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裡黃雲白日曛,北風吹雁雪紛紛。”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宜昌入冬後幾次雪花飛舞,沾地存不過一天就消融。瀟瀟北風依然帶著溫度,撫慰戰場亡靈,仔細想想地面是存得住漫天雪花,天空下雪埋葬逝去一天、三天、五天、十天、十七天身體,雪花覆蓋讓躲在身體靈魂看不到天空,紛紛破雪而出逃出來向著天空飛翔,雪被衝散自然不在存留。
聽說宜昌失守;聽說十八軍幾乎全軍覆沒;聽說羅廣文軍長英勇就義;聽說日本之後攻擊恩施州;聽說黨軍遊擊隊周旋厲害在恩施州反擊於建始、利川一帶;聽說景陽關千步石階還有彈痕保留至今。
場景一:耄耋老人
年近耄耋,老人如今最喜歡做的事情是自家院前棕樹邊抽“葉子煙”。這種是自己種植煙葉,正茂盛時期煙葉綠油油有衝劑感,焦油量及其大。老人已經沒什麽愛好,還能下田就自己種植三分地“葉子煙”,曬乾後用那杆煙槍抽吸,然後看著棕樹喜歡對小輩講自己年輕時候把棕樹環樹網紗道割下來,老人說這是樹皮能製作掃把、繩子和床墊,與老伴結婚女方陪嫁就有床墊,自己這手藝就是跟老丈人學來。
現在子孫繞膝老人很開心,過年買些糕點糖果分小孩,從不收紅包也不發壓歲錢。鄰居都覺得這一家子年頭過得不氣派,壓歲錢給給孫子才場面嘛。老人不這麽想,你要是不來看我無所謂,我看看天空和遠處山近處田,還有庭院幾棵棕樹。過節沒發紅包家庭還是和睦,子孫閑暇都來探望,老人是當年宜昌戰役下來,偶爾會講講這個事情,別人問特別真切時候。
“記得那是很多年前時候,幾幾年我糊塗了,那年我19歲還是知道。當時從軍後日本就攻打宜昌,我們奔赴前線全靠跑,山路難走還是冬天。戰友們臉上凍得裂開口子,嘴唇更厲害有些都快三瓣嘴,當時都不敢用舌頭添上下唇,潤濕被風吹疼厲害。前線日子每天都有五、六架飛機頭頂飛來飛去,脾氣陰晴不定不時丟幾顆炸彈,與日本人打戰我們每個人就3發子彈,一開始就沒子彈。”
“身邊戰友倒地,血液從傷口汩汩流出,我們上去沒有其他辦法,撕扯衣服包裹被炸彈燒過黑土壓傷口上,戰友槍我們拿來射擊,大部分是空槍就邊戰地爬,找到槍支看膛口有子彈沒!子彈從頭頂飛過經常帶起一撮頭髮,拉扯髮根難受,所以每個人都戴帽子,就算是布帽子幫助是很大。”
“日本人衝上來一批,十八軍堵上去一批,都只剩下幾個人。記得退長江這邊半個月多事情,那時候戰場全是死人,是這輩子見過最大亂葬崗。事情已經過去這麽多年,現在享福安逸日子好多事情快忘記,上年紀記不清很多事情,宜昌戰役那次記得太清楚。”
場景二:駝背阿婆
阿婆家距離原生產隊建公水井有三條小路距離,第一條小路老屋到新屋百米距離,路邊是自家耕田種植櫻桃樹和漆樹,春天到夏天櫻桃樹開花後結果,在新屋與老屋間點綴由豔白到緋紅。櫻桃樹開花紅色與白色兩種最常見,這顆是當時嫁過來時候自己種植的,漆樹是為自己死後準備。阿婆柴房後有個棺材,丈夫走後用掉屬於他棺材,還余自己棺材每年需要刷漆一次保養,免被蟲蛀腐蝕。
第二條小路是百米樹林,裡面雜樹叢生,因為人走得多路邊樹木砍伐。走起來還是很寬敞,這片樹林本來搞集體時候生產隊抽簽分的,
因為家後面有片樹林是其他家庭,就置換過。這樣上山砍柴方便,不過每次走這裡聽見鳥叫頭頂真是很愉悅。 第三條小路是林邊一戶人家開過岔路,農村人喜歡把房子修建岔路邊, 這樣能旺財。阿婆去生產隊公水井背水吃都從這家門口走,每次走過主人在家都會出來聊兩句,大多是家裡豬、田裡莊稼、鄰居發財事,偶爾也會聊聊阿婆年輕時候日軍打過來事情。
“那是群盜匪,他們看見什麽都搶走,家裡橫梁柱被日本人拆下來做柴火。那段時間我們都躲在山裡面,日軍到處找不到人就放火燒山,那次大火燒有5天4大夜。整片整片山血紅,青煙燒上天被風壓下來看不見日頭,躲在山裡人往其他山跑,山高連綿也不怕他燒,日本軍隊會在大路上攔截,好多人被抓過去任由打殺,年輕婦女留軍營裡虐待,男丁抓過去幾乎沒活路。”
“那時候好多人躲在山洞中,因為有些山洞好幾個風口躲過去。山火燒第5天風向改變就沒延綿下去,躲在洞中饑渴難賴,出來找吃的。那時候看見黑糊糊整片山坡,去村子也被燒毀。當時我們就在燒焦土地中找食物,挖到樹根、草根很幸運,這樣日子過有近半年,活下來人在山火燒焦地方開荒種田。畢竟那裡有家,都舍不得離開。”
這些經歷戰亂的人,他們生活平凡,在應許之地祈禱,讓世界不那樣激動。
經歷滾滾塵事的老人,
我要記住你的光榮與苦難,
我要傾聽你的夢想和過去,
我要欣賞你寧靜和豁達,
我要把握你的指引和標榜,
我要繼承你的血肉之軀和頭腦心靈,
讓我為你失去過、懷戀過、追逐過、激戰過的寸土守家護國,
我們需要永恆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