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有國名驚涼,國民居於海底之下,海為天,沙為地,沒有四季變幻,也沒有日月星辰。
海中居民有兩種形態,可在魚與人之間隨心轉換。
他們生活在海底之下,卻並不十分喜歡海水,因為他們不喜歡自己變成魚類的模樣。
但在水中待得稍久一些,他們便會被打回人形。
若在海水之外的地方待得太久,他們便會生病。
他們便也只能生活在先祖建造的海底之國裡。
那裡一年四季都下著海雨,讓他們能夠以人形存在於泥濘陰鬱而又冰冷的國度之中。
這還不是最難熬的,難熬的是詛咒之下的死亡。
驚涼但凡女子有了身孕,若生下的是兒子必然是雙生子,女兒則不會。
這似乎是件好事,不好的地方在於雙生子成年之後必然會死掉一個,死的還是其中較為出色的一個。
海底之國的居民往往都天資過人,隨隨便便拎出來一個都比什麽妖啊仙啊要出色許多。
如果不是受了詛咒,他們有自信可以成為天地間的霸主,成為所有生靈的主宰。
可惜他們偏偏脫離不了詛咒,也因為詛咒加身,根本沒有心力去圖謀其他。
他們的壽命比起人類要長許多,百歲才算成年,但總也長不過五百年。
女子還要慘些,往往會死於產子之時。
這麽一來,驚涼國人數越來越少,怕是要不了太久就要自然滅國了。
祖先留下的訊息稱其受到了詛咒。
原因與苦海有些相似,都是桀驁不馴,噬戰好殺。
但苦海的先祖是神族,他們似乎是魔族。
若傳說是真的,那便說神與魔的行事風格大為不同。
苦海的先祖被神族流放苦海,除了限制他們的自由,讓他們不能隨意在天地間出沒,倒沒有再雪上加霜。
魔族下手就狠多了,不但讓他們變得非魔非人非妖,還惡毒的削減了他們的壽命,並於無形之中玩弄著他們的性命。
數代的驚涼國國主一直在想辦法破除詛咒,然而直到現在,到了驚涼國只剩下千余之眾的時候,仍沒想到治本的方法。
沒有治本的,但有治標的。
那便是尋找與自己相合的魂魄,利用術法將自己的詛咒轉移到他人身上。
這種轉移方法既惡毒又冒險又無奈。
首先要拋了自己的皮囊,將自己的魂魄與他人的魂魄融合在一起,慢慢吞噬掉他人的魂魄佔據他人的身體。
這是一種瞞天過海的方法。
驚涼國人不知那詛咒到底是誰的手筆,但是千萬年過去了,不管他們怎麽做,不管他們走到哪裡,始終都能感覺到有一雙無形的又充滿惡意的眼睛在注視著他們每一個人。
他們稱其為‘詛咒之眼’。
為了騙過無處不在的‘詛咒之眼’,換魂的過程極為緩慢。
前期的驚涼國人先要放棄自己的思想,讓‘詛咒之眼’認為他們已經消亡,之後再找時機喚醒本身的魂魄吞噬掉他人的魂魄,並以他人的形態在別處存活著。
再之後便是傳宗接代。
為了延續本族的血脈,他們不得不與凡人成親,生下血脈並不純正的後人。
即便他們已經委屈求全到了這種地步,仍是騙不過詛咒之眼。
只要他們的魂魄還屬於驚涼,女子便會死於生產,生產必是雙生,及冠時必死優秀者,剩下的一個也活不到五十歲。
這一方法失敗的時候,驚涼舉族大放悲聲,覺得再也看不到希望了。
有人甚至還提議舉族自盡。
與其看著驚涼慢慢消亡,倒不如自己親自動手,
也算是無奈之下的一種反抗。這個提議自然是沒有通過的。
無奈之下,他們又想到了另一個方法。
同樣也是換魂,但這一回是讓他人的魂魄吞噬自己的魂魄。
表面上看起來就好像他們已經消亡了似的,實際上他們仍然存在,只是連自己都不知道罷了。
之後將那些身子裡有驚涼魂魄的人消除這一段的記憶放回人間,在他們死亡的前一刻喚醒屬於驚涼的魂魄,而後進入輪回。
這種方法很冒險,並不是每一次都能成功,就算成功了,轉世後仍能帶著驚涼記憶的人也極為稀少。
因為經過了輪回,他們的魂魄便脫離了詛咒,但也算不上真正的驚涼族人了。
他們大多變成了普通人,與生俱來便帶著對海的眷戀與憎惡,渾渾噩噩渡過一生。
現在的人間,有許許多多驚涼後人。
碧海一族便是其中最繁盛也是最優秀的存在。
只是那優秀也是相對於普通人來說的,與驚涼一族一比,簡直就可以用不堪入耳來形容了。
驚涼本族既憎惡凡人,又不得不對自己的後人施與庇護。
所謂的神女,便是其中一種照顧方式。
驚涼一族從許久許久之前,就一直活在自我憎厭的情緒之中。
連自已都厭惡的人,對別人就更不用說了。
一語概括的話,驚涼就是憤世嫉俗的一族。
先前失蹤的官船便是被驚涼擄去的。
凡人的身份讓他們覺得恥辱,在那之後,便開始尋覓修行中人。
他們在陸上修為會減弱,想要達到目的並不容易,然而在海上,特別是在自己的家園之上的海域,便有著絕對的優勢。
那些個失蹤的秘衛便被困在海底。
想要吞噬修行人的魂魄並不容易。
很多人只要有機會,寧願選擇灰飛煙滅或同歸於盡。
而他們又不得不讓有修為的人保持清醒,畢竟驚涼族人本意不是為了吞噬他們魂魄,而是借他們的魂魄解脫自己。
驚涼一族不斷嘗試,不斷失敗,不斷升起希望,又不斷的陷入絕望……
總之這是個蛋疼到讓人後悔長了蛋的小國。
驚涼一族一直活在糾結與痛苦之中,似乎永遠永遠也無法徹底解脫似的。
這些事情,都是涼榷在後來慢慢告訴公玉卿的。
那個時候她已經身在驚涼一族的海底之國,與該來的不該來的相聚於一處,日子過的也分外的糾結與痛苦。
當日兄弟倆在船上吵了沒兩句,白衣男子便將怒火轉到了三奇等人的身上,將他們一鍋端起連她一起關進了驚涼的囚室之中。
在囚室唯一的好處是白衣男子將她的身魂合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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