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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編年史》第114章 植入式烙印
阿瑪瑟在侍女的帶領下經歷了一連串的準備工作,第一步就是刷洗,沒錯,刷洗,而不是梳洗。

 他被剝的只剩一條短褲,由兩個面目可憎的胖女人一左一右用毛刷玩兒命似的刷著,就像在對待一件鏽跡斑斑的遺跡寶物。不過好在毛刷並不堅硬,除了感覺上的不適以外其他倒沒什麽。

 刷洗過程中他才驚訝地發現那兩個胖女人是盲人,而且似乎不會講話。

 然後,刷洗乾淨的他被裹上一層透明膠質般的衣服,一起扔進了滾燙的紅色液體裡,衣服瞬間融化,像隔溫層一樣把高溫隔絕在外面,內層的水蒸氣澤潤著他的皮膚。

 慢慢地,那些膠質融進了皮膚,他隱約聞到一股植物開花時特有的芳香味,仔細辨認才發現,是從自己身上散發出來的。

 再然後是局部清潔,好在精靈本身就很愛乾淨,再加上才重塑身體不久,這個步驟沒有持續太長時間,也得虧如此,他才沒被剝的乾乾淨淨。

 ……

 類似的工序進行了十二道,忙完這一切已經是深夜,雖然臉上並無太大變化,但精靈整體煥然一新,和進去之前判若兩人。皮膚嫩的能擠出水來,銀發也打理的一絲不苟,膚色被蒸成了健康的小麥色,較之前的柔弱多了幾分剛毅,只不過身上偶爾散發出的香氣讓精靈有些不安。

 他大概能理解這股香氣是什麽用意,這樣一來即便他是如瑞奇那樣高明的刺客,也沒法在這座水晶宮裡造成危害,就像一隻戴上鈴鐺的貓抓不到老鼠一樣。

 另外讓他惴惴不安的事也沒有到來,貝麗卡沒有要見他的意思,而是讓侍女領他著去休息。

 臥室裡,一張至少能並排躺下四個烏諾的天鵝絨大床上,阿瑪瑟翻來覆去睡不著。旁邊桌子上點燃的熏香帶有某種鎮靜和催眠成分,他已經察覺了,所以刻意減少了呼吸頻率,現在並沒攝入多少。

 精靈起床打開窗戶,庭院裡的焦葉桐在晚上散發出柔和的光芒,就像暗淡的橘黃色火焰。遁入陰影之中的護衛來回走動,雖然他們很小心,但發出的細微聲響還是逃不過精靈的耳朵。

 突然,一陣不和諧的腳步聲傳來,似乎來自身後。

 阿瑪瑟立刻關窗躺回床上,門被推開的瞬間從床上一躍而起,警惕地注視著來者。

 然而讓人意外的是,突然到訪的竟然是薩魯。

 他怎麽會在這兒?精靈很詫異,他並不知道薩魯是貝麗卡的人。

 長著獠牙的棕皮大漢瞪著眼睛,甕聲甕氣道:“主人找你。”

 主人?

 阿瑪瑟瞬間回想起對方在最後關頭表現出的異常。

 “你的傷,好了?”

 他看到薩魯脖子上的傷口已經消失了,連疤痕都沒剩下。

 “別廢話,跟我走。”

 薩魯沒回答,伸手來拽他,被精靈側身躲過,這一舉動讓薩魯眼裡的煞氣又重了幾分。

 跟著他走在樓道裡,阿瑪瑟覺得這家夥似乎不太正常。他身上散發著一股暴虐的氣息,而且異常敏感,有好幾次自己試圖仔細觀察對方時他都猛然回頭瞪了一眼。看樣子如果不是貝麗卡余威猶在,他會立刻和自己動手。

 穿過走廊,面前是黑白兩色盤旋不斷的樓梯,一眼看不到盡頭,看久了讓人頭暈目眩。兩人一步一個腳印下降了至少四十多米,他從每一階上都能感受到魔法波動,雖然隱晦,但是逃不過精靈的感知。

 下面是一個酒窖。白天那個叫齊格飛的家夥也在,帶著幾個下人,似乎已經等了許久。

 見到阿瑪瑟到來,齊格飛露出的半張臉上頓時寫滿戲謔。

 “幸運的家夥。”他湊近阿瑪瑟的臉輕聲道:“祝你好運。”

 精靈淡淡地推開他,沒說什麽。他看到面前的地板上畫著兩塊法陣,魔紋行的光芒由外向內逐漸變盛,最中心的光芒亮得刺眼。

 其中一塊法陣的正上方是從天花板垂下來的血紅色藤蔓,在光芒的照耀下愈發血腥,仿佛讓空氣都變得腥甜。

 “站上去吧,貝麗卡大人會為你打上她的專屬烙印。”齊格飛推了他一把,指向沒有藤蔓的法陣中心。

 阿瑪瑟不動聲色地環視一圈,然後走了上去,依舊一臉漠然,他的順從讓齊格飛很詫異。

 等會兒有你好受的,他在心裡哼了一聲。

 見他到位,薩魯也走到另外一邊,任由藤蔓纏繞著自己壯碩的四肢。

 突然,兩根藤蔓像眼鏡蛇一樣昂起頭,猛然刺入薩魯的左右肩膀,這位棕皮大漢頓時發出一聲低沉的怒吼,聽上去極度痛苦。

 藤蔓還在不斷深入,像鑽頭一樣硬生生鑽進血肉,發出的咕嘰聲在安靜的空氣中格外刺耳,光是聽著就讓人不禁捏了把汗。

 隨著藤蔓的深入,薩魯背後的皮膚開始出現突起,就像皮下有東西在穿梭,而且每根血管的顏色都在不斷加深,大片大片的紅色如葉脈般逐漸覆蓋了他的後背,隱約組成一個浮雕似的船錨樣子。

 “噗”的一聲,飽吟鮮血的藤蔓似乎找到了位置,刺透皮膚探出頭來,藤蔓上的毛細如根須般重新深入皮下,像畫家手裡的筆,蘸著鮮血一點點把船錨改寫成船舵。

 齊格飛看著這一切,雖有不滿,但也不敢多說什麽,他知道這是貝麗卡對阿瑪瑟的偏愛,所以要將烙印改寫成最高規格。

 最終,一個血淋淋的船舵從薩魯背後隱約浮現,藤蔓收回畫筆似的毛細分支,開始從船槳下面穿梭,如縫衣針,一進一出,穿針引線。

 光是看著這一切都讓阿瑪瑟頭皮發麻,但薩魯看上去卻好像得到了解脫,原本還在冒著豆大的汗珠,現在卻恢復了正常。

 最終他背後的船舵從平面作畫變成了三維圖案,隨著藤蔓完全纏繞了船舵,“嘶啦”一聲,這部分血肉竟然被活生生摘除了。

 “啊啊啊——”

 薩魯突然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整個人像被抽走了骨頭,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齊格飛用手帕捂著鼻子,快步上前凍結了他背後血淋淋的傷口,然後一隻手拎起與自己身形完全不成比例的壯漢扔給等候多時的下人。

 薩魯被他扔出手的瞬間,突然睜開眼睛,一左一右抓著兩名不明所以的下人朝齊格飛掄了過來。

 然而齊格飛卻像早有預料,一對短刀瞬間出現在手中,刀刃上的寒光刺得人眼睛生痛。

 “早就知道你想這麽做了。”

 他獰笑著迎面衝上。

 “goshi kaahag!”[獸人語:我要喝光你的血!]

 薩魯咆哮著,把手裡的下人當沙包扔了過來,握緊拳頭做出一副要衝過來拚命的樣子。

 齊格飛一隻手接住下人,身子旋轉半周卸去力道,正打算用雙刀來對付對方的鐵拳,卻沒想到薩魯虛晃一槍,丟完人的瞬間腳下猛踩掉頭向外奔跑。

 齊格飛雖然被騙了,但面對如此結果卻一點兒也不擔心了。

 這座莊園裡最不缺的就是防止叛徒逃走的陷阱,也就薩魯這種低智商的奴隸會選擇在烙印被摘除時逃命了, 這無異於死路一條。

 他僅有的智慧的確幫助讓他選擇了一個逃跑的好機會,但這部分智慧卻不足以讓他理性判斷這條路的盡頭。

 齊格飛什麽都沒做,漠然看著他,慌不擇路的薩魯剛踩在黑白台階上,就觸發了陷阱,一陣電光伴隨著銀白的霹靂閃過,棕皮獸人應聲倒地,眼眶裡只剩下眼白,身上傳來陣陣肉香,顯然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即使是出色的恢復能力也救不了他。

 “該你了。”

 他轉過身,望著阿瑪瑟。

 精靈還沉浸在剛才薩魯發出的那聲怒吼中,他很確信,自己聽到了一句獸人語。

 “滴答”

 一滴鮮血滴在他肩上,抬起頭,他看到藤蔓卷著血色船舵正在徐徐落下,精靈不禁微眯起了眼睛。

 這似乎……和劇本裡說好的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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