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發展就很稀松平常了。一顆心記掛在阿瑪瑟身上的貝麗卡並不在意自己被冒犯了,她甚至忘了眼前的貝恩是誰。
這位富可敵國的寡婦大手一揮,買下和自家馬車毗鄰的那輛,載著阿瑪瑟和姍姍來遲的兩名護衛趕回了水晶宮。而劫後余生的史蒂夫隊長則帶著一眾死裡逃生的弟兄們去喝酒了,這個休息日過的太驚悚,他需要酒精來麻痹一下自己。
更讓他慶幸的是,那個損失了水晶卡的老頭聽說自己炸掉的是貝麗卡的馬車後,也沒找他索賠,而是夾著尾巴逃走了——這麽形容一個安布裡狼人似乎也沒問題。
這讓史蒂夫長舒一口氣。瓦丹城的鏽水財閥雖然保障客戶的一切財富,但這其中的手續費也高的驚人,那張卡既然擁有如此先進的防盜技術,想必價格不菲,在沒抓到賊的前提下,自己逃不開乾系,如果對方執意追究責任,銀行那群擠不出一枚金幣的家夥一定把責任都推給他。
他也沒去想這些巧合背後有沒有聯系,這些令人頭疼的東西還是交給治安隊去管吧,他只是個巡邏的隊長而已。
……
另一邊,盡管貝麗卡再三要求,阿瑪瑟還是決定待在馬車外面。他用生澀的赫魯語表示了“奴隸不能同主人共乘一車”的意思,並恰如其分地表露出了畏縮和恐懼,這讓貝麗卡在失望之余對他的心疼又多了幾分。
我的小可愛究竟經歷過怎樣黑暗的過去……這簡直無法想象!
頭一次見到這種現象,奎因覺得有些新奇,同時他還對這個奴隸非常感激。要不是對方,他估計已經“升職”成一名榮耀的護院,從此看守著水晶宮的大門,和五光十色的瓦丹城夜生活告別了。
他這樣想,這次的外勤隊長尼奧又何嘗不是?這家夥在從競技場出來的路上本就很忐忑,在聽奎因講了他遲到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後,更是驚得腿都軟了,他甚至和巫師同伴串好了台詞,只要貝麗卡問起來,就說裡面那對男女過於棘手,和他們不相伯仲,這才耽擱了時間,對於戰鬥中發生的種種異常——諸如能夠榨乾魔力的法術,明明是劍士卻會巫師的閃光術等隻字不提。
然而這顯然是多慮,貝麗卡隻隨口問了下結果,在聽到“平手”後還貼心地增加了護衛隊的裝備補助。
“這些錢你們拿去補充一下裝備吧,下次出來別給我丟人了。”
尼奧摸著自己手裡溫熱的水晶卡還有些做夢的感覺。
“下次?下次……下次!”他不斷重複著這個詞組,開心的像個傻子。
“還有‘下次’,這就說明我沒有事……我沒事!”
於是他看向阿瑪瑟的眼神也愈發熾熱了起來。
他也算看明白了,這轉機都是因為這個奴隸。
阿瑪瑟感受到身後兩道熾熱的目光,不禁有些想笑,但轉念一想,自己還要在水晶宮呆幾天,還要不背叛依德麗爾,做到“守身如玉”,他就又有些想哭……
仁慈的索林納瑞(金月)啊!救救你的孩子吧!
……
阿瑪瑟想笑又想哭的時候,這場好戲的其他演員和幕後工作者卻齊聚在夏洛克家族的地下倉庫裡大吃大喝,互相交流著演技和心得,一副其樂融融的樣子。
這兒本來是夏洛克準備為外來者奴隸塑造身體的地方,但萬事俱備,只欠靈魂的時候他卻丟了性命,不過這也方便了沐言他們。
我們的總編劇埃裡克先生正在逐一詢問演員們的心得體會,並收集觀眾的反應來和原定計劃進行比對,看看偏了多少,會不會引發特殊走向。因為靈魂體的緣故,他和格莉絲只能待在這裡靜候佳音,經歷難熬的等待。
可比對到一半的時候,沐言突然喊住了他。
埃裡克把別在耳朵上的筆拿下來,一邊轉一邊反問。
“你不去和你的蘇茜小姐‘深入’探討一下,來找我做什麽?”
沐言笑笑,沒理這家夥的揶揄。
“有幾個地方我還存在疑惑,跟你聊聊。”
“來吧,導演。”埃裡克攤開手裡的稿子,把筆扔在上面,瞬間意氣風發。一提到創作,他就和變了個人似的。
“關於阿瑪瑟在決賽時的對手——”
“等等,”埃裡克突然打斷道:“蘇利亞不會向上次一樣對我懷恨在心吧?”
大概兩天前,也就是沐言半夜約談格雷澤後一天,蘇利亞對他扔下自己的行為很不滿,再加上那兩天為了給阿瑪瑟他們重塑身體,他整天都和埃裡克等人泡在一起,兩個臭味相投的文字工作者一聊就是一天一夜,幾乎一分鍾都沒留給蘇利亞,這無疑讓她更加不滿,連帶著好幾天看埃裡克的眼神都不太對。
還好作家先生反應沒某人那麽遲鈍,雖然和沐言就“木槿神”的討論尚未結束,但依舊識趣的把他“讓”了出來,避免了一場人為的血光之災。
聽到對方這樣問,沐言指了指角落,兩位女士正在那兒竊竊私語,眼睛不斷向這邊瞟來。
“這次被拋棄的人是我。”
“那真是太棒了。”埃裡克笑著坐下。
沐言笑罵了聲,隨後開始講述。
“我讓瑞奇先生在阿瑪瑟決賽的對手薩魯身上流了一道魔法印記,你猜猜它現在在哪兒?”
“哪兒?”
“和阿瑪瑟距離很近,幾乎是一前一後去了水晶宮。”沐言說道:“而且在決賽最後關頭,瑞奇先生說阿瑪瑟本該致死的一劍刻意刺偏了。”
“刻意?”埃裡克來了興致。
作為被阿瑪瑟立為好感度第一的人類,他自然很了解自己的摯友。阿瑪瑟今年兩百多歲,作為精靈雖然年輕,但也有四十多年的傭兵經驗,這其中不少人類殞命在他劍下,絕對不是個心慈手軟的家夥。按照他的脾氣,能在最後關頭留對手一命,一定有原因。
再加上陷入昏迷的薩魯被運去了水晶宮,這裡面的關系就很耐人尋味了。
“我有兩個想法,”埃裡克摩挲著下巴說道:“第一是他通過薩魯身上印記之類的東西判斷出了他的身份,所以想留一個助力。第二就是他覺得這場戰鬥不公平,所以在最後收手,沒有致對手於死地。”
他在紙上寫下了薩魯這個名字。
“和我想的差不多,薩魯是貝麗卡的人。”沐言點點頭:“結果證明貝麗卡的確對阿瑪瑟十分偏愛,她不讓薩魯好好比賽也是正常。可你有沒有想過,既然闖進決賽的薩魯是水晶宮的人,那往期那些選手呢?”
“你是說……”
“啪”,一遝資料被沐言扔在桌子上。
“感謝富有的瑞奇老板,我們弄來了這份花名冊,裡面詳細記錄了這十年來讓貝麗卡賺的缽滿盆滿的二十五位選手。”沐言隨手翻了幾頁,看到埃裡克的眼睛逐漸銳利起來,嘴巴也越張越大,不禁有些感慨。
不愧是推理小說作家,這家夥的反應和想象力已經讓我開始懷疑他是不是提前知道答案了……
埃裡克嫌他翻得太慢,搶過花名冊,從頭到尾快速瀏覽了一遍,眼中光芒更盛。
“我們之前說什麽來著,有關重塑身體的材料被人壟斷了。”
“沒錯,”沐言聳聳肩,“現在看來,這些東西的去處顯而易見。”
“看著這些一個個類似獸人的面孔,我都對安布裡人的來源產生了懷疑。”埃裡克仿佛突然打開了新思路,撓撓頭,抓著筆在紙上飛快地寫了起來,一邊寫一邊在嘴裡念念有詞。
“假如……安布裡人和獸人……塔林人和精靈?不不不,我覺得他們更適合矮人……還有什麽?冥河?橫斷山脈?不管,總之它們看上去很像……尼弗海姆?唔,無盡之海?很好,你們倆是一對兒……”
旁邊沐言一開始還抱著看樂子的想法,後來表情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這家夥……腦子是怎麽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