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退回到兩分鍾前。
風之蒼穹,聖樹伊莫特魯正東方向的湖畔,也就是當初德魯伊們進來後的臨時營地。
現在德魯伊們早就不住在這兒了,後來他們發現了更適合居住的木野——也就是伊莫特魯北邊的大片空地,那裡土壤更肥沃,最關鍵的是有更多的樹——不是風叢那樣可怕的巨大金合歡木“橡果”,而是更“和善”、“親民”、“容易溝通”的樹木。
這一點倒是和遊戲中的進程沒有區別。
至於現在湖畔這塊地方,除了大片農田之外,就是以芙蕾雅和瑪伽為首的山谷德魯伊們培育的藥圃了。
這也是古斯塔沃為什麽呆在這兒的原因。
族長大人變成夜刃豹在藥圃裡來回穿梭,靈敏的嗅覺讓他可以輕易區分各種草藥的種類和年份。
“吼——”他衝另一邊的林納爾吼道。大意是“你找到了沒。”
“吼——”大意是“找個*睛都看花了”。
這時另一邊,一條毛發厚實的藍眼巨狼發出了短促而興奮的嗥叫。
“嗷嗚!嗷嗚!”
古斯塔沃急忙一個起落撲過去,變回人形一把揪起曼拉麵前的草藥,飛快地塞進嘴裡,動作一氣呵成乾淨利落。
“嗝兒——曼二狗子,還是你鼻子好使!”族長大人拍了拍曼拉的腦袋,後者側著腦袋一個勁兒傻笑。
“來來來,飛起來看看效果啊!”林納爾也靠過來攛掇他起飛。
兩人是被古斯塔沃強行拉過來的,他聽說芙蕾雅培育出來一株可以改變毛發形狀的草藥,頓時兩眼發直,二話不說帶著人就衝過來了。
自從得到了不知名傳承後,他的飛行形態就從帥氣的銀翼飛鷹變成了一隻兩米多長的巨大雪白傻鳥,一張嘴就咕來咕去,還被伊戈爾等人起了個外號叫“大雪球”。
從來都是我古斯塔沃給你們這群二百五起外號,什麽時候輪到你們了!族長大人對此十分生氣,所以為了變回之前的樣子煞費苦心。
同時他也已經半年多沒有飛過了——嫌丟人。
於是現在,就到了見證奇跡的時刻。
他咽了口唾沫,在兩人滿含鼓勵的目光中騰空而起,展開一雙寬闊有力的潔白羽翼,掀起陣陣風呼,還有數根雜毛飄在周圍,就像熊孩子揮舞著羽毛芯的抱枕打架一樣。
多年飛行經驗告訴他,這雙翅膀連一根毛都沒有發生改變,地上兩人的嘲笑也仿佛在證實這一點。
難道我古斯塔沃就要以這種傻鳥樣子飛一輩子?
就在這時,一股奇怪的感覺從心底裡傳來。
就像……有人在敲門。
“那就開唄。”
族長大人這樣想道,然後下一個瞬間,突然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股巨大的吸力,他一身充沛的魔力在頃刻間被流失的一乾二淨,但這還顯得不夠,連拍打翅膀的力氣也一並消失了。
就在他快被吸成人乾之時,白光一閃,帕派瑞斯突然出現在空中,這一刻的時間也仿佛被凍結,後者晶瑩如玉的指骨點在他額頭上,源源不斷的充沛魔力灌輸進來。
雖然時間被凍結,但古斯塔沃仍感覺自己像一個水池,一邊進水一邊放水,那種身體不斷被掏空的感覺十分差勁。
(其實他想到的比喻不是這個,而是一個人一邊拉屎一邊吃飯,這裡作者進行了美化。)
與此同時,曼拉麵前白光一閃,一個茫然的精靈少女出現在他面前。
暫停的時間也恢復了流動。
“嗷嗚~”
長相憨厚的巨狼抬起右爪,側著大腦袋衝她打了個招呼,然後就被從天而降的族長大人砸進了土裡。
(伴隨著尖叫,安撫,治療的分割線)
五分鍾後,一群人坐在菜園子旁邊的石頭上。
“……然後我就把手割破,試試看能不能回來……謝謝芙蕾雅小姐。”
精靈少女把包扎好的手抽回來,急忙起身行禮道。
為她治療完的芙蕾雅笑著搖搖頭,然後走向被古斯塔沃一屁股坐骨折的曼拉。
“所以小穆去了哪兒你也不知道?”古斯塔沃皺著銀色的眉毛問,他大馬金刀地坐在少女對面,這架勢就像土匪頭子在端詳剛搶回來的黃花閨女。
露茜搖搖頭。
“精靈發生了啥你也不知道?”
依舊搖頭。
“那……那個叫‘埃什麽’的呢?他對你說了啥?”
古斯塔沃記住名字的精靈不多,埃利爾顯然不在其中。
“大人他似乎在保護我。”露茜遲疑道:“一開始他想把我藏起來,後來藏不下去了,就讓我去‘來的地方’,但不是銀月城,我猜可能是這兒吧……”
古斯塔沃聽的一陣頭大。
精靈名字奇怪,長相在他看來幾乎一個樣,除了性別和發色基本沒法區分,再加上眼前這姑娘自己也擇不清……每逢此刻,他都無比想念沐言。
要是小穆在就好了,他一定能把這些事兒想通。
似乎自從遇見他後事情就沒一件正常的,族長大人經常這樣回憶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離奇故事。
比如為什麽當初的試煉裡就他一個人搞得血肉模糊,然後又莫名其妙得到了什麽“權限”(帕派瑞斯這樣告訴他的),實力比之前進步了不知道多少,還看到了一段記憶——雖然他完全搞不懂那段記憶代表什麽,但一種發自內心的衝動讓他將其完完整整記了下來。
再比如剛才,突然出現的小骷髏告訴他自己成為了風之蒼穹的管理員,所以掌握“開關門”的重任——但在外界能量不足的條件下,需要提供大量能量。
這番解釋還不如不說,說了頭更大,我怎麽知道這門該不該開?好歹得讓我知道門外面是誰對不對?我思維這麽活躍,指不定啥時候就又被吸成了人乾。他這樣抱怨道,但小骷髏沒有理會,轉身離開了。
自從那個叫杉斯的家夥走了後他就一直這樣。
這還不算完,尤其是他還發現了伊莫特魯——那棵樹很可能有一顆“心臟”……
他用力撓了撓頭,決定不再想這些。
“不管了,來了就先住下吧,你跟芙蕾雅和瑪伽她們住一塊兒。哎對了,那個叫阿瑪瑟的精靈呢?你剛才怎麽沒提起過他?”
“阿瑪瑟他……”露茜張開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得得得,別說了。”古斯塔沃急忙製止了她,看她這副樣子這也是個難以回答的問題,各種意義上他都不想增加難題。“說了我也聽不懂。”
露茜突然對自己抉擇產生了動搖。
“我真的該回到這兒來嗎?”
……
與此同時,灰谷,之前發生過簡短戰鬥的白楊林裡,那隻古怪的腐血狴和同伴僵持許久,最後付出慘重代價後成功吞噬了對方。
然後它蠕動著比之前小了一圈的身軀回到一處洞穴。
洞穴裡出人意料很乾淨,同樣沒有難聞的氣味。
它一直蠕動到最裡面,在洞口照射進來的月光觸不到的黑暗中,隱藏著一截屍骨。
腐血狴將自己的身軀攤開,緩緩包裹著部分骨骼,就像一件會動的衣服自己爬到晾衣架上,然後全身的青褐色血管發出淡淡的亮光,光芒匯聚在脈絡交匯處,即凝聚魔核的地方。
借著這股微光,可以看清這具屍骨的全貌——它的前身似乎是一條蛇,一圈圈龐大的椎骨和肋骨無一不訴說著其主人身軀的龐大。
過去良久,這隻愛乾淨的腐血狴似乎完成了某種進化,發出低沉的嘶吼聲,漸漸從無意義的囈語變得清晰。
“嘶……吸……”
“瀝……淅……”
“露……茜……”
赫魯,余燼莊園。
警戒結界全部打開,格雷澤坐在院子裡,手裡端著紅酒,燭台“尖腦殼兒”繞著他來回飛舞。
老人笑呵呵地看向沐言,後者眉頭緊皺,身邊圍繞著白茫茫的水汽。
這是水元素過度密集的表現。
“我準備好了,格林先生。”
年輕的學者深吸一口氣,對格雷澤點點頭。
“將二十單位的水汽凝結成1.2公分的水層。”老人吩咐道。
幾乎在他開口的瞬間沐言就照做了,水汽頓時凝結成淡藍色絲綢一般的液體。
“很好,接下來均勻延展成之前厚度的一半。”
沐言依舊很輕松就完成了這一操作。
“繼續,依舊一半。”
這次有些吃力,他用了比之前多出3/5的時間。
“夏穆,我的極限是多少?”他默問資料庫。
「不用‘智械模式’,0.030公分,40.736平方米,備注:不分心與資料庫交談。」
沐言撇撇嘴,按照老人的指示再一次延展水層,現在已經到了0.15公分,鋪了小半個院子。
“再重複兩次。”
老人懶洋洋的聲音此刻像催命符一樣,沐言苦笑著照做,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但水幔邊緣已經出現了不均勻和波動。
“好的,接下來是重頭戲。”格雷澤放下手裡的高腳杯,把尖腦殼兒扔了出去。
燭台在空中止住身子,頂上燃起燭火,然後鑽到水幔下面。
“別讓它戳破你的水幔,但也別熄滅了燭火。”
“誒??”
眼看燭台就要突然撞上去,沐言二話不說啟動了智械模式,黑白視野再度出現,一連串流暢的數字傾瀉而下,時刻監控著尖腦殼兒的燭火與水幔之間的距離。
於是奇妙的一幕出現了,水幔表面不斷拱起陡峭的尖峰,會飛的燭台就像一個不停蹬被的熊孩子,水幔在沐言的操控下表現出“被褥”該有的形態,完全不讓熊孩子觸碰到。
“(14.8,26.4)位置,隆起速度4.6,瞬時加速度7.7,最小距離0.41公分,火焰無溫度變化。”
……
“(74.1,15.8)位置,隆起速度5.8,瞬時加速度6.6,最小距離0.61公分,火焰無溫度變化。”
……
他憑借智械模式下堪比光腦計算器的處理速度完美完成了這一系列操作,格雷澤的表情也從一開始的微笑轉為驚訝,最後都有些震驚。
“尖腦殼兒,回來吧。”
燭台意猶未盡地飛回來。
沐言面無表情地將水幔複原,心裡沒有一絲波動。
“沒有下一步了,你可以休息會兒。”老人笑道。
解除智械模式,他整個人仿佛從水裡撈出來似的,汗水爭先恐後地往外冒。
“但元素操控還不能停。”
“喂——”
沐言欲哭無淚,強打起精神在水幔即將落地的瞬間“接住”它。
“現在剛好是負重訓練的好機會。”
老人端著高腳杯站起身,顫巍巍地走到沐言面前。
“喏,喝一口。”
沐言頭搖得像撥浪鼓。
“不喝!”
在病房的十九年讓他聞夠了酒精和消毒水,再怎麽濃鬱的酒香也掩蓋不了這一絲乙醇的氣味,可以說是一種生物本能了。
“就一小口,不會上頭的。”
“就不!”
見沐言對酒精如此排斥,格雷澤隻好放棄。
“試著不把注意力集中在元素操控上,讓它成為一種習慣,就像你不會主動控制呼吸一樣……”
“這怎麽可能……”沐言嘗試了一下,但完全找不著北,無奈道:“這麽折騰的方法您是怎麽想出來的。”
“不,最早是晨風學院的創始人想出來的。”老人呷了口紅酒道:“這是白袍法師們聚會時很常見的遊戲。當然,在洛坎元素控制沒這麽自由,我們用‘冰凍大地’做替代,然後讓裁判不斷使用‘地突刺’,誰能在規定時間內維持地面上的冰層完整誰就獲勝。獎品一般是一小塊高純度魔晶礦或六級魔核之類的。”
“可你們怎麽在無法直接操控元素的情況下防止冰層被‘地突刺’破壞?”
“感知土元素波動,預判突刺位置,然後用高溫軟化冰層,冰化水,液體用法師之手抬高,再放下去,水再化冰。”老人隨口說出一串複雜的操作,然後總結道:“白袍法師的基本操作吧,蠻簡單的,珈藍的法師塔申請考核就是堅持十五分鍾。”
沐言不禁暗暗怎舌。
“當然這只是一種近似方法,那位晨風的創始人可不是這麽將就的。”格雷澤補充道:“他應該是位真正的‘傳奇’,存活於世的傳奇。我以前不明白他為什麽能做到,現在倒是明白了,可也晚了。”
“那位創始人……您知道他的名字嗎?”沐言忍不住猜道:“既然他能留下類似‘元素操控’的技巧,應該沒遭毒手吧?”
“真名沒人知道,反正他自稱光之主,法師嘛,名號都很奇怪,比如瑪濟斯就叫灰之主,成天穿著件學徒的灰袍子裝低調,當初修建法師塔的時候還有人建議我叫炎之主。”老人攤攤手。“再說了,我在冥河待的也挺久,沒見過特別強大的靈魂體,如果他也來了赫魯,應該早就被撈走了。”
“您在冥河的時候還有意識?”沐言好奇道:“那可以和其他靈魂交流嗎?”
“‘交流’倒是有過,但很少,幸存者大都渾渾噩噩,而且在冥河廣闊的疆域中零星分布,很少遇到。”老人出神道:“畢竟每百年就要捕撈一次,而且靈魂也無法自救……”
“為什麽不能?”沐言想起自己第一次降臨赫魯的時候,除了不能說話以外其他都很自由,那時他也是靈魂狀態。
“和死靈法師的‘靈魂回響’不一樣。”老人顯然明白他在想什麽。“河水很重,或說帶著一股吸力,就像人不能拽著自己的頭髮原地拔高一樣,河裡的靈魂也沒法逃出去。”
老人耐心地解釋完,瞥了他一眼。
“所以說你現在理解什麽叫‘習慣’了吧?”
“誒?”
沐言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真的沒有分心去管別的事,剛才滿腦子都是疑問,竟忘了在做什麽,但薄如蟬翼的水幕依舊完好無損。
但一回過神就不行了,注意力再也移不走了。
“現在把它們對折四次,化冰,再震碎,最後帶著能透過三號麵粉篩的冰渣來廚房找我。”
老人扔下這句話就轉身進屋了,留下一臉茫然的沐言。
“為什麽啊?”他不解地問。
“做藍莓鹿奶冰。”
“噢!”
沐言咽了口唾沫回答道,感覺身上充滿了力量。
……
霍斯狄以北的瓦丹城,城外四十裡是冥河的納沙爾流域。
捕撈季還沒到,高出河面二十多米的岸邊圍著護欄,每百米插著一根由兩個成年男性才能合抱的幽魂木樁,大概十多米高,上面用碗口粗細的纜繩連接著兩旁的柵欄。
冥河中,無數靈魂從天而降,就像漆黑夜晚升騰起來的孔明燈被一股風倒吹了回來似的。有的模糊暗淡,沾水即化。有的光亮強一些,但也在水裡逐漸失去色彩,最後像冰塊一樣溶於水,消失不見,鮮有能堅持下來的。
而在另一處靠近岸邊的地方,徘徊著兩個顯眼的靈魂,他們色澤飽滿,就像藝術家用琥珀雕刻出的工藝品,每一根頭髮絲都栩栩如生,在微風下拂動。
其中一個掙扎著想從水裡攀上垂直的岸邊,但始終無法脫離河水的拉扯,另一個則在一旁說著風涼話。
“沒用的,朋友,上不去就是上不去。”
“你再這麽折騰下去,說不定你也就化了,還是老老實實呆著吧。”
“喂,聊聊天唄,我遇見你也一百來天了,你倒是告訴我你叫什麽啊?”
攀爬者沒有理他,雙手扣在岸壁突出的石頭上,身子慢慢探出一半,這時河水突然變得粘稠,像一雙大手拉扯著他的腰。
“又來……”
見狀抱怨者歎了口氣,翻身潛下水。
攀爬者突然感覺一股支撐從腳底板傳來,詫異地向下望去,卻看到一直聒噪不停的家夥用脊背撐著自己的腳。他頓時明白對方在幫助自己。
在同伴的幫助下,他一點點拔高,粘稠的河水從腰間不甘地褪到腳踝,眼看就要完全離開冥河,平靜的水面突然掀起一股浪潮,拍蒼蠅似的將他卷進河裡。
功虧一簣。
“可惜,就差一點。”一開始抱怨個不停的人揮著拳頭,好像剛才差點離開冥河的人是他。
攀爬者怔怔望著垂直的山壁,突然看向他,想了想,開口道:“阿瑪瑟。”
“誒?”
“我的名字。阿瑪瑟。”
“阿瑪瑟?”抱怨者忍不住看向他被頭髮遮住的耳朵。“難不成你是個精靈?”
阿瑪瑟很詫異,對方是怎麽看出來的?
“‘ar-’在精靈語中是‘高貴’的意思,‘mathel’指‘銀’,連起來就是‘象征高貴的銀’,也只有精靈會起這麽複雜的名字了。”抱怨者得意地解釋道:“作為一個文字工作者,我的筆名就是來自精靈語喔。”
阿瑪瑟不禁多看了他兩眼,他很確認對方只是個他沒見過的普通人類。
但這副語氣,這個樣子,此情此景……熟悉的過分,讓人生厭。
“想不想知道我的筆名?”抱怨者突然一臉神秘地湊過來問。
阿瑪瑟轉過身子不去看他。
“喂,給點反應啊!”
依舊不理會。
“那我直說了啊,你聽聽正不正宗!”
“埃裡克!正宗嗎?‘el’是‘精靈’,‘-riek’是‘光’,連起來就是精靈之光!好聽吧!”
“‘-riel’才是‘光’。”阿瑪瑟忍不住糾錯道:“況且‘elriel(埃利爾)’這個偉大的名字已經有精靈在用了。”
“這樣啊……”埃裡克表情有些頹喪,悻悻撓著頭。“那本精靈語教材可能……有點問題,畢竟是便宜貨……”
但他很快就重新振作。
“不管了!反正你對我開口講話了!以後的日子終於不無聊了!”
阿瑪瑟莫名有些想笑。
“人類,你叫什麽?我是說真名。”
“呃,安東尼。”他說出這個名字後立馬改口,“你還是叫我埃裡克吧。”
“為什麽?”
“不為什麽,那個名字不好聽。”
“那好吧,埃裡克,我們現在該乾點什麽?”他望著山壁道:“‘逃生’似乎是不可能了。”
“咦,你放棄了嗎,精靈?”埃裡克好奇道。
“怎麽可能放棄。”阿瑪瑟回答道:“作為一個學者,拿主意的不應該是你嗎?”
“什麽學者,我是個優秀的推理小說作家。”埃裡克嘟囔道:“不過比起想象力我可一點兒都不比學者差。 ”
他站在水面駐足凝望了會兒。
“按照河岸降低的趨勢,往東南方向走可以看到更低矮的岸邊,說不定可以遇到陸地上的人,撈我們上去。”
“好,出發。”
阿瑪瑟點點頭,立刻邁開步子出發了。
埃裡克望著精靈的背影,急忙快步跟了上去。
“喂,能講講精靈的故事嗎?”
“不能。”
“講講唄,要不我給你講講我寫的小說?”
“不要。”
“那你是怎麽來這兒的?和我一樣死了才來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