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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三百三十七章 財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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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范夫子大笑,得意至極,“一大一小,皆將在我范某人的身下承歡,快意啊快意,著實快意!”看著阿牧,“我已經等不及好的今夜了!”

 阿牧的心本就碎了,如今發現范夫子竟是這樣的人,徹底沒了任何期望,神情反而冷靜了下來,搖搖頭,“你好像得意太早了。”

 自己受了傷,但並非沒有一戰之力。

 李汝魚也並不是擺設。

 寧浣麽,她終究是那個越女,雖然被自己滿天星重創,但依然有著極其強大的劍術,只要出劍,范夫子斷然沒有僥幸的道理。

 范夫子哦了一聲,“你覺得我只是個讀書人?”

 笑意玩味……我真的只是個讀書人麽。

 天真!

 阿牧沒有看范夫子,而是看著呆滯如木雞,心中愛人形象徹底崩塌之後,整個世界都崩坍,失魂落魄的寧浣,對這位同病相憐的女子道:“現在你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了吧。”

 寧浣依然呆滯,內心世界已是一片空白。

 范夫子站在那裡,沒有了再說下去的興致,一步一步走向李汝魚,“殺了你後,我會叫人過來將阿牧和寧浣帶回府上,今夜我和阿牧洞房花燭,可惜你卻喝不到她的喜酒了。”

 李汝魚笑了笑,“此刻我雖然很虛弱,但要殺你一個讀書人似乎不難。”

 阿牧不會再阻止自己。

 就是此刻的寧浣,恐怕也不會再保護范夫子了罷。

 只是心中隱隱奇怪,范夫子應該知曉自己、阿牧和寧浣還有一站之力,他為何要在這個撕破偽裝,就不怕被殺麽。

 他的底氣何在?

 但此刻沒有時間深思,李汝魚執劍欲起身。

 卻見范夫子笑眯眯的搖頭,輕聲道:“還是乖乖坐下等死罷。”

 異變驟生!

 李汝魚隻覺得胸口忽然有活物,順著自己的衣衫,以恐怖的速度下躥,旋即貼到大腿上,幾乎來不及任何反應,大腿之上便似有萬均重壓。

 正欲站起來的身影,猛然沉了下去,不由自主的坐到地上。

 雙腿之上,如各被壓了一座山。

 無法起身!

 這是什麽情況?

 難道范夫子也是一位聖人,一位言出法隨的聖人!

 不對。

 根據君子旗和阿牧旁敲側擊的說辭,范夫子並不是聖人,只是一位讀書人出身的朝堂重臣,也是一位極善生意的富賈。

 他怎麽可能是聖人。

 究竟是什麽回事。

 李汝魚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為何范夫子會如此之強,難道是那個妖道又回來了?

 看李汝魚一臉懵逼的樣子,范夫子得意大笑,“你想多了,那個姓左的道人並沒有去而複返,你不能站起來自然是我的手筆。”

 見李汝魚依然一臉茫然的樣子,范夫子呵呵一笑,“倒叫你死個明白,你不妨去摸一下大腿上有什麽東西。”

 李汝魚沉默半晌,終究還是隔著衣衫摸著大腿上那兩個東西。

 旋即恍然。

 竟然是這種東西,怎麽可能,范夫子怎麽能讓這樣的東西重如泰山,這絕對不合常理,如果這是他作為異人的強大之處,為何不引驚雷?

 范夫子好整以暇,“很奇怪?我為何不引驚雷?”

 旋即哂笑一聲,“阿牧沒有引驚雷,因為她真實的身份本不以劍術見長,寧浣不引驚雷,因為她的身體本該是阿牧的,況且她用的劍而不是牧羊棍,至於我麽……”

 范夫子撫須而笑,“因為我啊,並沒有什麽特長,只要不將當年那一套治國手段搬到大涼來,又怎麽可能引驚雷,當然,沒有當年那一套,我依然足以勝任戶部尚書之職。”

 李汝魚默然了一陣,問道:“那為何會有這等神通?”

 范夫子笑了笑,“你猜?”

 李汝魚冷哼一聲。

 阿牧已經知道事情有變,李汝魚為何不站起來,只怕被范夫子動了手腳,此刻再也按捺不住,強忍著心口的激烈痛楚,伸手去執劍。

 卻聽得范夫子冷笑一聲,“阿牧你也坐下罷。”

 話音落地,阿牧驟然感覺腿有東西劃過,旋即猛然感覺萬鈞重壓,頓時不能自已的坐在地上,雙腿不能動彈分毫。

 看著腿上的兩枚東西,阿牧有些呆滯。

 這也可以?

 撕破偽裝之後,范夫子也不再相信寧浣,笑道:“浣兒你也聽話,不論怎麽說,將來我那府邸裡,你將是女主人之一,只要伺候好我,我會讓你很幸福的,也乖乖的坐下啊。”

 范夫子揮手,從他身上,驟然飄出兩件物事,閃電般貼到寧浣的腿上,讓這位內心世界依然處於空白的小蘿莉坐在地上無法動彈。

 李汝魚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手段比那妖道更恐怖。

 壓住自己的,不是什麽神奇的法寶,也不是什麽妖邪的道法,而是一種很常見,大涼天下隨處可見的東西,一件所有人都離不開它的東西。

 會子!

 代表著財富的會子!

 兩張會子而已,怎麽可能重逾萬均?

 壓住寧浣雙腿的,也是兩張會子,顯然這個叫寧浣實則是異人越女的小蘿莉,出來時並沒有帶會子,所以范夫子才用他身上的會子鎮住寧浣。

 而阿牧和自己不一樣。

 她一直就跟隨自己,不需要帶會子,身上也隻帶了幾枚應急的銅板。

 但就是這銅板,卻壓住了阿牧的雙腿,讓她和自己與阿牧一般,根本無法動彈分毫,只能坐在地上聽天由命。

 會子和銅板,怎麽可能有這般威力。

 李汝魚著實想不明白。

 “不明白?”范夫子輕輕撿起寧浣的劍——殺人,終究還是用劍更有感覺,長劍指著李汝魚的咽喉,笑眯眯的道:“因為我啊,被後世人稱為——”

 范夫子看了看天,沒有說出那個詞。

 一旦說出,那可真的會引驚雷。

 “總之,我喜歡錢,錢也喜歡我,而錢財對於世人來說,本就重逾萬均,你知道這一點就夠了。”

 范夫子振劍,“讓這一切都落幕罷。”

 劍光如雪。

 李汝魚已是必死之局。

 阿牧見狀,臉如死灰,“不要——”

 鏘!

 並沒有血花漾起,范夫子倒退了幾步,看著自立上半身揮劍格擋的李汝魚沉吟半晌,“倒是忽略了,論劍術你終究在我之上,但是——”

 你錯在懷揣了大把的會子。

 而我卻是財神。

 有錢的地方,我就是神!

 幾乎是刹那之間的事情,李汝魚懷中的會子又有兩張貼身遊躥,唰的一下電光石火間貼到李汝魚手腕上,旋即磅礴大力壓落,直接將李汝魚壓倒在地仰面向天。

 范夫子倒執細劍,來到李汝魚身旁,大局在握的笑道:“現在,你還能阻我?”

 長劍移到李汝魚胸口之上,“誰也救不了你。”

 長劍落下。

 李汝魚長歎一口氣,絕地反擊!

 一個倒彈,身影如燕子翻身,竟然帶著那四張會子飄落在數米開外,手中長劍揮舞,將那四張會子劈成碎片。

 范夫子口瞪目呆,不可思議的看著李汝魚,“你……你怎麽做到的?”

 錢,自它誕生之日,就被賦予深邃意義,錢不是萬能的,但沒錢萬萬不能,有錢行遍天下,無錢寸步難行,所有的道理都在昭示著錢字之重。

 古往今來皆如是,連道德底線也經常位於金錢重壓之下。

 所以有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的說法。

 錢,可謂世間最重之物。

 而自己成為異人後,可以驅使一定數量的會子和銅板,更是利用了錢的重而控制了李汝魚等三人,按說,李汝魚絕對無法動彈才是。

 可事實卻擺在眼前。

 范夫子怎麽也想不明白。

 李汝魚神情卻有些惘然驚詫,許久之後才恢復鎮定,眼神憐憫的看著范夫子沉默了一陣,才輕聲道:“富貴不能淫。”

 此為聖人語!

 在范夫子長劍落下生死一刹之間,李汝魚腦海裡驟然炸裂,出現了以往在夢境裡才會出現的情形。

 有個衣衫飄擺的刺客站在世界的盡頭,風蕭蕭易水寒的壯烈敢充斥其身,默默的站在那裡。

 有個披甲將軍站在屍山血海裡。

 還有個……

 呃,怎麽說呢,還有個李汝魚不知道如何形容的存在,那確確實實應該有一個人,很可能和自己當初在相州雷劈不死有關。

 但這個人如今什麽也沒留下,隻留下一段讓李汝魚惘然驚詫的東西。

 那是一段意識?

 李汝魚不知道,但卻從這段意識裡發現了一些永遠無法理解的東西——腳下的大地是一個巨大的藍色圓球球,由無盡的海水和陸地組成。

 這明顯和閆擎在東海盡頭看見的黑暗星空相反,如果腳下這片大地真是圓球,那麽閆擎應該從東海繞一圈,然後從西域或者大理之西重新進入大涼國境才是。

 這其間究竟是什麽關系,李汝魚並沒有心思去深思,因為范夫子的長劍落下了。

 然而就在此刻,屍山血海盡頭的青山上,有個讀書人負手逗大鵝,旋即輕聲說了一句話,那一句話在李汝魚腦海裡響蕩。

 讀書人說,富貴不能淫,大丈夫也。

 醍醐灌頂!

 李汝魚不是不喜歡錢,尤其是以前在扇面村時吃百家飯長大,也曾想過家財萬貫衣錦還鄉,可後來離開扇面村,錢財忽然不請自來。

 嬸兒給了自己數千兩會子。

 在女帝寢宮福寧殿,一場馬吊下來就嬴了六千會子,其後各地奔波,也從來不曾缺過錢,從沒有被錢難倒過的李汝魚,再也不覺得錢很重要。

 在那位讀書人說出“富貴不能淫,大丈夫也”後,李汝魚終於明白一個道理。

 錢財身外物。

 修身,養性,善己,兼濟天下,其實都和錢關系不大。

 而自己,欲做大丈夫。

 有此念便有所得,刹那之間李汝魚覺得壓在身上重逾萬均的兩張會子,也不過就是兩張廢紙,再無絲毫神奇之處。

 富貴不能淫,聖人之語,清心淨神破心魔。

 錢之重,終究是主觀認識,亦是一種難以勘破的心魔,而李汝魚卻一日得道而悟。

 僅僅如此而已。

 很簡單的道理,可惜范夫子想不明白,天下人也大多想不明白,依然為了錢財奔波,依然未了一張會子一枚銅錢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在李汝魚說出富貴不能淫時,被兩枚銅錢壓得無法起身的阿牧,沒來由的想起了一些過往。

 不是作為捧心西子那一世的過往。

 而是在大涼的過往。

 曾經有個小姑娘,父母老邁家境貧寒,溫飽都極難,可一家人依然過得很開心,直到後來天火地震後,小姑娘跟著一個長得不好看心卻很好看的666文學黑衣遊俠兒大蟲浪跡江湖。

 大蟲有一柄劍,可他從沒用劍去爭取過什麽。

 一日三餐夜宿,大蟲都是依靠自己的力氣去掙取綿薄的銅板解決,若是沒有掙到,大蟲也會樂呵呵的帶著小姑娘風餐雨宿,毫無怨言。

 那段日子小姑娘很快樂。

 錢在小姑娘心中,沒有絲毫重量可言。

 直到後來進入大內皇宮成了女帝之劍,小姑娘才發現錢很重要——因為她要攢錢,她要遊走江湖去找心中的那個人。

 為了那個人,小姑娘甘心情願屈服在錢之下,給自己添加了一個枷鎖。

 小姑娘姓牧,阿牧的牧。

 當年叫阿牧的小姑娘如今已經長大成女子,聽見那個少年說了句富貴不能淫後,女子想起了大蟲帶著自己浪跡江湖的那段日子,想起了自己屈服於錢之下的初衷。

 現在看來,就是個笑話。

 物是人非。

 人還是那個人,人也不是那個人,那麽自己還要錢作甚,因為大蟲也視金錢為糞土啊。

 叫阿牧的女子忽然看穿了一切。

 神情安寧的輕呼吸了一口氣,心中驟然間輕松萬分,喃喃念了一句,真累啊,終於可以放下了。

 放下,意味著甩掉枷鎖重獲自由。

 女子伸出手,輕輕去拿壓在腿上的銅板,重逾萬均的銅板就這麽輕輕被掂了起來,又被小姑娘信手甩入杏月湖。

 再見。

 女子執劍, 長身而起,看著那位驚得面目失色的范夫子,看著那個再也不是自己心中人的范夫子,阿牧笑得很開心,認真的說了一句:“謝謝。”

 謝謝,你讓我找到了自己。

 謝謝,你讓我重獲了自由。

 從今以後,阿牧為自己而活,不為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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