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魅魍魎,象征著黑暗和絕望。
然而八百魑魅對於李汝魚而言,卻是身邊最為鋒利的一柄匕首,李汝魚也有信心,他會將這八百魑魅打造成史上最強的親衛軍。
其實在給這支親衛軍取名之時,異人浮生曾建議過,取名白馬義從。
李汝魚很喜歡。
但他覺得自己是要和趙室爭奪江山,需要的是殺戮之劍,取名“魑魅”更符合自己的心意。
鐵蹄聲噠噠。
響蕩在楚州大街小巷上,敲打著無數百姓的心。
這一日,無人不知楚王之威!
小小坐在李汝魚懷裡,滿心歡喜,笑眯眯的問:“魚哥兒,我怎麽不知道啊。”
她也不知道八百魑魅的存在。
李汝魚溫和的笑,沒有隱瞞自己心裡最重要的她,道:“早在封王之時,我就曾著人去了開封,讓徐驍和君子旗從鐵脊軍中,挑選出八百最為精銳的百戰之兵,其中有襄陽老卒之後,有觀漁老兵,徐驍又加以強訓,然後化整為零從開封出來,潛伏到楚州,待我就藩之時,悄然成軍。”
小小,魑魅這支親衛軍,是殺敵者。
亦是守衛者。
不是守衛我李汝魚,因為我有劍,無需人守衛。
他們所要守衛的人,只有一個:你!
小小哪會不懂,臉蛋開心得如花朵綻放,紅彤彤的啐笑了一句,卻還是懂事的回望八百魑魅,輕聲道:“我只希望,他們都能好好活著,有一天榮歸故裡,妻兒老小燭火溫酒,便是我最大的心願。”
李汝魚憐惜的摸著小小的腦袋。
身後,那位扛著寫有“魑魅”大蠹的騎士哈哈大笑,忽然回頭朗聲道:“兒郎們,王妃說,希望你們都能好好活著,有一天榮歸故裡,妻兒老小燭火溫酒,便是她最大的心願。”
小小愕然。
不明白這位明顯的魑魅領軍者什麽意思。
李汝魚笑而不語。
騎士又大聲道:“兒郎們,王妃仁慈,然我等豈有畏死之理,魑魅之卒但有一劍仍在,絕不讓王妃繡鞋沾塵埃。”
人皆沉默。
騎士驀然一拍胸口,熱血酣暢,振臂高呼,“魑魅尚在,楚心猶然!”
八百魑魅熱血沸騰,同時振臂高呼。
魑魅尚在,楚心猶然!
山呼海嘯,掀開了楚州成的天空。
回蕩不絕。
這一日,無人不知曉,楚州,是楚王的楚州。
李汝魚亦是哈哈大笑,男兒總是壯志的,他也一樣,看見麾下這一群人,沒來由的覺得,這人生好是快意。
待三呼之後,笑著對那位騎士道:“夏侯遲,隻擔任八百魑魅的將軍,可否覺得委屈?”
觀漁老將,之後平亂、南北大戰之中穩步升官,如今已是鐵脊軍一位統製,魑魅成立之日,主動請纓擔任魑魅將軍的夏侯遲哈哈大笑,“委屈?老子可是辛苦打敗花小刀才爭取到的這個位置。”
哪裡委屈了。
榮幸之至!
李汝魚笑了笑,沒有再理睬他,回頭笑眯眯的給小起了當年舊事,從觀漁城說到蜀中平亂,夏侯遲時不時的插幾句。
聽得小小滿眼都是小星星。
最後小小忽然從馬上跳了下來,溫婉的端著雙手,對著夏侯遲和八百魑魅福了一福,“陳郡謝晚溪,感謝各位壯士大義。”
謝謝你們,曾和我心愛的男人同生共死。
謝謝你們,一直不離不棄的跟隨著我心愛的男人。
如果說在來到楚州之前,在今日見過謝晚溪之前,八百魑魅對這支親衛軍某一個“死盡死絕,不死王妃”的命令感到奇怪,感到不甘心。
那麽現在,不會了。
八百魑魅,包括夏侯遲在內,紛紛下馬,半跪行禮。
心中只有一個越發堅定的信念:
沙場之戰,魑魅無往不前。
守衛王妃,魑魅但死不辭。
李汝魚長籲了口氣,終於放下心來,直到這一刻,他才徹底放心將小小的安全交給魑魅,也更明白,小小為何會是自己最愛的那個女孩。
她仍然是當年扇面村那個善良的小姑娘。
……
……
回到王府,八百魑魅很快在鳴鳳山下找了個營地駐扎。
其後,會開始修建真正營地。
八百魑魅,將日夜拱衛在楚王府周圍,除非楚王親自下令出擊,否則他們的任務,就只是保護楚王府,保護那個大涼雛鳳謝晚溪。
八百魑魅的出現,讓楚州的禁軍人心惶惶。
雖然兵力有優勢,但沒人覺得,這三千人能抵擋得了那八百青面獠牙的魑魅軍。
很快,趙爽的折子送出楚州,直遞臨安。
然而趙爽心中也清楚,這一切都是徒勞,作為大涼藩王,李汝魚豢養一直數百人的府兵,完全在大涼律法允許之內。
要知道在前朝大燕,藩王所養府兵最多可達五千。
李汝魚只有八百而已。
周懷素對此視若無睹,反正楚州官衙是管不了,況且王府開支都是由臨安那邊決定,然而當下局勢,臨安那邊敢克扣戶部和宗正寺給楚王府的撥款?
想法肯定是有的,但不敢。
而且就算不撥款,以楚王對楚州的賦稅收入,養八百裝備已經成型的魑魅親兵,真的不難。
最貴的戰馬和槍劍盔甲,早就在鐵脊軍那邊配齊。
所以李汝魚這一手,著實漂亮!
周懷素倒不是很歎服。
只怕接下來,李汝魚還會想辦法把趙爽攆走,讓楚州成為一個軍鎮自治財政只有的藩地,成為禁軍轄境內的一顆釘子。
如果李汝魚真的能做到,周懷素才真的歎服。
是夜,星夜漫空。
小小很是羞澀的邀請李汝魚去夜遊鏡湖——鳴鳳山下,王府百米外,有一座沒怎麽開發的天然湖泊,湖面平靜如鏡,是以取名鏡湖,風景優美不輸臨安西子湖。
李汝魚欣然前往。
八百魑魅本來是要同行護衛,不過被晚飯時因為心情高興喝了點小酒,已經微醺的李汝魚喝止,待王爺和準王妃出行後,夏侯遲板著臉對麾下說你們真是太不長眼了,沒看出咱們的王爺今夜想搞事麽。
以後都長點眼力見。
一群披甲後戴著青面獠牙的大老爺們脫下面具,相視賊笑,個個翹起了大拇指。
王爺真男人!
然而李汝魚並沒有這麽想,他只是單純的陪小小。
畢竟,和小小還沒成婚。
鏡湖很美,月下的鏡湖更美,晚風徐來,落日昏黃,蕩舟其上,天地一色,鳥鳴花香,儼然一處人間仙境。
小小坐在船頭,笑眯眯的說:“魚哥兒,上午的時候,我和娘親去看王府修建進程,發現了兩個新來的少年想做工,一個叫王小旦,一個叫小狐,我娘憐惜他們,便允了他們,本來不是大事,可是我覺得應該給你說下。”
小小不是武道修行者,但她注定要文道成聖。
縱然那個叫小狐的少年刻意隱藏,小小還是發現了她那滿身乖戾的劍意,本能的以為是趙晉派來蟄伏在王府,刺殺魚哥兒的刺客。
李汝魚確實吃了一驚,轉念卻笑了,柔聲一語雙關的道:“無妨,給她一個機會罷。”
小小沒聽出言外之意,也沒有再提。
嘰嘰喳喳說李汝魚說著來到楚州發生的一些趣事,比如說蘇蘇好像被楊粉黛的霓裳舞迷住了,天天和宋詞拗著楊粉黛要學霓裳舞,七個歌姬中的某一個認識了本地一個公子哥兒,似乎郎有情妾有意,又說嫁衣女子喜歡上了看書,再說女冠師父似乎要回楚州了……
說了很多。
李汝魚只是安靜的聽,很享受當下的安靜時光,等過了今日,就要開始做另外一件事:為體內的那幾個異人尋找最適合的肉身。
早就著人在做的事情,抵達楚州後,夏侯遲終於帶來了好消息。
在開封那邊,從南北大戰之後的遺骸之中,找到了一些死在戰亂之中的流民屍體,其中有些存在著合適的可能性,到時候還需要小小和女冠配合才能完成。
水面如鏡,殘月高懸。
漫天星輝。
說累了,小小便靠在李汝魚的肩頭,柔聲道:“魚哥兒,要是我們能永遠都這樣待在一起,該有多好啊。”
李汝魚笑著摸了摸她腦袋, “會有那麽一天的。”
小小重重的嗯了一聲。
歲月靜好。
許久許久的安靜後,李汝魚幾乎快要昏昏欲睡,小小忽然沒頭沒腦的呢喃了一句:“真美。”
是這樣的生活真美,還是風景真美?
兩者皆是。
李汝魚望著夜色美景,倏然間便靈犀突來,脫口而出,“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小小呀的一聲站了起來。
回首看著李汝魚,滿臉驚豔,充斥著愛慕和傾心,“原來夫子說錯啦,原來魚哥兒其實也適合讀書呀,這詩夫子聽見了也得低首哇!”
這一句詩,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