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洛走出書房,來到庭院中,恰好看到蘇利亞突破的一幕,不禁有些詫異。
很快他就意識到是哪兒出了問題。
……
克裡托本想用領域籠罩整個公爵府,但考慮到那樣可能帶來較大的恐慌,不免有些猶豫。就在這個時候,蘇利亞的身影進入了他的視野。
隔三(十年)差五(十年)才回一次晨星的他並不知道這是誰,但看對方氣息凝實,就處於突破邊緣,而且難能可貴的是目光堅定,精神飽滿,不禁動了愛才之心,便將氣勢集中在對方身上。
或許這樣一來也可以逼那個叫杉斯的家夥出手,他覺得這是件一舉兩得的事兒。
然後蘇利亞突破了,他還沒來得及欣慰,眼前就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陳舊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仿佛時間的流逝對眼前之人毫無影響。
“修……修瑪先生?”
蘭斯洛微愣,我那時候用的這個名字嗎?似乎……是的吧,這是和亞瑟、尤尼他們一起冒險時的化名,還是亞瑟那家夥起的。
“是你?”
他也有些驚訝,這不是幾百年前那個跟自己學了“星斬”的少年麽,說起來兩個月前還提起了他。對方天賦不錯,果然也踏入了傳奇之境,而且看樣子還在堅守那個承諾,自己當初果然沒有看走眼。
“原來他們說的神秘人是您啊……杉斯是您的本名嗎?”即使成為傳奇,克裡托在前輩面前也有些忐忑,幾百年前看他深不可測,如今看他依舊如此。
“他們?”蘭斯洛往遠處瞥了一眼,看到幾個熟人的影子,比如伍德,比如那七八個跟在他身後的龍套。他立刻明白了這是怎麽一回事。
“這麽說那個穿紅色風衣的就是三皇子咯?”他問。
“嗯。”克裡托點點頭。
“既然如此……”蘭斯洛笑著拔出了薄如蟬翼的木劍。“那你就是來催婚的咯,怎麽說,走程序還是直接開打?正好我也許久沒動過手了。”
劍一拔出,蘭斯洛那股平淡慵懶的氣質立刻消失不見,轉而仿佛與手中輕劍融為一體,散發著一股古老厚重的氣息。
就像一棵年輪無數的古木,任憑歲月流逝,時光衝刷,積澱下一層層厚重卻不顯衰老。
克裡托感覺自己的血液沸騰了,手中不由自主地出現了兩把劍,不過他隨即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杉斯前輩,我認輸。”
“誒?”蘭斯洛錯愕道:“為什麽?”
克裡托苦笑連連:“我連自己的情緒都控制不了,又怎麽能平靜地和您戰鬥呢?等到我能夠心平氣和地拔出劍那天再來找您討教。”
“好吧。”蘭斯洛百無聊賴地收回劍,“那你順便去告訴那個三皇子,蘇利亞要閉關一年,讓他別太聒噪。至於婚約,自己看著辦吧。”
“是。”克裡托微微躬身,雖然兩人沒有師徒之名,但對方在他心裡早就是老師了。更何況他本來的目的就是確定來人身份以及對晨星有無危險。就目前的結果來看,這哪裡是沒有危險,晨星反而多了一尊保護神好麽。
“我最近就住在公爵府,你要是手癢了可以來找我,也讓我看看你這些年進步了沒有。”
“……那是自然。”
……
解決了麻煩,蘭斯洛來到庭院,看見一片狼藉的地面和激動不已的少女。
“杉斯先生,我,我……”蘇利亞激動的語無倫次。
他微笑道:“我看到了,
恭喜。” “謝謝您,杉斯先生!”蘇利亞認真地鞠了一躬,然後問他:“剛才發生了什麽?我看您似乎剛從上面下來。”
“哦,一個故人。”他笑笑:“一年內洛蘭不會再來打擾你了,放心修習吧,對你而言,領域才只是開始而已。”
“嗯!”少女重重地點點頭。
這時許久未見的魯伯特帶著一條黑色高地犬走了進來,看樣子他晚飯過後就去接這條狗了。
“大小姐,這是——”他望著院子裡的狼藉震驚地開口道。
然而蘇利亞無暇管他,少女欣喜地衝向牧羊犬。
“修瑪!!”
修瑪見到蘇利亞,愣了不到一秒就認出了她,興奮地搖著尾巴竄了過來,撲到她懷裡嗷嗚嗷嗚地叫著,五年不見,它激動地恨不得在地上滾來滾去。
“修瑪?”一聽到這名字,蘭斯洛感覺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
“管家先生,這條狗的名字……它今年貴庚?”
魯伯特才從震驚中回過神。
“杉斯先生,修瑪它六歲,怎麽了?”
“呃……這個名字很不錯。”
“是吧,我也這麽覺得。”管家笑道:“這個名字從第一任家主亞瑟小姐那時就開始用了,距今一百多代,說起來這也可以稱它修瑪一百多世,血統一直很純正。”
“哦……多謝您的解釋。”蘭斯洛頓時哭笑不得。
怪不得那家夥說這個名字很適合我。他看著修瑪烏黑濃密的毛發回想起了自己當年的一頭黑發。
伊莫特魯,風叢。
橡果依舊在沉睡,無論位於第四層的古斯塔沃多麽聒噪,始終吵不醒它。
“還TM要多久啊——”
族長大人大喊。
他被淡金色藤蔓束縛了四肢,整個人張成一個羞恥的“大”字。原本殘破的身軀早就修複完畢,不僅如此,生長旺盛的毛發使得他如野人一般粗獷,更多幾分野性。
而且他隱約感覺自己似乎在漸漸與這個世界融為一體。
這段時間他頻繁做夢,雖然醒來後忘記大半,但朦朧間還是能察覺夢境是相連的。
在夢裡他看到的世界是一片荒野,一位老者在地上埋下一顆種子。種子落地即生根,不到一秒就抽出一絲嫩芽,隨後飛快地生長,轉眼間就變成參天大樹,它的樹乾由糾纏的藤蔓編織而成,樹冠廣闊,遮天蔽日。
隨後老者和一個突然出現的女人發生了爭執,兩人的爭吵讓古斯塔沃在夢裡都感到幾分悲傷與絕望,仿佛父母離婚在即,他是躲在牆角瑟瑟發抖的孩子。
接著時光流逝,鬥轉星移,這棵樹逐漸長成了一方世界,碧綠的枝條下是繁花鋪成的小徑與草海,前來居住在其上的魔獸也越來越多,其中有一隻巨大的白色雌鳥,帶著她的子嗣來到樹冠上築巢。
“這是彌婭賜予我們的家園。”
古斯塔沃依稀聽到她這樣說。
雌鳥似乎是這其中最強大的生物,她的羽毛堅如鋼鐵,扇動時可以掀起陣陣颶風。她子嗣眾多,一旦群鳥飛翔,展開的雙翼足以遮蔽天空。
她逐漸成為了這棵樹的守護者。
“吾名,艾維娜,伊莫特魯的守護者。”
她這樣說道。
這一幕是今天剛夢到的,恍惚間有種大結局的感覺。
族長大人雖然腦子不好使,但他明白這個夢和伊莫特魯, 和德魯伊的來源有關,至於具體是什麽關系,他想不通,也不願費腦子去想,他現在正絞盡腦汁想辦法逼那個小骷髏出來。
“帕帕什麽斯,你給我出來!我知道你在!!”
“你這個不長毛的混蛋!”
“你這個沒有(消音)的——”
白光一閃,派博出現在他面前。
“放我出去!”他大喊,唾沫星子飛濺到派博臉前時又倒著飛了回來。“我已經痊愈了!沒必要再綁著了!”
派博沒說話,彈出四道弧光劃斷了藤蔓。
“臥槽??”
猝不及防之下,古斯塔沃差點摔在地上,還好他反應夠快,變成一隻飛鷹兜轉回來。
然而揮動翅膀的同時,他感覺有股力量在身體中湧動,仿佛呼之欲出。
“大個子,閉上眼睛。”
派博閃身出現在他面前,潔白的骨指摁在他頭上。
古斯塔沃照做了。
然後,一道光芒從他體內迸發出來,充斥著整個第四層。與此同時,橡果被一股熟悉的氣息從睡夢中驚醒。
光芒刺透了橡果的身體,它厚重的外殼被一層層剝落,露出鏤空的身軀,隨後嫩芽從剝落處抽出,生長,原本沉重的軀殼朝著一顆參天大樹緩慢演變,就像褪去臃腫身軀的蝴蝶,慢慢展開華美的翅膀。
……
風之蒼穹,帶著些許溫熱的微風乍起,伊莫特魯的萬千根枝條一齊律動。
湖畔營地的眾人也遠遠看到一束光從風叢升起,伊戈爾率先化身金色飛鷹騰空掠去,數百道身影緊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