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有太監和宮女幫楚狂人清理了身子,換上了新衣服,並簡單的包扎了傷口。之後就把他抬到了床上讓他平躺,過了大約有半個時辰,有人進宮來報,徐方士已經到了宮外。
大太監大手一揮,宮外侍衛和宮內太監兩重搜身之後確定沒有隨身攜帶利器才把徐方士帶了進來。
這個時候的楚狂人並不知道徐方士已經來到了他的身邊,因為他這具身體畢竟還是虛弱,做完了那麽多事情感覺到十分疲憊,本來還想著一些事情,可是不知不覺間就真的已經睡著了。
徐方士為楚狂人切脈診斷,他都沒有感覺到有人在握他的手腕。這一覺睡得確實很沉,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得以成功的瞞過了徐方士,可能還會為一會兒瞞過趙高起到很大的作用。
徐方士切脈之後,又看了看楚狂人的臉色,打開了他手上包扎的布條,為楚狂人的手掌抹上了一些草藥糊,才重新為他包扎。
徐方士要對大太監說一下皇帝的情況,大太監擺擺手,說:“方士莫急,陛下龍體有恙,丞相甚為著急,正在趕來,等到丞相進宮之後,請方士把陛下的病情如實告知丞相,之後如何做,便不是你我可以插手的了。”
徐方士神色微微一變,他自從為始皇帝尋找長生不老藥失敗後,便遠遁海外,不敢歸來。所幸,王賁選在了他安置童男童女的小島之上練兵,並告知他始皇帝已經病逝,並為他安排了回國之路。
是的,這個徐方士就是徐福,傳說中那位自己偷吃了長生不老藥(鳳血),自號帝釋天,虐的風雲不行不行的那個徐福。(以上內容純屬瞎掰,不喜請無視)
現實中的徐福自然沒有得到什麽長生不老藥或者鳳血,頂多自己練得出一些固本培元的丹藥,也隻是延年益壽而已,離長生不老或不死藥還差得遠。
所以這一次徐福回到大秦之後,就十分低調,除了為一些貴人看病之外,幾乎足不出戶,每日隻是煉丹和研究經學與醫書。由於他治好了很多疑難雜症,所以特許進宮為宮中的皇帝和後妃治療。(很多煉丹的都是厲害的中醫,比如說葛洪,屠呦呦獲得諾貝爾獎的青蒿素就是用葛洪的方法提取的)
徐福和趙高之間在從前的來往並不多,那時候在始皇帝面前炙手可熱的徐方士可不會在乎一個幾乎不可能繼位的皇子(當時所有人都認為會是扶蘇繼位)的一個老師,盡管他還是負責始皇帝車馬出行的中車府令。
不過徐福和趙高之間倒也沒有什麽矛盾,畢竟兩個人之間的接觸少。隻不過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當初需要仰望徐方士徐福的一個小小的中車府令,現在卻變成了權傾天下的大秦丞相,一言一行就可以掌握徐福和這個天下絕大多數人的生死。
沒有讓眾人等太多時間,趙高已經來到了宮外,這回侍衛和太監根本就不會也不敢搜身檢查,趙高直直的走進了宮中,走到了楚狂人的門外,還是假模假樣地行了一個禮,說:“陛下,為了您的龍體安全,請恕老臣擅闖之罪,臣要進來了。”
根本不會去等楚狂人的回答,趙高直接就推門進來了,除了徐福之外的其他人中根本就沒有任何一個露出意外的神色。
趙高在宮中可能比在自己家中還要隨便,畢竟他在宮中任職了差不多二十年,一切都熟門熟路,對這宮裡的了解可能比胡亥這個正兒八經的皇帝還要清楚。
進了門,趙高就開始問那個大太監:“劉永,
怎麽回事,皇帝陛下怎麽受的傷,把事情給我仔仔細細的說清楚。” 大太監劉永唯唯諾諾的點了點頭,說:“丞相大人,其實這事情我……老奴也並不完全清楚,隻是有小太監聽到陛下在房中喊“有刺客”,我便命令他們找來幾個侍衛撞開房門衝了進去。”
“之後便只看到了一個刺客,手握著匕首插入了自己的身上,陛下也倒在了血泊之中,暈了過去,其他的事情我就都不知道了。
“哼”,趙高冷冷的說:“陛下的身邊竟然沒有人,讓一個刺客混了進去,你們是怎麽做的工作?如果陛下真的出了什麽事情,你們的人頭都要乖乖的給我落地。”
大太監趕緊跪在地上,連連磕頭說:“丞相大人饒命,丞相大人饒命,丞相有所不知,是陛下命令所有人離開房間,把所有的太監和宮女都請了出去,房間裡應該沒人了啊。”
趙高冷笑了一聲,他當然知道這個房間裡一直會有他的人,無論是藏在哪裡總歸會有人在。
他要嚴格的監視皇帝,其實即使這個假刺客真探子的小太監不死走了出去,馬上就會有新的小太監繼續進入這個房間躲在暗處來監視皇帝。
隻不過這種事情即使是對大太監和徐福也不能說,隻能是趙高自己心中的秘密。
監視皇帝這個罪名,盡管趙高現在已經達到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步,甚至那個一人之下多數時刻都隻是個虛詞,但是他還是不敢明目張膽的做出對皇帝不利的事情。
畢竟麒麟殿上的群臣還都是忠於大秦,隻是迫於他的淫威不得不夾起尾巴做人。但即使這樣,還是有楊其昌那種人敢當堂罵他,盡管就在之前剛剛退朝後他就已經派人去滅了楊其昌滿門。
他根本不會像在朝上說的那樣按照什麽所言非宜罪或者還要羅列證據才能定下的謀逆罪來處理楊其昌。
對付李斯那種人才需要到處搜羅證據,因為李斯手中的權力在巔峰時期是可以和他分庭抗禮甚至穩穩壓他一頭的。
但是區區一個楊其昌,隻要做出強盜上門殺他滿門的假象就可以啦,最後上報官府,他一句話下去也隻是不了了之。
鹹陽縣令閻樂就是他的女婿,誰有罪誰沒罪,哪個案子要辦哪個案子不要辦,不也就是他一句話的事情。
而掌握進宮出宮防衛事宜的侍衛頭領郎中令趙成是他的弟弟,所以他對於皇宮的控制可謂是固若金湯。
可是沒有想到今天還是出了這種事,他不知道這究竟是一個偶然還是有人針對他的陰謀,這麽多年想要殺他的人也有很多,畢竟忠於大秦像是楊其昌這樣的人還是很多的。
所以他自己也很少白龍魚服,這次進宮的時候就一直有十幾個身手上成的侍衛跟在他的身邊,也隻有面對極少數人確定沒有危險的時候,他才會放棄攜帶侍衛。
他為秦始皇管理車馬的時候,有時後還會兼領著侍衛的職責,自己的身手便很不錯。曾經擋下過一次針對秦始皇的刺殺,他身上還中了一劍,修養了半個月才好,這也是秦始皇為什麽那麽信任他的原因。(多少年輕時肯為主君擋劍的人,最後還是由於權力的誘惑忍不住背叛,比如說那個大清的年羹堯)
雖然趙高是一個大奸臣,但是不得不說每一個人成為上位者的路都不是白白得來的,這其中流了多少血汗,可能隻有當事人自己清楚。
如果隻是會阿諛奉承討好皇帝,那麽像始皇帝這種英明神武的君主又怎麽會讓趙高執掌進出宮門這種看似不大,但實際上卻很有用的大權。
在歷來的史書中,趙高的能力都一貫被低估,本身被誣為閹人也就罷了,畢竟對於宦官和閹人的區別,那是在東漢之後才出現的,大多數人並不十分清楚。
東漢之前在宮中為官者包括侍衛等皆可稱宦。東漢之後,宦官才有了太監的稱呼,也是從那時起,宦官才專指太監。
趙高可是生有女兒,提拔女婿做了鹹陽縣令的男人,又怎麽可能是一個閹人,這都是歷史的誤傳,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現在最重要的是趙高究竟能不能察覺到胡亥的改變,如果他現在動手,即使胡亥變成了楚狂人,還是沒有絲毫反抗的能力。
聽著眼前大太監的辯解,趙高心中想著這個人的表現一向不錯,便不去與他計較了。但是他表面上還是要說:“無論如何讓陛下龍體受傷,你們還是有失職之罪,便罰你一個月的俸祿,你手下負責服侍陛下起居的小太監每人出去抽打十鞭,以儆效尤。”
大太監劉永連連叩頭,說:“謝丞相恩典,謝丞相恩典。”
就在這時,感受到了房間內的嘈雜聲音,楚狂人終於醒了過來。不過他沒有著急睜開眼睛,而是好像在說著夢話一樣:“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不要殺朕,放下,快把刀放下,不要殺朕!”
楚狂人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裝作被噩夢驚醒的樣子,睜開的眼睛中可以看到充斥著驚恐之色。
趙高自從進門後雖然一直在跟大太監劉永說話,其實眼睛一直盯著的都是楚狂人,或者說是胡亥的身體。
他的心中已經有了一些懷疑,如果確定了這種懷疑的真實性,那麽他即使冒著一些風險也要做出對皇帝要命的事情來了。
不過看到了皇帝不似作偽的表情,他的心中為之一安,想來是他自己派來監視皇帝的小太監身份有些問題。
畢竟這麽多年仇恨大秦,尤其是仇恨皇帝和他的人太多,想要混在其中殺掉皇帝的人和殺掉他的人多如牛毛,混在小太監之中也未可知。
不過以後派到皇帝身邊的人就一定要調查清楚身份了,不能再讓這種身份不明的人混入進來。不然的話,即使皇帝死了,一旦牽連到他的身上,那麽他的局面就會變得被動。
直到這時,趙高才看了看在旁邊站著的徐福,說:“徐方士,不知陛下的身體可有大礙?麻煩方士來一趟,就請方士仔細的跟我說一下陛下的身體狀況,也好按照方士的囑托為陛下用藥治療。來人,記住了,待方士為陛下治療結束後為他取五十錢再走。”
徐福說:“謝丞相大人厚賜。”
五十錢已經可以買米兩石多, 也就是超過兩百公斤,可以支持一個三口之家一年的口糧,的確可以算是厚賜了。”
“陛下隻是受了驚嚇,所以才暈厥了過去,陛下手上的傷口,我已經為他施加了草藥,之後,只需每日換藥,旬月便可痊愈。草藥的名稱我已經告訴了大總管,如果沒有其他事情,下官先告辭了。”
趙高說:“方士辛苦啦,隻是近幾日,我的腿腳時常感到疼痛,請方士在近幾日去為我做些治療,按摩一下腿腳,到了丞相府後方士只需要對家丁報上姓名,自有人帶你來見我。”
徐福眉頭一皺,還是點了點頭,盡管知道趙高根本無恙,還是說:“丞相大人放心,我一定會去。”
自從當上丞相以來,已經很少有人或事情能夠讓趙高感覺到興奮,但是徐福不同,當初即使他跟隨在始皇帝跟和福身邊,可那時的徐福卻是一直高高在上,根本不屑於搭理他。
他現在就要讓徐福體會一下被自己踩在腳下的感覺,如果說趙高沒有能力是假的,那麽他的心理一定有些變態,這倒是真的。
徐福領命退下,趙高這才來到了楚狂人的身邊,坐到了楚狂人躺著的床上,看著依舊躺在床上,感覺有些驚嚇過度的皇帝,說:“竟然有人要陛下的命,實在太過分,今後我要為陛下加強戒備,陛下可有意見?”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冷光,他想知道陛下現在這個樣子究竟是不是裝的?如果陛下真有這樣的心機,那麽,就是要命的時刻到了,趙高在要命這件事情上可是十分的擅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