。

　　順利進城後，江兆虎他們立即分散開來，各自單獨活動，事先早就分配好了任務，約定好集合地點，趁著混亂的局面，幾個人很快消失在茫茫人流中……

　　此時，北平的傅重義處在極度的煎熬中。老江的橫插一杠子，徹底打亂了他的作戰部署，本來唐山的四個軍撤下來，可以很好地組織一條新的防線，成為平津地區一道可靠的防衛線，這樣就與盤龍嶺、臥虎山一線連成一個完整防禦體系，至少在短期內共軍難有大的作為，這就給華北國軍一個重新擺兵布陣的時機。只要條件成熟，就可以立即發起大規模反擊，華北還是大有可為的。

　　現在，這一切都變得非常困難了。唐山肯定守不住，守軍必遭全殲，而剩下的兩個軍也已經殘破不全，無力再戰，短期內不經過大量的休整補充，無法恢復戰力。如果這個方向不能堵住攻軍進攻，那麽正面的盤龍嶺、臥虎山也有極大危險，整個戰局就會發生不可遏止的逆轉，而這一切都是“拜老江所賜”。

　　當初的承諾都到哪裡去了?什麽絕對信任，什麽絕不插手，通通都是騙人的鬼話。堂堂一國領袖，如此處世為人，何以服眾?傅重義恨恨的想著，他頭一次感到一種“無力應對”的極度傷感……

　　眼前糜爛的戰局實在讓他有些難以應付，可是想到還有數萬親信官兵在前線拚死作戰，華北也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只能再次打起精神，強撐下去。連續下達命令:已經擺脫共軍追擊的三十五、一零四軍及二一一師到達指定地域後，

抓緊休整補充並搶修工事;唐山的守軍則加強防衛，依托有利地勢，死守城池。同時，華北空軍立即出動，給予唐山守軍以強大的火力支援，並開始空投物資。　　只能這樣了，已經盡最大努力了，眼下最大的困難就是兵力不足。頂在前線的多達八個軍，已經佔到華北全部兵力的一半還多，北平、天津、張家口、保定等地的守衛兵力已經開始捉襟見肘，真正能夠靈活調動的機動部隊只有一個新一軍，再想增加兵力已無可能。隨著戰事的吃緊，各作戰部隊兵員損失極大，補充起來已經是非常困難，可是最艱苦的時候還在後面，接下來將如何應付這一不利局面，現在他一點信心都沒有。

　　更讓他感到憤怒的是，陳峰這個小鬼竟然打著“總統特使”的旗號，到北平來對他的作戰指揮指手畫腳，橫生枝節。他最看不慣這個做派，雖然表面上還得做做樣子，但心裡對陳峰已經是討厭至極，非常不滿。

　　現在對他來說，是真正的內外交困，腹背受敵。這樣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夠撐到什麽時候，哎！盡力而為吧！但願上天能夠眷顧他這位戎馬一生的老軍人，能夠讓他平平安安渡過眼前的劫難，不辱沒一生的英明。如能遂願，戰事結束後，他決定解甲歸田，隱居山林，再不問世事。江湖如此險惡，他已經厭倦了這樣的生活，或許“急流勇退”才是自己最好的選擇。

　　讓陳峰到華北絕對是個不折不扣的昏招。老江也是一時糊塗，竟然沒有考慮到陳峰歷來與傅重義不和，相互心存芥蒂，早在抗戰時期就多有不睦，根本就不是一路人。陳峰仗著當年北伐時期緊跟老江立下的不小戰功，飛揚跋扈，誰也放不在眼裡，在部隊內更是借著手握重權的機會，大肆培植親信，所謂的“土木系”就是他個人苦心經營的小圈子。雖然在國軍內部，對他的做法許多人非常不滿，多有責難，但是老江就是看中他的忠心耿耿，對他不僅不加任何的約束，更是放任、袒護，這就更助長了陳峰的囂張氣焰。

　　傅重義則是憑著真才實學一步一步從基層爬到現在地位的，最看不起那些志大才疏，靠著溜須拍馬，阿諛奉承上位的人，打心眼裡瞧不起陳峰這樣的貨色。偏偏“不是冤家不對頭”，兩個根本“不對付”的人卻總是碰到一塊，不知道老江是怎麽想的。

　　難道這個陳峰有別的陰險目的。每每想到這裡，傅重義就覺得心裡如同堵上一塊大石頭，沉甸甸的。

　　就在傅重義糾結難受之時，唐山方向的爭奪戰已經開始。李天華為了攻打唐山，重新調整了部署。集中第一集團軍的三個軍主攻唐山，以第二集團軍的兩個軍進至唐山以西，負責監視華北方面之敵，掩護攻擊唐山的行動。 第二裝甲軍則撤至後方，進行休整補充。

　　本來按照李天華的最初想法，並不想和敵人在唐山打一場城市攻堅戰，所以命令部隊擺出一個“圍三缺一”的陣勢。從東、南、北三個方向實施攻擊，西面虛留生路。只要守軍傾巢而出，奪路而逃，就可以在預設戰場將敵人全部圍而殲之。

　　這樣就能最大限度的減少部隊的傷亡。沒想到這一意圖沒能實現，唐山城內的國民黨有兩個軍加一個師近八萬人，壓根就沒有突圍的打算，不是他們不想棄城逃跑，主要是老江下了死命令，必須堅守唐山。

　　我軍只能強行攻城了。

　　隨著戰鬥氣氛愈加濃厚，唐山城內的緊張情緒也在不斷增加，從底層的士兵、民眾到高級將領、達官貴人都是如此，形勢非常明顯，幾乎沒有人懷疑，唐山在共軍的攻擊下能夠挺得住，也許三五天、也許十天半個月，錦州的城防要強過唐山好幾倍，結果如何，人們從在匆匆的做著準備，無論軍人還是老百姓，畢竟，首先保住性命才是第一位的。

　　劉雲翰已經連續兩天沒有合眼，隨著九十四軍和一零四軍之三一二師的進城，兵力倒是增加了，但是麻煩也增加了不少。八萬多人再加上兩萬百姓，一天的吃喝得需要多少，儲備的物資應該還能支撐一段時間，但是部隊急需的彈藥補給卻沒法有效補充。除了庫存外，唯一的補給渠道就是空投，可是共軍的空中力量已經嚴密封鎖了唐山整個地區，國軍的飛機只能趁著夜暗時分匆匆進行十分有限的補給，根本就是杯水車薪，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