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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高歌》一百三十七 開撕
  當最後一聲鼓樂停下時,鄭鵬還沉浸中氣勢雄壯的旋律中。

  直到有樂官大聲點評、訓話,鄭鵬這才回過神來,忍不住讚歎道:“真是壯觀,某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大規模的演奏,真是不虛此行。”

  從回到大唐到現在,鄭鵬心底一直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優越感,總覺得自己比唐朝的人更優秀,可是此刻,還是被古人的聰明才智折服。

  先不說寫出這麽高水平的樂曲要花多少心思,幾百人演奏配合默契,需要多少時間磨合,光是供養成這麽多樂工藝伎就已經嚇人。

  “這不算多,也就七百多人,在大型儀式上演奏,人數少則三五千,多則上萬,當日皇上在驪山演武時,梨園、內教坊、左右教坊齊出動,還調了二千禁衛軍協助,那場面才叫壯觀。”丁橫有些驕傲地說。

  鄭鵬指了指前面:“這是他策劃的?”

  丁橫知道,那個“他”指的是候思良,此刻他正在總結剛剛的表現,例如什麽樂器的節拍跟不上,某個藝伎表現好等等。

  “鄭公子,沒錯,這場加以改動的秦王破陣樂,正是由候都知一手策劃的大型歌舞,你也知,摸底後效果不理想,錢公公直接放棄,讓人盡快拿出新的方案,這就是候都知的新方案。”

  找個好的推薦人也沒有,候思良肯定沒什麽靠山,要不然也不會放著前途更光明的官員不做,跑到教坊由一個樂正做起,這樣看來,候思良還是有些真本事的。

  “這不是鄭樂正嗎,聽說鄭樂正才華橫溢,不知鄭樂正對新舞有什麽意見?”說話的人,正是剛剛針對完鄭鵬的候思良,此刻,候思良跟著錢公公,從遠處走了過來。

  候思良在訓示樂工時,無意中看到聽得目瞪口呆的鄭鵬,就拉著錢公公走了過來。

  鄭鵬被震撼的樣子,就像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候思良眼裡滿是不屑。

  “見過錢教坊使、見過候都知。”鄭鵬向二人行拱手之禮。

  錢公公對鄭鵬的印象不錯,笑呵呵地說:“鄭樂正,想不到你這麽早就到教坊,感覺怎麽樣?”

  “真不錯,這裡那麽大,人員那麽多,可是一切都整而有序,這些都是錢教坊使教導有方,佩服。”鄭鵬故意忽略有候思良的問題,恭維起錢公公來。

  哥哥叫得多,好處自然多,教坊看似李隆基的後花園、一群音樂人聚集的地方,可實則水很深,鄭鵬很識趣沒有指手畫腳,雖說自己知道並親眼看到有多混亂。

  有的時候,存在即是真理,自己還是自身難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什麽教導有方,雜家就是少操一會心也不行”錢公公嘿嘿一笑,很快開口說:“對了,剛才候都知問你還沒有答呢,對新編的秦王破陣樂,有什麽看法?”

  “某初來乍到,很多事還是第一次接觸,不好發表意見。”鄭鵬有些圓滑地說。

  候思良有些不悅地盯了鄭鵬一眼,然後面帶笑容地說:“鄭樂正真是謙虛,錢教坊使幾天前就邀請鄭樂正協助左教坊,主要是為了左教坊上下的前程,可惜鄭樂正太忙,一直到今日才正式到教坊,要是早些時日到,那就不是初來乍到了,對吧?”

  本以為鄭鵬服軟,這次借他的嘴來肯定一下自己,沒想到鄭鵬故意無視自己,候思良當場臉色就不好,而鄭鵬還說什麽“不好發表意見”,聽起來很謙虛,可細想一下,“不好發表”也就暗示“有意見”。

  一個剛進門的樂正,

剛來就對自己指手畫腳,以後還了得?  候思良哪裡忍受得住,當場諷刺鄭鵬勢利、不關心左教坊的前途命運。

  錢教坊使幾天前就邀請鄭鵬出任樂正一職,鄭鵬非要拿到官服和令牌,這才來教坊,好像不見兔子不撒鷹,自私自利。

  這話很重了,還是當著錢公公的面前說出,候思良連客套和偽善都不要了,當場針對起來。

  資歷比自己淺,官職比自己低,剛來第一天就這麽囂張,現在不壓一下,以後就更不把自己放在眼內,再說來這裡是和自己搶飯碗,候思良當機立斷,直接開撕。

  鄭鵬面色平淡地說:“這幾天處理一些私事,雖說在家也為新節目勞心傷神,某承認不如候都知那樣盡心盡力,白天指導、排練,昨晚還不忘把一名女藝伎叫到住處徹夜細心指導,這種時刻奉獻的精神,真讓人敬佩。”

  說實話,鄭鵬不喜歡左教坊,眼看著日子一天天飛逝,從八品下什麽時候才能熬出頭?

  正常的科舉路線太慢,直接放棄;按部就班升得太慢,也不符合鄭鵬的設想,早就想找個踏腳石,把矛盾激發起來,把注意力吸引過來,找到一個機會很快就能出頭,還在想找哪個來踩一下,不料一到教坊,這位候都知就火急火燎蹦出來,好像在叫“我是踏腳石,我是踏腳石”,不對付他對付誰?

  這個候思良自我感覺也太好了,排出來的節目,要是錢公公滿意,就不會跑到外面請幫手,還親自把官服送到鄭鵬的家裡,鄭鵬還真想對候思良說:好不好,你自己心裡沒點逼數嗎?

  “撲”的一聲輕響,旁邊的丁橫忍俊不住, 一下子笑了出來,嚇得他馬上用手把嘴巴捂住,低著頭,不過腦袋有些晃動,看得出他努力強忍住。

  候思良仗著自己有點才華,平日在左教坊媚上壓下,沒少得罪人,也很好色,經常佔那些有姿色女藝伎的便宜,教坊裡不少人都煩他,包括丁橫。

  看到候思良被鄭鵬這樣嘲諷,丁橫覺得大快人心。

  “你,你,你說什麽,不要亂說話。”候思良指著的鄭鵬,氣得臉色蒼白,由於太生氣,那手指都在不停顫動。

  有些事,很多人都心知肚明,只是沒捅穿那層窗紙,大夥相安無事,自己玩弄女下屬的醜事被當眾一揭穿,還是當著教坊使錢公公的面前揭穿,候思良氣羞成怒,整個人快到暴走的邊緣。

  就是玩針對,也不能什麽都說,這事可大可小。

  要不是這麽多人在場,候思良真想一棍把鄭鵬敲死。

  鄭鵬佯裝吃驚地說:“怎麽,不是叫去指導,難不成乾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候思良的臉漲成豬肝色,猶豫了一下,有些勉強地說:“那,那個,清兒的表演有些不到位的地方,跑去找某請教,看到她這般用心,就指點一下,沒注意時間,晚了點。”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一晚上就是指教,這話說出,候思良自己都不相信,可一時間實在找不到好的理由,只能厚著臉皮說出來。

  說這話的時候,候思良感到自己辛辛苦苦經營的形象,瞬間變得支碎破離,也在這一刻,他把鄭鵬恨之入骨。

  要是目光能殺人,鄭鵬不知死上多少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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