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力是為伊蘇和嘉頓這樣二代造物量身定做的——又或是因他們而生——所以身為玩家的沐言也只能如此粗暴地使用。
不過這樣一來,被轟碎的元素也在一瞬間失去了所有權,可以被他操控,這倒給了喘息之機。
白色長龍來回席卷碰撞,在冰雪世界裡綻放出一抔抔蓬松的冰霧,聲響就像不絕於耳的咆哮聲。
在沐言聽來,耳邊還縈繞著另一種聲音……
興奮的呐喊,以及不知所雲的嘰嘰喳喳,吵得他頭都大了。
這是在元素疆域,他可以肆無忌憚地調動元素,並將傳奇法師的能力完全激發,不像在洛坎時那樣束手束腳。
一個火力全開的傳奇法師,等同於一個熱源。可以激活周圍的元素,從死寂喚醒它們。
而澎湃元素就像青春期的熊孩子,長大了,翅膀硬了,心思也多了,再也不受伊蘇的控制,甚至還有些叛逆,誰擅長蠱惑就跟誰走。
很顯然,和水流之主相比,傳奇法師在這方面嫻熟得就像一個教唆慣犯。
以這些熊孩子,啊不,澎湃元素為橋梁,沐言漸漸成功“喚醒並帶壞”了其他的死寂元素,雖然場面看起來很狼狽,可也在漸漸挽回劣勢。
他隻恨元素疆域裡沒有太多靈魂之力,否則他能將整個元素疆域都融合成鋼筋混凝土,再搭建成伊蘇的囚籠!
這樣想著,沐言突然靈機一動,反手拿出來一把劍!
那把來自伊格諾斯的黑劍,坎圖沙。
此劍一出,整個元素疆域都在動蕩!
就像一隻無比巨大的綿羊,看見一隻比自己小了無數倍的狼之後卻還因為骨子裡的畏懼瑟瑟發抖。
元素疆域自然不會抖,抖得是伊蘇!
這是種本能的畏懼。伊格諾斯吸收澎湃元素,轉化為死寂元素。而構成元素生物,或說構成伊蘇本人的正是純粹到極致的澎湃元素。就好像雪人見了太陽似的,他當然要害怕。
只可惜這把劍暫時還不是太陽,只是個暖寶寶。
劍是臨行前蘇利亞給他的,少女說這東西和蘭斯洛給她的白劍總是吸在一起,她上次被卷入赫魯也是兩把劍的碰撞造成,擔心長期這樣會出亂子,便交給他保管,眼下卻派上了用場。
沐言不會劍術,只能裝模作樣比劃兩下,然後拚命靠近伊蘇。
果然,後者因為畏懼四處規避,兩人頓時你追我趕,局勢瞬間翻轉了!
“嘿,死人妖。”追逐中沐言喊道。
伊蘇聽起來有些生氣:“你可以考慮換個稱呼麽,人類。我討厭它。”
“我們都打起來了,還有功夫考慮這些麽?”沐言譏笑道:“你不會覺得自己的元素疆域沒有波動吧?這雖然是另外一條空間線,可宏觀位置不會變動。現在我們兩個人打得火熱,元素碰撞和湮滅產生的真空不知道有多大,恐怕希爾德丘陵上空的元素也被吸引到夏布利來了吧?這麽大動靜,要不了多久,為你提供這個愛稱的家夥就能察覺有人在他的地盤上撒野,你說屆時他會怎麽樣?”
伊蘇似乎真聽進去了,他突然出現在雪原的另一邊,並將沐言移動到了一座大山的背後。
“嘖,是空間的主人了不起啊。”
沐言撇撇嘴,也順勢收起了那把劍。
即使在其他地方他也沒把握一擊必殺,更別說在別人的地盤,乾脆見好就收算了。
只是不知為什麽,再次接觸這把劍以後,他覺得不太一樣了……
就好像,這把劍沒了內在,只剩下一具空殼,變成類似白劍伊莫特魯那樣的存在……而且蘇利亞也說過,她許久都未從裡面感受到守卷人的存在了,裡面只剩下三個靈魂,白鴉劍士西利歐,尤涅若劍聖和初代薔薇大公亞瑟·埃德華茲,而且他們無一例外少了些記憶。
一切都因為他們進入暗之幽淵發生了改變……可具體發生了什麽,他不得而知。
“我們議和吧,人類,就像你們最喜歡做的那樣。”伊蘇的聲音從山那邊傳來。
“‘最喜歡做的事’?”
“不對麽?”大山突然消失,兩人重新面對面。
“戰爭,然後議和,然後又戰爭,接著再議和。牧馬平原這麽多年來,我所見到的無非這兩件事。”
還挺透徹,以他的時間軸來看,人類還真是隻做這兩件事。
“那就很簡單了,你把那顆心臟給我,我不會聲張,也不會告訴嘉頓。”沐言答道。
“不,這是我的東西,你需要出價購買它。”
心臟出現在伊蘇身後,還在跳動著,只是頻率比之前慢了一倍。
“它不是你的東西。”沐言耐著性子重複。
“它現在是了,我再重申一遍。你確定我們還要在這個問題上爭執下去嗎?如果沒有你的阻攔,我現在已經回到靜謐湖底開始雕琢我的工藝品了,我可以和你無休止的探討下去,可她們未必可以。”
沐言翻了個白眼,深吸一口氣,乾淨利落地吐出兩個字。
“開價。”
“它是無價的,所以——”
“你TM有完沒完?”饒是沐言也忍不住破口大罵:“到底是誰在拖延時間,我給你十秒,開價,或者我們繼續打到嘉頓來為止!別以為我怕了你了!”
伊蘇沒理他的威脅,頓了頓,接著上句話講了下去。
“……所以要用無價的東西來換。我的確想要神力結晶,可它是有價的,二者不匹配。”
“還有五秒。”
“我們來打個賭,如果我輸了,它歸你,如果我贏了,它也歸你,但你要告訴我,‘經驗’到底是什麽。”
經驗?
經驗是什麽?
聽到這兒沐言不禁皺眉:“你究竟想問什麽?”
“三年前,在伊莫特魯上空,那個破壞了我們的計劃,擊敗了我的兩名信徒,並差一點點就能成功逃逸的靈魂告訴我,神力的本質是‘經驗’。我稍不留神,他便自爆了。你知道我為什麽會走神嗎?因為很久以前,那個叫曼加扎的人類說過同樣的話,後來的蘭斯洛也是如此。
“兩年前,在靜謐湖,蘭斯洛又出現了,和嘉頓一起。哦,那次還有你,你們破壞了銀月城,你應該還記得。”
“當然記得。”
“就是那次,他同樣說了很多,撇開大部分用來為你拖延時間的廢話,其中有一句我很在意。他說,自己可以解開我脖子上的‘韁繩’……我想,這或許和神力有關。
“一直以來,我都以為神力是我們的專屬力量,沒有人可以肆意使用它,直到——”
“直到你看見我搬空了雙月神殿的神力井, 並使用它破壞你的元素疆域?”
“不。”伊蘇搖搖頭,“你那遠遠談不上使用,手段粗暴,野蠻……就像獸人拿到了精靈製造的魔法工具,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麽。但是,你的確很特殊,打破了我所知道的常識,所以蘭斯洛說的也有可能不是謊言。”
沐言大概明白了,他掂了掂手裡的籃球,問道:“說吧,賭什麽?”
水流之主微微側身,指向身後的心臟。
“賭這個。
“那個叫約翰的人類顯然沒有完全搞懂古斯曼茲留下的東西,我甚至不知道他想做什麽,但我可以察覺,他用近千人的負面情緒製造了一個極其混亂的空間,與這兩名人類的記憶相融合。現在她們就像兩隻互相爭鬥的蟲子,在狹小空間裡對峙,只有最後的勝利者才能活下來,並離開這顆心臟……
“所以,我們來賭誰會獲勝,這次你先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