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愛麗絲掃了一眼後視鏡，對正在後面換衣服的羅伊翻了個白眼，然後便不再想他，自己專心看著手中的思路圖，這張紙是羅伊剛才傳授的結晶。

紙上理論核心是邏輯推理的常識圖解，這對愛麗絲來說不難理解，不過真正實際應用上面的套路，把s1組提供的情報翻譯成可以核實數據的行動，還是得開動腦筋，按圖索驥，一步步的完善過程。

不一會，羅伊一個利索的翻身，瀟灑的又坐回副駕駛位置，帶動的整個車身上下搖晃。

在離他們這輛車不遠的地方，站立著六個年輕的男性，他們嬉鬧的指著羅伊車輛的方向，相互開著玩笑，“沒想到這麽偏僻廠門口還有玩車震的，兄弟們，我們要不要過去欣賞欣賞。”

“算了吧，一會老板就要叫我們了，時間怕來不及。”

“哎，你說我們幾個以後會不會就是在這工作呀?”

“誰知道呢?如果不是老板已經預付了工資，我都以為自己遇到騙子了呢。”

“你們看！那邊的車又不晃動了。”

“哈哈哈……三秒真男人……”

……

在車裡，羅伊拉開化妝鏡，欣賞著自己的新扮相，得意的問道:“愛麗絲，你看我這一身怎麽樣，是不是很嘻哈，很時尚，很有一種街頭潮流感的boy?”

愛麗絲斜瞥了一眼，只見羅伊全身大變樣，穿著寬松的字母運動服，外套上還印有誇張至極的骷髏頭，特別是他的鞋子，黃藍亮色紋理，怕是擔心別人不知道他有穿鞋似的。愛麗絲無力吐槽，勉強的應付道:“不錯。”

“哈哈，是吧，我也覺得不錯，一會我出去的時候就跟在你屁股後面，當然，不是正後面，是側後面，為你拎包拿文件，做一個可愛的小助理……你放心，我自然會裝的傻傻的，襯托你的英姿和才氣……”

“——老板！請一會再入戲好嗎?你交代我的東西我還沒有整理完呢。”

“哈，早說呀，我幫你……”

“——不用，你保持安靜就行，再給我五分鍾時間。我想那六個小夥子都已經到了，我也要加快速度了。”

羅伊透著車窗向外張望，似乎不遠處隱隱約約有六個人，看來多伊爾非常靠譜，招了一批乖巧的小弟們。

愛麗絲之前就猜到了，羅伊想對財務有問題的上市企業搞事情。不過擋在眼前的有兩大問題，第一，你如何才能發現某個公司財務有問題?第二，當你發現某個公司財務有問題時，你怎麽核實確認?

這兩個問題隨著羅伊的操作和解釋，愛麗絲終於得到答案，答案簡單的讓人驚訝，那就是——推理。

不管在現實中的破案，還是懸疑中的神一般的偵探們，他們都擁有一項非凡的本領，那就是觀察和推理，靠著自己睿智的洞察，揭開一個個殘忍背後的真相。

不過在現實世界，有些隱秘數據判斷的難度，顯然沒有懸疑案件的難度大，特別是眼前這個乾林紙業的營業額的核實，只要守在這家工廠門口，每天忠實記錄來往運貨的車輛，經過對數據的整理、解析，99%以上的概率，能判斷這家公司的業績是不是造假了。(附錄1)

當然，主要因為這種類型的企業是推理難度比較低，還有一些企業業務線非常複雜，還有很多服務項目是虛擬產品，不需要通過實體的物品來交割，那類企業就需要更慎密的數據采集，及後續的因果推理了。

愛麗絲現在要做的就是，把s1組找出的某個企業有問題的財務點，轉化為現實世界外部可通過觀察“節點”而得出的數據，

來間接驗證這家企業的財務是否正確。如果驗證成功，就有可操作的空間;如果失敗，要麽再找另外一種外面可觀察可驗證的“節點”去判斷，要麽放棄狙擊。比如，乾林紙業營業額的節點就是它工廠每天出入的貨車數量。

是不是有點匪夷所思?是不是覺得有點荒謬?或是感覺現實操作難度過大?

其實不然，這跟偵探破案或是小學生解題一樣，只要找準核心“節點”，驗證事實的概率是很大的。

歷史上，有兩家這類公司名叫渾水和香櫞，它們作為頂級的腐食者就通過這種方式，嗅覺敏銳的找出隱瞞自己死期的上市公司，一擊必殺，鮮有敗績。它們在華爾街攪風攪雨，做著螞蟻啃象的生意，賺的大發特發。

愛麗絲來的時候已經對乾林紙業做了大量的研究，所以根據羅伊提醒，找出相應可執行的“節點”並不難，即使找錯了也沒關系，之後發現有邏輯矛盾的地方，再次更改就成。

她最後檢查了一遍確認無誤後，叫上羅伊，下了車。

羅伊走在愛麗絲側面靠後一點點的位置，拿著愛麗絲的文件袋，一路點頭哈腰，臉上帶著傻樂的笑，當真是——入戲了。

愛麗絲朝旁邊瞅了一眼，感覺自己尷尬癌都犯了，攤上這樣一個心理年齡不超過17歲老板，讓她三觀破碎，整個人莫名的被帶入了另外一個節奏，以前自身堅持的某些原則都松動了。

他們來到不遠處六個少年站立的地方，打招呼道:“你們好，我是愛麗絲，旁邊這位是……實習助理小范。”

羅伊在愛麗絲身後樂呵呵的朝眾人打招呼，然而，並沒有一個人理會他，所有人的眼光都被凌霜傲雪的愛麗絲所吸引，誰還會在意旁邊像傻瓜一樣的助理羅伊呢。

愛麗絲聽著六人或禮貌或害羞的做完介紹，她接著說道:“在今後的一段時間，你們的工作地點就在這裡。你們要做的任務非常簡單，但是需要忠實嚴格的執行，記錄我要求的數據。如果串通造假，舉報者將會平分造假者的獎金。我為你們安排的是輪班製，所以也不算辛苦，希望你們能夠盡職盡責。表現優異的成員，我會推薦給羅伊先生，最終會有機會安排到他身邊工作。”

“羅伊先生嗎！”最後一句的承諾徹底點燃了嚴肅的氛圍，六個少年躍躍欲試，可見羅伊在他們心中巨大號召力。

在旁邊的羅伊根據愛麗絲的指示，客氣的給他們分發著工作單，並附帶著做了幾句簡單的提醒。

六個少年嗯嗯稱是， 正眼都沒瞧羅伊，而是全神貫注的等待愛麗絲新的指令。

看著這滑稽的一幕，明明傳奇偶像就在眼前，他們卻視若糞土，愛麗絲抿嘴一樂，差點笑場。她再次確認了所有人都理解任務後，就直接離開了。

少年們看著羅伊、愛麗絲的身影，心思複雜。

“真沒想到啊，跟愛麗絲小姐車震的人竟然是這個無聊的混蛋。”

“是呀，愛麗絲小姐的眼光果然和大部分女人一樣，跟相貌成反比。”

“我早就看旁邊那混蛋不順眼了，真要被這種洋洋得意的小人氣死了。”

“愛麗絲不是羅伊先生的助理嗎?不如我們悄悄的……”

“哈哈，非常好，如果把這個消息告訴羅伊先生，那混蛋肯定會被炒魷魚的……”

……

另一邊。

“愛麗絲，剛才聽你布置任務，很有條理。”

“謝謝。”

“不過，我有一個問題，你怎麽能保證這些年輕人提交給你的數據沒有作假呢?”

“怎麽保證?這……”愛麗絲忽然想到一種可怕的情況。

【ps】附錄1:渾水公司曾經做空過一家中國在美國上市的公司東方紙業(美股代號onp)，使得後者的股價暴跌90%。

渾水是如何發現問題的呢?

它派人到東方紙業門口蹲點，發現這家公司從早到晚根本沒有幾輛貨車進出，據他們估算，東方紙業的收入誇大了27倍。另外它還有許多其他財務問題，包括耗費上千萬美元收購一家價值只有幾十萬美元的小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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