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穆森把車開到了蘇歌家樓下,知了的聲音在小區裡回響,鑽進車窗的縫隙。江穆森關緊車窗,稍微放大音樂的聲音,卻見蘇歌從包裡拿了一顆薄荷糖出來含著,嘴唇煞白。
“寄敗是我哥以前的遊戲名,”蘇歌看向江穆森,頗為無助地說,“我真的不知道是不是他,可是他絕對不可能自由活動,絕對不可能上網的。”
江穆森不由心生憐惜,他輕輕地揉了揉蘇歌的頭髮,蘇歌卻一把抓住他的手,俏皮地說道:“撩我別那麽認真,萬一真被你撩到了怎麽辦。”
江穆森反拿手輕輕敲了敲蘇歌的腦袋,順著她的話調侃道:“你這個人真的是不需要安慰――要是跟你談戀愛可夠省心啊,一顆薄荷糖打發了。”
蘇歌乾笑幾聲,看這勢頭越來越不對勁,打開車門走到樓梯旁,把手機拿出來,給江穆森放了一段電話錄音。
“媽,你現在在N市嗎?”
“在的,怎麽了?”
“哥他還在安寧醫院嗎?”
“一直都在,怎麽了?”
“他住的是醫院的全封閉單人間對吧?我……我過一陣子想去看看他。”
“好的,記得叫媽媽一起。”
“啊,到時候我想自己去一趟。”
“好。”
錄音就此播放完畢,江穆森聽罷深深地看了蘇歌一眼,問道:“你什麽時候去?”
“周六。”
“我也去。”
蘇歌笑著搖搖頭,開玩笑地說道:“你真是千方百計地追我啊。”
江穆森心裡想說:“我明明是千方百計地追案子。”話到喉嚨又壓下去了,他送蘇歌到門口,轉身要走,蘇歌卻突然拉住他,說道:“你要撩就撩到底啊。”沒等江穆森反應過來,蘇歌就默默地把頭埋在他胸前。
“大小姐有點脆弱求個安慰而已,你可別以為你撩到我了哦。”蘇歌說這話時全用氣音,比起以往的俏皮話聽起來更顯真切得可愛。
江穆森一怔,垂眼看看蘇歌無奈地笑笑,抬起手輕輕在蘇歌的頭髮上揉了揉,又拍了拍她的肩膀。
……
到了周六的假期,江穆森和蘇歌便坐動車到了N市,一下車,蘇歌叫的接站人便上前把他們帶到私家車上,二人直奔安寧醫院,爭取到了半個小時的探視時間。
二人穿過好幾道門,路過好幾個病區,才到蘇敬住的單間。二人從門上的小窗往裡看去,只見蘇敬被用束縛帶綁在床上,看著電視裡播的名偵探柯南。
二人敲了敲門進去,蘇敬偏過頭去看到蘇歌,驚喜地叫道:“蘇小歌,你怎麽來了?”
“好久沒見你了,一直都忙。”
蘇敬聽罷,忙指著電視機道:“你還記得這集吧,太扯了,這麽一句話根本就不能作為證據。”
“同意,我十年前就這麽覺得了。”江穆森這時卻出言回答,蘇敬打量了一下他,忙問蘇歌:“這小兄弟誰啊?”
“呃……男朋友。”
“男朋友。”
蘇歌和江穆森異口同聲,蘇歌見狀紅了臉給江穆森的手機發了句:“演戲而已別自戀喲”。
江穆森的手機震了一下後,蘇敬便笑道:“是警察同志吧。”
還未等江穆森回答, 蘇敬便已經開始了演繹法,
他被綁著的手指飛快地跟著他說話的速度搖擺:“你進門時不自覺摸了一下腰側,是確認手槍在不在的習慣動作,你插口袋的時候把食指伸了出來,是為不碰到扳機的習慣動作,進病房區手機要調靜音,你卻調成了震動,應該是隨時準備著被緊急聯系,最重要的是,你和蘇歌一個樣,從頭到腳把我掃描了個遍,看得我心裡有點發毛。” 江穆森豎了個拇指,誇讚道:“你就不應該在這裡。”
“我知道,蘇歌和你來的目的是一樣的,你快問吧,我在這裡與世隔絕,怎麽就犯事了?”
江穆森見蘇敬如此明理,和想象中確有出入。他坐在蘇敬病床旁,問道:“你還記得你玩過一款叫做青龍傳的網遊嗎?”
“我是精分不是癡呆,當然記得了。”
“寄敗那個號你還用不用?”
“你還用嗎,”蘇敬對著空氣問道,“帳號密碼你記不記得?”
得到了空氣的“答覆”,蘇敬才告訴江穆森:“早就賣號了,估計我這輩子都玩不了了。”
“你把它賣給誰了?”
“我賣給……”話說到一半,蘇敬突然眼神驚恐地看著門口,他使勁地想要掙脫束縛帶,身體向著衛浴方向靠動,這時有幾個護士進來給他喂藥,他忙用手臂勒住了自己的嘴,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
“你們是不是向他提到寄敗了?”其中一個護士關切地問道。
江穆森重重地點了點頭。
“那是他的假想敵,讓他想起來的話他的病會發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