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訂家餐廳可Amy堅持在家裡吃,於是我什麽禮物也沒有帶,光杆兒一人去了。菜很豐盛,白灼基圍蝦、蒸了四隻梭子蟹、鐵板竹蟶、紅燒肉百葉結、杭白菜豆腐皮、排骨醬豬手、蓮香脫骨雞、清炒山藥。
“哇,菜這麽多,就咱們倆吃得完嗎?”我去時她剛好端上來最後一個菜。
“我看你上次牛排沒吃多少,這次讓你嘗嘗我的手藝。” Amy摘下了圍裙。
“我是吃不慣那些洋玩意兒,日料湊合。純中國胃,要不是我們家老米八百年我也不吃一回西餐。”
“她還一個人在上海呐?” Amy給我倒了點紅酒。
“嗯,她不樂意來這兒。來碰一個,我這又跑你這來蹭飯來了。”
兩個紅酒杯清脆地碰在了一起,頗有點燭光晚餐的味道。
“動筷子吧,我猜你平時在外面吃膩了。就自己做了點。” Amy示意我趕緊嘗嘗,我一一品嘗了一番。她做的飯真的很好吃,有種媽媽的味道。
“這都是你自己做的啊?”我驚奇地問她。
“對啊,沒辦法的跟外面比。你將就下吧。”
“可得了吧,是外面沒法跟你比好不好?你現在說話怎麽那麽假啊?說你胖你還喘上了。”我提起酒杯飲了一口,真是舒暢。白天累了一天,晚上到家要是能吃上這樣的飯菜,打死我也要回家啊。哎。
“好吃你就常來啊,反正我現在也沒以前那麽忙了。”她掰開了一個螃蟹放到我碗裡。
“不行,終歸還是不大方便。”我輕微地晃了下腦袋。
“你昨天跟誰出去吃飯了?” Amy輕松地問我,我心想不會看見我了吧?
“跟幾個朋友。”回答她。
“情人吧?”Amy隨意地說道。
“你怎麽知道啊?”
Amy笑了下,“猜也猜到了啊,平安夜不陪老婆就是陪情人唄,要不然怎麽會叫你不來。”
“Amy同學啊,太聰明了不好呀。你沒聽過女子無才便是德啊?”
“我又沒告訴你老婆,你緊張什麽呀。這種事現在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Amy說的即輕松又坦誠,我也不再藏著。
“其實我挺討厭這種事的,但又好像吸毒一樣。明知道是錯的還是克制不住,可能男人有錢就真的容易學壞吧。”
Amy聽了後歎息了一聲:“你不是一個好色的人,你是缺乏安全感,身邊沒人陪就空落落的。Mina又不怎麽管你,這點上你就比其他人都高度自由的多。加上你做的這個行業,太容易招些花花草草了。”
“她哪裡是不管我,你知道我為什麽又買了一部手機麽?她在我手機裡裝了東西,其實我也可以借這個機會乾脆斷掉,可心裡就是別不過這口氣。就這麽一直拖到現在。有時候想想這個婚複的也不知道是對還是錯,如果沒她的話或許我也沒今天這份篤定。可再一想,如果當初沒她我也不可能到杭州來。我好不容易在上海站穩了腳跟,可因為她那次鬧騰我不得不重新布局。誰又喜歡到人生地不熟的城市生活呢。”
人類的情感是微妙的,聽起來有傳統的道德理念但一次次被現實打破。這是一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事,否則哪來的那句清官難斷家務事。如果Mina如江雪那般或許我根本不會有這些事,可如果我也還是當年那個高晉也不會有這些事發生。可惜的是我們都回不去了,現在唯一能保持我和Mina之間平衡的就是那一紙婚約,
只要我們誰都不去打破它,大家就會相安無事白頭到老。 “你也應該多關心關心她,她畢竟是女人。要比你敏感,如果你給到她安全感了那她自然不會盯著你這些。” Amy說的話我並不認同。
“我不是沒有給過她安全感,可後來怎麽樣呢?環境會改變人的,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到底跟蹤過我多久,翻手機,私家偵探,朋友盯梢,現在又來了個手機監聽,我都不知道現在我後面到底有沒有照相機。過得真的挺累的。”
“那誰讓你生意越做越好呢?她也有她的擔心。。男人和女人畢竟不一樣,你們越老越值錢,女人過了這幾年就老了。這是自然法則。”
“我不努力賺錢我養得起她嗎?我這麽說吧,錢哥們兒的確沒少掙,可也沒少花啊。車,房子,各種名牌,你知道這幾年她的開銷加上那套新房我往裡扔了多少麽?說出來我都怕嚇著你。那房可是緊挨著黃浦江,上海房價有多貴你不知道麽?光她每個月的信用卡如果低於五十那我都算燒高香了,我不拚命掙錢我吃什麽啊?”
“那你還是能掙啊,你要是掙不來她不就不花了麽?” Amy的話讓我沒法反駁。
“成吧成吧,合著我是咎由自取了。。來來來,喝酒。”我舉起了酒杯一飲而盡。
那晚我與Amy聊了許多,包括我用Mina給我的那筆款子買了幾塊絕品料的事。通過聊天我得出了一個結論,Mina是把奢侈品當成了一種基本生活用品,她的消費理念已經建立在那個基礎之上,逛得不是Fendi 、D&G 就是Versace、Hermes。現在又迷戀上高級定製自然開銷巨大,這讓我想起了我們新家那些家具陳設,那些東西都是她一點點塞進去的,加起來在杭州城買個好房子都綽綽有余了。而我從來不去過問她開銷的事情,一直在竭盡全力的努力賺錢養家,渴望滿足那種被認可的自尊心。這反而讓Mina毫無顧忌地揮霍無度,當然也許這些在她眼裡並不算是揮霍,只是日常生活中的基本的一部分。
與Mina最大的不同我可以和Amy討論許多生意上的事,由於部分我的原因讓她最近時常留意一些文玩之類的東西,這些與我二樓的那些那東西是有著異曲同工之秒的。加上她近幾年常年出國也見過一些流失在國外的奇珍異寶,我們溝通起來十分順暢。對於珠寶之類的東西她是有著自己獨到見解的,她的觀點是任何設計最後都要凸顯出一塊或者幾塊主石的深邃之韻。這個韻字特別貼切,因為任何一塊彩色寶石的色澤和色帶的分布都不會完全一樣的,產生的氣息也必然不同。而能體現出它靈魂裡的東西就是通過設計,就像有的石頭你可以做成一個抽象的眼睛,仿佛洞察世界。有的可以做成一個金魚的肚子,飽滿圓潤。這就是美妙之處。我給她看了不少我收藏的私貨照片,她也給了我不少的意見,比如說底座的搭配和以女性審美眼光所看到的一些不同之處。我沒有想到她現在居然可以和我對答如流,顯然是看過不少類似的書籍和實物的。這是出乎我很大的意料的,不知不覺就聊到了深夜。我看看表時間已經很晚了,告辭了她後返回家中。
到家代駕剛要把鑰匙給我時,來了一個陌生的電話。是一個自稱是一家夜總會老板的電話,說王堯在那喝多了把人包廂裡的音響亂七八糟的都給砸了,砸完倒頭就睡著了,怎麽叫也叫不醒。於是老板隻好順著最近聯系人裡撥打次數最多的打了過來。按照老板給的名字我又讓代駕把我送了過去,那是一家杭州城裡排的上前五的一個地方。
說明來意後有人將我引了進一家辦公室,我頓時覺著這事辦的有點兒不太地道。老板是個不到四十的中年男子,看起來精瘦的一個生意人,內斂不失煞氣。這種人往往都是面善手黑,我對這種人歷來沒什麽好感。
“我既然來了你們把我領這兒來了算怎麽個意思?我朋友呢?”連坐我都懶得坐下直接質問他。
“你好,高先生是吧?我姓陳,陳平。”那人先從辦公桌裡走了出來與我握手,我勉強與他握了下手。
“我哥們兒呢?”我問他。
“把錢賠了帶你去領人。”旁邊一個黝黑的男子說。我斜眼瞧了他一眼,轉向陳老板。
“你放心,高老板。你朋友絕對沒有任何事。你只要把他損壞我們的物品照價賠償了,我就帶你去見他。”陳平從旁邊拿過來一張清單。
“就他自己來的嗎?”我沒理會那張單子繼續問他。
“那不是,和他一起來的幾個人先走了,然後他又叫了幾個女孩子進去玩了一會。大概心情不好,就把我店裡東西都砸了,他塊頭又大,我們服務生小妹又不敢攔他,等我們保安過去時他就睡著了。我看你們也都是身份的人,我也不敢亂來的。你把錢付了,我一定不為難你們。”他又把那張單子拿到我面前,不耐煩地一把推開。
“別給我看這些,我要看人。”
“你不給錢就別想看見人,砸人店裡東西你還有理了啊?”剛剛那個黝黑的男子操著東北口音衝我吼道,也不能完全說吼,只是嗓門大一些。說完後陳老板遞了個眼色給他示意他閉嘴,那人還是憤憤不平的。這種紅白臉的把戲在這種地方不足為奇。
“高先生一看就是清清爽爽的生意人,不會為難我們的。你還是看一下這個單子把錢付了,然後我們帶你去領人。我親自送你們回去。”陳老板第三次把那張單子拿了過來。
“不見著人,一分錢沒有。”我覺得這裡面絕不會那麽簡單,堅持著先見王堯。
“你麻痹你怎嫩牛逼呢啊?我告你今天賠也得賠,不賠也得賠。你信不信我把他扔西湖裡去?草。”那東北男子又在一旁插話。
“你跟我說話呢啊?”我挑了下眉毛橫問。
“哎我操你媽的。。”那東北男子上來躍躍欲試要與我動手,陳老板也沒攔著。眼看著就要靠近我時被旁邊其他人攔住了,這戲演的可真假。總這麽僵著也不是回事,姓陳的終於答應帶我先見人。並回頭和那東北男人小聲嘀咕了幾句,那男人走到一邊打電話去了,不用聽肯定是叫來一群小馬仔嚇唬人的。
幾個人帶我去了一個包間,門口有幾人守著。進了包間裡面倒沒有一片狼藉,沒看出來有什麽打鬥的跡象,王堯嘴角有點烏青的被幾個人看守著坐在沙發上。
“你沒事兒吧?”我問王堯,王堯歎了口氣往沙發後面一靠。
“沒大事兒。。”慢悠悠地說道。我猜出他的意思。
“人你也看見了,這該談賠償了吧?”陳老板問我。我一擋手。
“誒,等等。別給我看單子,直接說數兒。”
“那行,高老板還是爽快的。一共十萬,我也不多要你的。我這裡的音響和桌子什麽都是進口的。我還是給你打了折的。”
王堯一聽頓時急了,“我去你媽的,老子就拿酒瓶子砸了下你那破音箱,你他媽跟這兒敲詐呢啊?”
“別吵別吵。。你先甭管。”我示意王堯,王堯停止謾罵。
“十萬是吧?行,去那個POS機過來。”
姓陳的從後面拿過來一個移動POS機,輸好了金額交給我,我刷了十萬塊錢給他。一陣滋滋聲後簽單打了出來。姓陳的仔細看了一眼後眉開眼笑。
“好,那就謝謝二位了。慢走哈。”說著就要走。
“誒。等等啊。別急著走啊。”我喊住了他。這時王堯已經走到了我身邊。
“你。。來。。”我指了指剛才衝我嚷嚷那男的。
“怎的啊?”那男的晃晃悠悠朝我走了過來,我問王堯。
“有他嗎?”
王堯點頭說有。我抬起就是一腳直撲面門,那人臉上結結實實被我踹了一腳悶地一聲倒向沙發桌旁,一個踉蹌倒在了地上之時我已抓起桌上一瓶啤酒手起瓶落的砸在他腦袋上,隨著酒瓶的破裂聲那人的胳膊被我一個反擰人倒在地上再也起不來了。嘴邊哼哼著不知說些什麽,頭破血流地被我腳踩著頭。前後不過三四秒的時間剛才還要把我們扔進西湖的人這會兒已經快暈過去了,一夥子人直接就看傻了。有幾個想要上來的人被姓陳的立刻攔住了,王堯也從桌上抄起了兩瓶啤酒,打鬥一觸即發。
“嘴裡不乾不淨的你爹媽沒教過你啊?啊!!!”我吼著。用力的轉動著他的手腕,那人在地上哀嚎。
“嘴裡不乾不淨還打我兄弟,現在我給你還回來,這他媽叫規矩!懂了嗎!”我右手握著半截啤酒瓶左手繼續發力擰著,那人嚎叫的更大聲了。
“兄弟,有話好說。好不好?”姓陳的一旁盡力控制著局面。我轉頭看向了他。
“我哥們兒砸你東西,你要十萬,我賠你了。對嗎?”
“賠了賠了。”
“我們砸你東西,賠你錢這是天經地義。那你們把我哥們兒打了,現在我要你賠償是不是也合理合法啊?”我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姓陳的陷入兩難。這是我們這群自小就有英雄主義情結人的規矩,也是北方人一特點,到什麽時候規矩是規矩,面兒絕對不掉地上。今天要是不拿回來點什麽,王堯這臉就算摔地上了。
“怎麽著?沒音兒了啊?不賠是吧?”我繼續發力擰著那人手腕,那人頭破血流地嚎的甚是淒慘,剛才那股威風勁兒全沒了。
“不是兄弟,你們說到頭也就倆人。你覺得鬧得太僵走的出去嗎?”姓陳的威脅我,立刻讓我不爽。我嘿了一聲尚未來及發作,王堯謾罵著一個瓶子又敲了下去,玻璃的破裂聲震蕩著房間。
“人多是吧?我操你媽的!”說話間王堯就把半截酒瓶插進了地上男子的大腿,頓時鮮血直湧哀嚎地在地上打滾。我也驚得松開了那人胳膊,王堯拔出了半截帶血的玻璃瓶子指著那群人。
“來啊,來,不是牛逼嗎?不是人多嗎?來。。。。”王堯狼一樣的盯著眼前的那群人,那夥人誰也沒敢再輕舉妄動。我坐在沙發桌上盤算著如何收場,見那人叫的可憐我衝姓陳的說了一聲。
“誒,把他抬走吧。一會兒再流血流死在這兒。這逼樣兒還出來混呢啊?”
兩個人上來把那人抬走了,一路哀嚎著跟殺豬似的。話說出去了就得哪說哪了,錢今天肯定是要拿回來了。
“你到底砸沒砸壞人東西,王堯。”我問王堯。
“砸他大爺,根本就沒壞。孫子跟我起壞,還他媽跟老子動手動腳的。”王堯罵著,手裡啤酒瓶還在指著那群人。
“那成,我也不多要你。你給我八萬,那兩萬算我賠你那兄弟的。”我衝姓陳的說道。姓陳的一聽當然不樂意了。
“兄弟你把我們人打成那樣,還想走啊?”
我笑了,走了過去讓王堯先把瓶子放下。
“放下放下,咱得講理。”說著一手搭在了姓陳的肩膀。
“那咱就好好說說這事兒怎麽平?行吧?”
姓陳的放下了戒心,沒好氣的挺起了頭,泛黃的脖子露在了我的面前。我順手就掏出了腰裡別著的匕首架在了他脖子上。
“別動。。。”我混不吝地說道。
“開過刃的,不信你就動下試試。”小聲對他說。
“我不信你敢劃過去。兄弟。”姓陳的故作鎮定。我也不偽裝。
“對啊,我的確不敢,但在你臉上開條口子我還是敢的。不信你就試試。”說著就把匕首豎了起來,匕首尖兒直頂在喉結處一個不小心就能刺穿喉管的位置。
“行了啊,拿錢吧。還琢磨什麽呢?真不想要你這臉啊?”我頂了下他,臉上已經開始出現紅色的血珠兒。
“給錢,給錢。”姓陳的急忙衝手下人吩咐。
出了門我示意王堯把車開過來,我的車就在門口不用等。沒兩分鍾一個人拎著個小紙袋出來了,我示意他扔進王堯車裡。王堯看了一眼。
“沒錯兒,老高。”
“那這事兒就算這麽了了?陳老板?”我問他。
“好的,兄弟。我絕不找你麻煩。”
我一把推開了他,打開了自己的車門鑽了進去。一輛918 一輛大牛緊貼著揚長而去。我相信他們沒那個膽子追過來,但想起剛才王堯扎那人的情形還是有些擔憂。我本想教訓他一頓就算了,沒想到王堯不依不饒地把那人扎了。這種破裂的啤酒瓶扎進體內是很難愈合的,因為碎片是不規則的導致傷口也參差不齊,而且還會遺留在體內一些玻璃碎片,包扎的時候是很麻煩的。這杭州城本就不大,萬一哪天碰見了我和王堯再被人打個悶棍也沒沒地兒說理去,於是路上給老康打了個電話,老康讓我別管這事兒了,畢竟他是地頭蛇處理起來容易一些。回到家後問了王堯幾句後便洗洗睡了,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王堯約了人出去玩兒結果那幾個人有點飄了之後帶著女人先走了。王堯一個人還不夠盡興於是又叫了幾個女孩子進來,剛好音箱可能出了點問題滋啦滋啦直響,王堯一氣之下就把杯子砸人家音箱上去了。進來幾個人跟王堯罵罵咧咧的要賠錢,王堯一聽要七萬頓時不幹了,那夥子人見王堯自己就罵罵咧咧要動手,王堯直接掀桌子跟那幫人打了起來。虧倒是沒吃,但也挨了幾拳頭,最後被又進來的一撥人製服後把手機搶了去。於是就有了我後來去的一幕。
第二天上午王堯在裡面睡覺,我在外面看我的那堆東西。老康來了電話說事情已經擺平了,還說那老板要請我們吃飯,我覺得吃飯就沒這個必要了,於是推辭了掉。王堯起來聽我說了後還是一百個不高興,說這事兒不能就這麽算了。
“不是咱錢也拿回來了,氣也出了,人你也扎了。你還想怎麽著啊?”我很不理解他這樣做的目的到底為了什麽。
“那不是還給他兩萬啊?”王堯痞氣十足地抖著二郎腿。
“你喝酒不也沒給人錢麽?醫藥費你覺得那點兒能夠啊?差不多不就行了嗎?幹嘛呀,非得不依不饒的。”
“那不成,依著我的意思你昨天就應該讓他拿二十萬。”
“不是王堯你瘋了嗎?是你先找的茬兒。最後我去了還鬧那麽一出,再說這事兒我都已經讓老康去平了。人那頭也要說請你吃飯,是我給回了。覺著沒必要再見面。”
“哎呀你甭管了。。”王堯一擺手不耐煩地說。
“那你還想怎麽弄人家啊?我昨兒晚上刀都架人脖子上了,沒報警就算不錯了那邊。”
“找人查他場子啊,掃黃,掃毒,消防,食品安全,衛生防疫,工商稅務。什麽名義不行啊?”王堯損招兒倒是多,不過他說的也是事實,如果有權勢想找他們的麻煩真的很容易,而且基本就是一查一個準兒。
“那我怎麽跟老康說啊?人早上都來過電話了。”
“回頭你就說不知道不就完了麽?多簡單啊。”王堯說完回屋洗漱。
“你再想想行不行?王堯,王堯!王堯!!!你大爺的。”
王堯的性格現在有點暴戾,這也許是源於內心的膨脹吧。我不是也改變了麽?算了,隨他去吧。反正那種人我本就不待見,給他點顏色也好。於是不再過問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眼看著元旦越來越近,杭州鋪子裡的生意還是不見起色。新店靠一年,我這樣安慰著自己。好在上海那邊一切正常,我也放心了。那幾天我總是和小陳、蔣曉彤、王倩、王堯每天下了班就聚在網吧開黑,起初小陳有些懷疑我行不行,但是我們切磋了幾盤DOTA後他開始教我。王倩不愛玩這種東西,多是在旁邊看電影。王堯從前就屬於我們這波人裡的低段位選手,學起來一直很慢。小陳性格真的是好,也怪不得蔣曉彤能跟他了。但我就不行了。
“你補兵啊王堯,你看什麽呢啊?”
“好的好的,大哥別喊。”王堯在一旁說道。
“王堯你輕點兒浪,別出去送。”我叮囑他。
“王堯?”
“王堯 ”
“王堯 *家都要丟了啊!!!阿西吧!!!”
“*王堯你人呢啊???看小地圖啊!!!!哦尼瑪你來來回回在那走城門呢 ”我摘掉了耳機。
“瑪德。迷路了啊。。。”王堯丟掉了耳機。
小陳和蔣曉彤在一旁抿嘴偷笑。
“瑪德,老子不氣,不氣不氣不氣。老子是有身份的人。”我喘著氣說,蔣曉彤在一旁哈哈大笑問我。
“你們以前上學時候也這樣嗎?”
“差不多吧。。”我點了支煙平靜下我的情緒。
第二局開始,我讓王堯去打野,王堯告訴我他不打野,野怪打他太疼。
“你玩兒的是龍龜。祖宗。。”我罵他。
“哎呀,你去不就完了嗎?”王堯說。
“好好好。你媽的。。”於是我開著刀妹去打一圈野,回來時對面金屬大師已經壓到我們塔下,王堯猥瑣地不敢出來。
“你嘲諷他啊,你在塔下怕個G8啊?”
經典的一幕出現了,王堯敲打著鍵盤打出一行字。
“我乾你娘的金屬大師,你個大傻逼,你來打我啊?來啊?打我啊?”
小陳和蔣曉彤已經樂趴了,我的心願真的是世界和平。看著王堯一臉茫然地表情我豎起了大拇指。
“你很棒喲,堯堯。晚上宵夜我請你吃王八湯哦。。。”
隨後的戰役我讓王堯先去練練手,王堯也找到了他的樂趣。比如進房間以後直接扣字。叫爸爸,不叫爸爸就掛機。只見屏幕上刷出一連串的爸爸,爸爸。王堯會一個個數,缺一個都不行。那天從網吧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我們去取車時經過一片草叢的綠化帶。王堯說了一句讓我記憶猶新的話。
“瑪德,我現在看見草叢心裡都發慌。”
我們齊刷刷看向他,不知何意。
“我老怕有個人躥出來給我個大招兒,我特麽就掛了。草他媽的。”
我聽了以後哭笑不得,覺得為他開啟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我和小陳經常討論一些技巧和操作,王倩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為什麽一提起遊戲連小陳平時話那麽少的人都可以滔滔不絕,她不懂這裡的樂趣我不怪她。小陳是標準的電競迷,上班時都要偷著玩兩把的人。為此蔣曉彤提醒過他許多次,讓他不要把工作弄丟了,可小陳總是不以為意。我和王堯也買了兩台台式機搬回家裡,但多數是我玩,他現在還是更喜歡車。蔣曉彤那幾天休假白天就泡在我家裡和我一起打遊戲,等小陳下班後我們就去網吧開黑,幾天下來我和小陳蔣曉彤兩口子很是相熟。王倩下了班後就自動到網吧來找我們,對於打遊戲她和Mina都是絕不反感的,因為至少好過我每天出去花天酒地。
跨年那天我們決定暫時休息一天,出去喝點酒放松放松。其實我們每天都在放松,真是恬不知恥。那天呂煙和Amy都加入了我們,Amy已經被我徹底的歸為好朋友的行列,我不怕她撞見我和王倩之間的關系。呂煙就不是我叫來的了,那是王倩的事,我總不好對她說你這個朋友一直在撩騷我。吃飯時我就告訴他們今天誰也別搶著買單,為了感謝大家對我這個初來乍到的照顧今晚一定要不醉不歸。大家經過短暫的相處後也有了一些熟悉,那天晚上飯吃的很是開心。吃過飯我們一群人去了一家熟悉的小酒吧,幸虧提前留了位子,這裡簡直人山人海。呂煙那晚妖嬈性感,修身的露肩白色小禮服裙外面套著一件黑色沒有拉鏈的外套。筆直修長的腿部在夜晚格外顯眼,傲人上圍更是吸引了不少男人的側目。
“你們喝什麽呀?啤酒還是洋酒啊?”我問他們。幾個人表示隨意,聽我的。只有王堯提了建議。
“今兒跨年你是不是得請我們喝點好酒啊?”
“行啊,那你挑吧。”我不介意地答。王堯打了個響指召喚了服務生。
“你們老板呢?去把他叫來。”
“好的您稍等下。。”服務生馬上跑開了,沒一分鍾一個大胖子過來了。
“來了啊?”他熱情地跟我們打著招呼,他和王堯先認識的。我不是很熟就說過幾次話。
“給我拿兩箱Corsendonk,一箱經典一箱白的。再給我拿兩支 30,我告訴你啊可別糊弄我。我哥們兒可是一口就能喝出來的。”
“哎呀你就放心吧,知道你來早就替你準備好了。小吃吃點什麽?”那胖子拍著胸脯的打著包票。
“你看著上吧,待會兒過來喝點啊。”
“行,我讓人準備去。你們先喝著。走了啊。”大胖子和我們熱情地仰了下頭。
“你是早就準備好今晚上宰我了是吧?你知道麥卡倫30多少錢啊?”我撇著王堯,他放聲大笑。
“哈哈哈,當然知道了,我還知道你特喜歡喝這種酒。怎麽樣,哥們兒夠意思吧?”
“你不是屁話麽?你認識我多少年了。”
正說著Mina來電話了,這種酒吧是駐唱的沒那麽吵所以我直接接了起來。
“誒,怎麽著。boss。”
“哈哈,員工。你幹嘛呢?”
“跟王堯外面兒喝酒呢,剛坐下酒還沒上呢。你幹嘛呢?”
“我準備和姚夢夢去看煙火呢。”
“去哪兒看煙火啊?還有你怎麽又跟姚夢夢攪和一起去了啊?”我聽了姚夢夢名字就氣不打一處來。
“香港啊,那麽多的朋友了,她來找我和好我就答應了唄。”
“她什麽比樣兒你心裡沒個單位啊?”我立刻急了,沉下了臉。
“哎呀女人之間的事,你老摻和什麽啊?”
“行行行,隨便你。不是那你怎麽又去香港了啊?你什麽時候去的啊?你怎麽不知道說一聲啊?”
“我這不是在跟你說嗎?你喊什麽啊?”
“好吧好吧,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別把鞋擠丟了。。”我沒好氣地說。
“行啦,知道啦。那你替我給王堯帶好啊,我出去了啊。”
“滾吧滾吧。。瑪德。。鞋給你踩丟了。。”
“哈哈哈哈。。那我去了啊。”
“快走快走,一會兒趕不上二路汽車了。”
那邊哈哈大笑地收了線,氣得我直接把電話丟到了桌上。
“怎麽了?” Amy問我。
“算了,沒事。來來來,喝酒喝酒。。瑪德。今晚不醉不歸啊。我告訴你們,這酒可是好酒。。”我提起了酒杯不願掃了大家的興。
那晚我們玩著遊戲邊喝邊聊,等著零點的到來。我也不知這些人平時過的是有多壓抑,各個瘋的都跟王八蛋似的,不過這種氣氛也帶動了我。王倩喝完酒開心起來真的是瘋到沒朋友,和平時有點判若兩人的意思,不過她平時就很歡快,據她所說只有上班時很高冷。我想這也是一種偽裝吧,總不能每天上班都嗨的跟什麽似的。
“王倩,你能不能稍微的斯文一點兒。”我拽著王倩,她正在逼輸了的王堯喝酒,說王堯酒杯裡養魚。
“我怎麽不斯文了啊?”她扭頭問我。
“不是你看人家南方的小姑娘,都是什麽吃飯飯,睡覺覺。都可萌了,你也南方的啊,怎麽一喝點酒跟母夜叉似的啊?”
“疊字多惡心啊,再說我也會啊。”王倩不以為然地說。
“你會什麽啊?”我問她。
“我知道她會什麽。” Amy也嗨了,舉手說道。
“什麽?”我看她。
“別。。。。”
哈哈哈哈哈,大家笑成一團。王倩大笑著和Amy擊掌慶賀。“give me five 。”
“好吧,你們贏了。。”我無奈地笑了笑。
“對了王倩,我送你那隻小烏龜你還養著嗎?”呂煙突然問王倩。
“養著呢啊,可歡實了。每天遊來遊去的。”王倩不加思索地答道。
“那你可要好好養啊,越養越漂亮的那個。”呂煙說完意味深長地掃了我一眼,我故意躲避開了。那晚我不知多少次無意中與她對視了,對此我無可奈何。王倩沒有發現,因為她緊挨著呂煙看不到呂煙的眼睛。面對呂煙那雙勾魂眼我隻好一次次假裝鎮定。
我們在歡快的氛圍中倒數著 5.4.3.2.1.然後開心地舉起酒杯,慶賀著我們又老了一歲。手機一直震動著不停,各種粘貼複製的短訊微信排山倒海一樣襲來。我收到了不下百條這樣的信息,手機拉近了人們的距離,但也失去了祝福的真正意義。我突然十分厭煩手機這個東西,或許是想到了Mina的監聽。感到這樣的生活是一種負擔,而我卻不知該如何擺脫這種負擔。看著眼前人喜悅的年輕臉龐,突然產生了一絲雜念,如果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或許我現在應該和小陳一樣。那 Mina、Amy、呂煙、王倩,還會在我身邊嗎?至少Mina和呂煙不會,因為我無法供應Mina巨大的花銷,即使她不離開我,自尊心的驅使下我也會離開她。呂煙是絕對不會的,因為她對獵物的條件早就列好了條件。恐怕連我最好的兄弟王堯都會終將失去,沒有我他也一樣會擁有這樣的生活,而我為了躲避這樣昂貴的聚會也一定會選擇撒謊有事加班。我和王倩、Amy必然沒有機會相識,更不會發生後面的故事。那是我第一次強烈的感到金錢的重要性,恍然間開始懼怕失去眼前的一切。孤獨是可怕的,我不想再次陷入江雪走後,王堯與賤男離開我後的生活。從未有過的恐懼感在心底蔓延,像是牛奶狀的白色液體倒在了一個平面體,慢慢覆蓋每一個角落直至眼前一片空白。
從酒吧裡出來時已是深夜兩點,對我們來說這並不是多晚。我們到了一家俗稱安徽料理的路邊攤吃宵夜,這裡的鴨頭、雞爪、豆腐、豬腳、雞腿鹵的很入味。他們都知道這個地方,只有我是第一次來。據說這裡是十二點開始擺攤,一直營業到三點準時收攤。炒飯、河粉、米粉、砂鍋和鹵味是全部餐品,生意異常火爆。七八張小桌子我們去時已經沒了位子,一個馬扎一個高腳凳成為了我們的餐桌。江南的冬夜裡我們沿街而坐,食物的熱氣與口中的哈氣形成一團白霧在空氣中彌漫,簡陋的環境並不影響人的食欲。我覺得每一樣食物都很好吃,遠勝過那些動輒數千乃至過萬的大餐。一部手推車改建的廚房棚子,老板一直在不停的忙碌著,面前總是圍滿著人,有許多是看見沒有位子打包帶走的。我們在手推車的左邊,一群有桌子的人在右邊,多是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三五成群的討論著各自的話題,雖然挨得很近但也互不干擾,偶有互相站起時的磕磕碰碰也都一句對不起各自了之。南方人骨子裡還是斯文儒雅的,不像北方孩子那般熱血。北方人習慣把長江以南都統稱為南方,把陝甘寧青藏新統稱為西北。雖然我自己也是北方人,但一直以來我都認為北方人只有小勇而無大勇。首當其衝就是不團結,看起來平時都哥兄弟短的親熱個不行,真有事的時候都習慣性在那先看看再說。而南方人普遍崇效仁義禮智信、忠孝勇恭廉。比如歷史上的揚州十日,那就是史可法等一系列江南人引發的蝴蝶效應。近代史上最早的革命中心也是廣州開始的,雖然不排除鄉黨之間的聯絡,但主要是由於當地有那種特有的民風習俗,彪悍且容易抱團。而北方天干物燥加上歷史上各種宣傳鼓動,我們更渴望於充當一個獨立的戰鬥英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才是我們從小崇拜的。在北方如果兩個人不經意間碰著一下,也許沒等你說對不起那邊兒就已經開始跟你犯照了,(犯照就是不拿好眼神看人,這種看不是輕飄飄看一眼,而是要至少盯著你看個幾秒。挑釁的意思。)對方一跟你犯照那這對不起就沒那麽容易說出口了。接茬兒兩撥人就打一起去了,這事在北方是常有的。
就在我腦子轉動個不停地回想中國的近代史時老康來了個電話,起頭都是寒暄了兩句。大概意思就是這麽晚了還給我打電話真是不好意思,但實在事出有因。原來王堯找了人天天去查那家夜總會的事,鬧得人家那裡是雞飛狗跳不得安寧,想來想去應該八成是得罪了我們哥倆。這大過節的場子沒法開張隻好又找到老康想請著給說和說和,人家既然能找到老康說明這事兒人就已經確定了的。我也不好撒謊說不知道,大大方方承認了。老康讓我幫著跟王堯說說,一個城裡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差不多就算了。
“王堯,你是不是找人禍害那姓陳的去了。”我掛了電話問他。他倒直言不諱。
“對啊,個孫子。還敢敲詐我。真不知道法字怎麽寫了。”
“差不多就行了,那頭托老康帶話過來了,說要找你吃個飯,說和說和。”
“那不成,我又不缺他那仨瓜倆棗兒的。”王堯還是那態度。
“人都已經認慫賠錢了,現在又要找你說和,肯定也不會空手來。你還非要把人弄黃了啊?再說當天晚上我就跟老康說了,這事已經翻篇兒了,你回頭又找人麻煩咱已經不佔理了。”
“對啊,王堯。你面子也有了,虧也沒吃。差不多就行了唄。”王倩在一旁插話道。
“你閉嘴。沒你事兒。”我呵斥她,她不再說話。
王堯把筷子往盤子裡一丟,吧唧了下嘴想了想。
“行吧,聽你的。我給老楊打個電話。”說著他就拿起了手機。
“哪個老楊啊?”我問他。
“就那個,以前和我合作做洋酒生意那個。”
我想起來是誰了,那次是王堯替三姐出頭,我去了之後把王堯弄回來時還和人打了一架。最後是那老楊不知和去的民警說了什麽,我們才安全離開了。沒想到他們現在還有聯系。王堯當著我面給老楊打了電話,聽話音那面也在外面玩著,說了幾句就掛了。
“行了,放心了吧?”王堯照了我一眼也無心再吃點了一支煙。
“操蛋孩子。。”我罵了他一句後給老康發了微信告訴他已經沒事了。
我們一群人中只有呂煙穿了短裙,在馬扎上的坐姿明顯不便。剛好有兩人吃完準備走人,其中一個男的和旁邊人說了點什麽,兩個大概二十出頭的小子就朝呂煙的腿上看過來,還邊竊竊私語偷笑著什麽,好像是說什麽顏色之類的。
“你看什麽!!”王堯直接大聲質問,兩人見王堯的架勢急忙走了。
“你麻痹你站那!!!”王堯依然不依不饒地站起來就要追那兩人。
“哎呀,大過年的。別惹事了。” Amy挨著王堯,一把拽住了他。
“不行,我非乾他們不可。”
“王堯!”我喊住了他,他這才停下來。
我看了呂煙一眼,心想如果今天那面是四五個人的話沒準兒就又打起來了。以王堯現在的性子今晚指不定又捅出什麽亂子。
“你怎麽現在見著慫人就壓不住火兒啊?說cei就cei。”我說王堯。王堯耷拉下腦袋,有些垂頭喪氣:“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說不明白。”
“我覺得很man的呀。”呂煙插話。我頓時不爽。
“man你大爺啊?你是能打還是能賠錢啊?”她倒也不惱我擠兌她,悠然自得繼續吃著盤子裡的炒粉沒聽見一樣。Amy在旁邊叫了我一聲,我沒再說什麽。
我有種好好的聚會全被呂煙攪和了的感覺,好在Amy和王倩她們又聊起了別的,呂煙也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氣氛沒有因此而冷清下來,這件事就被這樣黑不提白不提的翻過去了。
那天過後蔣曉彤就去上班了,她的休班制度還算輕松的,連飛三天休兩天。除了上班的時候多和我們泡在一起,因為我和小陳越來越癡迷lol。王堯的車行也開業了,但他多數是睡到十一點左右起來,下午去車行裡逛一圈,晚上要麽和我們一起打遊戲,要麽帶不同的姑娘出去兜風。呂煙還是會時不時的微信上撩我幾句,多數時我都置之不理。有幾次蔣曉彤坐我旁邊無意中瞄到了呂煙的頭像,但她都假裝沒看到。王倩因為年底要舉辦年會和年底各種事堆積要處理而忙得不可開交,時常加班到八九點鍾才下班也沒空找我。Mina不知何時才從香港回來,與我保持著四五天通一個簡短電話的頻率。多數是以吃了沒,和誰吃的,吃什麽了為基本聊天準則。Amy說要出國學習一段時間也暫時告別了我,而我的生意還是半死不活,這個年關注定沒有那麽好過了。大環境下每個行業都沒那麽好,撐吧,反正大家都在撐。
還有不到一個月過年時發生了一件事,一件有關蔣曉彤與小陳的事。那是在我家裡的一個下午,我在一旁打排位,蔣曉彤與小陳在微信上說話。那時候蔣曉彤休息時就來我家,傍晚時與我一起結伴去網吧等小陳。突然蔣曉彤趴在桌上哭了,嚎啕大哭的那種。
“怎麽啦?哭什麽啊?好好的。”我放下了鼠標。
蔣曉彤哭了好一會兒才從桌上俯起來:“高哥,我想和小陳分手了。”
“因為什麽呀?這好好兒的麽?出什麽事兒了啊?”我抽了張紙巾遞給她。
“小陳每天就知道打遊戲,把工資全都拿來買皮膚買道具,他工資一個月就四五千塊錢,每個月房租網費吃飯,還要借錢打遊戲。他外面都欠了七八萬了。”
蔣曉彤很委屈地對我說。我也不由歎了口氣,我才入坑的連上電腦都花了幾萬塊了,小陳入坑比我早那些道具也肯定花了不少,只是我沒想到會到這種程度。
“之前我就替他還過三萬多了,你也知道我每個月掙得也就那麽多,我自己總要買買衣服化妝品,存款本來就不多。一直想著攢些錢買個房子,可他今天又弄出個五六萬的外債,說是年底了人家那面催帳。他問我能不能先幫他還上,等以後有了再給我。”
蔣曉彤說著說著眼淚又止不住地吧嗒吧嗒往下掉,聽的我也是惆悵萬分。城市裡高昂的房價真的是現在年輕人很難承擔的起的,不依靠父母真的沒那麽容易就擁有一套自己的房子。
“你們兩個家裡在杭州也沒房子嗎?有沒有拆遷的什麽可能?沒聊過這些嗎?”我問她。意思如果要是家裡能支援一些,這事情也好辦。只要慢慢還房貸就行了。蔣曉彤搖頭。
“他家是農村的,他給我看過他家裡照片。也沒什麽錢,拆遷也是不太可能的。我爸媽也在郊區,家裡雖然能拿出來一些可也是有限啊。我到現在都還是自己和人合租房子住的。他還讓我和他一起住,就一個房間的地方兩個人怎麽住啊?換一個一室一廳的房子他又沒那麽多錢交房租,我們兩個搬到一起喝西北風哇。”
“我和小陳也聊過許多次這個事了,我不嫌棄他現在沒錢,我們只要攢錢買個小戶型的能住下慢慢還貸就行了。上次我替他還債時他也答應我以後不會亂花錢了,可每個月還是見不到錢現在又弄出好幾萬的債。他又不好好上班,上班還要偷著打幾盤遊戲。他這個樣子讓我怎麽跟著他啊。。”
蔣曉彤兩隻眼睛腫的像桃兒一樣,說的讓人不免心疼。也並不是所有姑娘都想要去走呂煙那條路,相比之下女人更害怕的是男人沒有止境的耗費著光陰和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本著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的原則我還是勸解著蔣曉彤。
“小陳本質不壞的,也沒什麽花花腸子。就是喜歡打個遊戲,要不我找他聊聊,他只要節製一下未必就一定要鬧到分手的地步。錢的事你先別著急,我可以先替你們還了把這年過了再說。”
“不用的,謝謝你高哥。我手裡還有的,我最近總來你這也聽到你打電話說了,你今年生意也不好。我就是覺得小陳總也長不大,看不到希望。”蔣曉彤擦著剩余的淚說。真是個好姑娘,雖然嘴上說著想分手,心裡還是早就決定先幫小陳把債還了。
“那行吧,反正你要是要用的話也別客氣。我雖然今年生意的確不怎麽好,但幾萬塊錢總還拿得出來。要不要我跟他聊一聊?”
“不用了,他那人特別愛面子,你要是找他說了,他肯定知道我和別人說這事了。回頭又要生氣了。”
蔣曉彤說得不無道理,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我已經發現了小陳這個毛病。每次我抽獎的時候他在一旁也要跟著抽點,開始我還以為他只是手癢,後來發現他不光玩一個ID,還要為小號折騰。蔣曉彤有幾次當著我的面說了他幾句,他就馬上讓蔣曉彤閉嘴。
說話間王堯和王倩同時回來了,看見蔣曉彤的眼睛王倩問她怎麽了。蔣曉彤一五一十的把事情重新說了一遍,氣得王倩破口大罵。
“你辛辛苦苦掙錢,拿去給這個王八蛋還債。你們兩個還沒結婚呢,你是不是瘋了你蔣曉彤?”
王堯倒是不以為然,似乎見慣不怪沙發上一攤翹起了二郎腿。
“要我說啊,你這錢還了也是白還。狗改不了吃屎你們沒聽過嗎?他壓根兒就沒有生活的概念,沒準兒將來哪天你懷孕了他都能讓你把孩子打了。還編出一大堆故事告訴你現在不適合要孩子。”
“王堯你能不能說點兒好的,要麽你就歇了。”我在一旁斥責王堯,王堯聳聳肩。
“不信咱就走著瞧。”說完繼續抖著二郎腿在微信撩撥姑娘。
“別聽他的,曉彤。找小陳再好好聊聊。”我邊說邊給了王堯一拳。王倩卻在一旁開了口。
“我倒覺得王堯說的挺有道理的,他現在能讓你替他還債,就根本沒想過買房和你好好過日子的事。要我說讓高晉給你介紹個條件好點的,一腳踹了他得了。”
“哎哎哎,我身邊哪有什麽好人啊?全王堯這樣兒的,你要不要?”我馬上拒絕,不想攬這事兒。王堯忽地從沙發上竄起來。
“你大爺的高晉,我哪樣兒了我。”拿起抱枕就給了我一下,我們倆立刻你大爺你大爺的打到了一起。蔣曉彤和王倩被我們逗的咯咯直樂。
鬧騰了一會兒後蔣曉彤自己去找小陳了,想必是要談一談,我們誰也沒有跟去。兩個人的事還是兩個人自己談比較合適。
吃飯時王堯填了張十萬塊錢的支票交給王倩,讓她代為轉交給蔣曉彤。王倩看了看我,我也不知王堯何意。
“你什麽意思啊?幹嘛不自己給啊?”王倩問王堯。王堯不在意地扒拉著碗裡的飯。
“我給她肯定不會要,你就說是你借她的,什麽時候有什麽時候還。”
“可蔣曉彤跟我說她有錢啊。”我說道。王堯掃了我一眼。
“你吧,就這點不好。別人說什麽信什麽。你也不想想,以蔣曉彤那點工資每個月買兩件衣服,同事朋友間走動走動,再往小陳身上搭點兒還剩個屁的錢啊。你問你們家王倩每個月剩的下錢嗎?”
我看向王倩,王倩點點頭。
“我是剩不下,有時還得管我爸要點。。”
王堯又接著說:“你看蔣曉彤穿衣打扮什麽的也不比誰差,我估摸著就算有點存款也早被小陳折騰光了。她要真有個幾十萬的,幹嘛還氣得直哭啊?”
“那這錢也該咱們倆一人一半啊,你五萬我五萬啊。蔣曉彤也是我的朋友啊。”我立刻說道。王堯不屑地笑了。
“老高你怎麽這麽多年還那德行啊?長不大似的呢?哦你借給王倩的閨蜜錢,這算你們倆誰的啊?你讓王倩跟蔣曉彤以後怎麽相處啊?你又讓蔣曉彤以後怎麽看你啊?再說你就不怕你們家王倩吃醋啊?所以說,這錢我出是最合適的。說破天了也就是朋友之間幫忙。我這德行人蔣曉彤也看不上我,我也不想害人姑娘。”
“哎喲喂,王堯啊王堯。我是真沒看出來,你現在這道行這麽高呢啊?”我是發自內心的敬佩起王堯。
“嘿,我也是跟人學的,你不是也常說麽,人都有走窄了的時候。”
王堯說完不再說話,我知道他是想起了三姐,這是三姐以前對我說過的話,想必也告訴他了。也不知道三姐現在在哪裡,過的好不好。王倩代蔣曉彤謝謝了王堯後收起了支票。
第二天王倩告訴我蔣曉彤收下了錢,和小陳也談好了。這樣我們就放心了,能用自己的力量幫助到朋友是一件非常快樂的事情,尤其是現在這種物欲橫流的社會裡像蔣曉彤這樣的姑娘真的也不多見了。我相信在其他圈子裡有而且是一定會存在的,但是能陪著你從無到有這樣的女人在我身邊的除了那些年過中旬的糟糠之妻,已經很少再能聽說和遇見了。隨著年關將至我的工作也開始一點點收尾,在還剩一個多星期過年時就已經進入尾聲,最後盤算下來今年下半年的收入比往年整整少了八成。這樣貼著腳後跟一刀斬一樣的生意是往年從未遇到過的,問了其他同行也是相差不多,不少人最後算完帳後還虧了一大筆。整個市場大環境無可厚非地進入了暫時的蕭條期,但盛世之像還是依然在的,我還是很有信心的。因為我手裡還有幾塊絕世極品沒有出來,那時一定會轟動業內的。雖然生意不如往年但是我該花的錢一點也沒少花,客戶之間的走動等各項開支和員工獎金與小王小曼的分紅,一項項去除掉後我發現辛苦了半年帳面上還不到三十。而Mina這兩個月的信用卡就佔用掉了過兩百的費用,到現在還有超過七十左右沒有還清。仔細算算我這半年也還是虧了,可這帳總是要平的。
“喂,你在哪呢?”我打給了王堯。
“車行呢啊,今兒請店裡這些夥計們出去吃個飯準備放假了。你在哪呢?”
“我在店裡呢。。”我沉默了下,不知如何開口。
“遇著事兒了吧?吞吞吐吐的,說吧。又怎麽了?是你們家老米又找人跟蹤你了,還是你沒管住褲腰帶把那呂煙睡了啊?哈哈哈哈。”
“哎呀,別扯。哪有那些心思。”
“那就簡單了,缺錢了。算完帳發覺不夠過年的了。說吧,要多少。”
王堯現在是越來越聰明了,知道我不好意思於是主動提了出來。
“一百吧,”
“夠啊?”王堯追問。
“不是你特麽現在很闊啊?不夠你還有啊?”我罵他。
“哈哈哈,我就順嘴問一句。那我待會兒給你打過去啊。”
“行,過了年給你。掛了。”
傍晚時王堯把錢打了過來,清掉了Mina的信用卡我也去請店裡員工吃年夜飯準備放假了。我們店裡人少不像王堯那邊十幾個,上海那邊讓小王帶著,杭州這邊我帶著暴撮了一頓發了下紅包就算過年了。吃完飯我去看了七月,當然還是遠遠地望著。七月過年好像不休息,因為沒有看出任何會休息的跡象。店裡的那些小貓小狗看起來又多了些。也不知她一個人怎麽過年,會不會習慣。七月好像剛修了頭髮,每天對著小貓小狗的日子讓她身上看不出那些浮誇,好似一個在校讀書的大學生。我拿出了一個特意買的望遠鏡,這樣可以離她更近一些。歲月在她的臉頰上看不出走過的痕跡,仿佛還在我們相識的那個季節。一件黑色的皮衣,白色的打底衫,直筒平底長靴牛仔褲。看著她蹲下喂水給那些小動物,當她起身時我忙放下望遠鏡,盡管她看不見車內的我,但我依然害怕與她的眼神對視。匆匆發動了車子離開,回家的路上我什麽都沒有想,一頭栽倒了床上和衣而睡。醒來時我終於明白,世間有一種思緒無法用語言形容,平靜而憂傷恰似花叢中的土壤,隻聞的見芬芳卻尋不見花瓣的蹤影。
臘月二十七,父母到了上海。我還在杭州,不是因為王倩,她在二十六的時候就已經隨父母奶奶去了鄉下娘娘家裡過年。蔣曉彤和小陳也已經趕在春運高峰時各自回了老家,眼看著杭州城裡日漸冷清。Amy今年過年也將父母接了過來,呂煙不知去了哪裡。該送的禮該包的紅包早已送了出去,我和王堯每天無所事事窩在房子裡打遊戲,因為我們都不願意回那個叫家的地方。一直拖到了二十九的中午我帶著王堯回家過年,第二天就是除夕。南方過年的年味永遠比不上北方,往日繁華的城市像突然被扔了一顆原子彈荒無人煙。再也看不見平日螻蟻一樣的人群,無論是高速路或是街道上都看不見多少車子和行人,這場大遷徙中該回去的都回去了。我和王堯肆意地在道路上狂飆你追我趕,仿佛白晝即是黑夜。僅僅一個小時我們已經從杭州的西湖邊飆到了上海最最市中心的家裡。
家裡布置的非常溫馨,中國結,大紅福字,燙金的對聯。全家人其樂融融地聚在一起等著我回來,我是他們的引以為傲的兒子與女婿。碩大的房子此時也顯得不再那麽空曠,張燈結彩歡天喜地的等著過大年。這與外面冷清的街道統統關門的店鋪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但人類是一種適應能力極強的動物。我很快就進入了自己的角色,扮演一個在外奔波多日終於歸家的好丈夫。除夕一早全家老少近十口人去了花市,買回來一些討吉利的紅竹與花卉,Mina選了一盆一人高的金桔寓意來年元寶滿盆。兩邊父母都說這個家裡唯一缺的就是一個孩子了,我靦腆地笑著心裡卻想,這個家缺的東西太多太多了。
在Mina的安排下我們無需操心年夜飯的問題,她已經請了一家很有名的私房菜館裡的大廚親自過來掌杓我們的年夜飯。我問她難道人家不用回家過年麽?她說那師傅做完以後再回去,家裡會有人做的。這讓我對唯一一次全家人聚在一起各司其職的年夜飯徹底喪失了動手的欲望,從前我們吃年夜飯都是一大家親戚各自忙活,剝蒜的、剁餃子餡的、收拾桌子擺碗的、洗菜的、切肉的、能幫上忙的都在幫忙,幫不上忙的在一邊陪著聊天或是打麻將,小孩子們都在外面放鞭炮。而如今我們只要等著就行了,她問我是不是滿意她的做法,我強顏歡笑地點頭心裡無比的失落。這樣一來就失去了年夜飯的意義,年夜飯吃的就是一家人能湊在一起團團圓圓的忙活著,不會有人會因此而感到有任何的不快樂。四個老人在裡面打麻將,Mina在一旁支招。我和王堯還有Mina的弟弟看電視。我問Mina的弟弟現在的小孩兒都不出去放炮嗎?他說他從小到大就沒怎麽放過炮仗,我忘記了他和我們相差甚多。
我家所住的區域是禁止燃放煙花爆竹的,在沒有任何鞭炮聲中全家人舉起了酒杯。我簡短地發表了一番賀詞後全家人的酒杯碰在了一起,大廚的手藝自是沒得挑,對我而言卻少了許多滋味。我認為那頓飯還不如一碗泡麵。
按照習俗這頓飯吃完是不會扔的,會留著初一再吃一頓。寓意吃余。一家人聚在一起沒什麽別的娛樂項目,看春晚包餃子是我們共同的習俗。春晚依舊是那麽爛,微博上的段子手倒是勤勤懇懇。十一點時總算是有了一些用武之地,一家人聚在一起包了餃子。很遙遠的地方開始時而傳來一些鞭炮聲,總算是知道過年了。餃子十二點準時下鍋,一家人看著剩余的春晚結束後各自安靜地回去睡了。初一一早我、Mina、王堯、弟弟按照習俗給長輩們磕了頭,拜了年收了紅包。這個年算是差不多過完了。接下來的幾天裡我們陪著老人孩子出去逛廟會,踏春,逛花市,登東方明珠。人雖然多但比五一國慶這種日子還是少了許多。初五的時候老丈人邀請我們去他家裡做客,我父母不好回絕,我和王堯也陪著去了。初六一早我和王堯辭別了長輩返回杭州,因為我的店只有除夕和初一休息,其他時間是沒有休息的,店員們早就已經開門營業了。聽我父母的意思是過了初八他們也回去了,家裡那邊也還有一大堆親戚需要走動。我給母親留了筆錢,算是過年的紅包。她告訴我不用,Mina已經悄悄給過了。我便不再勉強,臨行時在房間裡悄悄給母親磕了頭算是提前辭行。天下的母親都是一樣的,無論兒子如何偽裝也能看出你心裡的苦,她告訴我多注意身體,別太拚了。
我和王堯拜別了他們從家裡出來後,王堯對我說了一句讓我至今依然記憶猶新的話。Mina現在能用錢辦的事,已經絕不會再自己動手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大概就是這個道理,盡管我早已看出這份端倪,卻一直在裝傻不願面對。因為真的不知如何改變這樣的現狀,我們的價值觀已經出現越來越大的分歧。拿給家人買禮物來說,我認為心意到了才是重要的,現在畢竟是一家人,用不著來那些虛的。而她的心裡已經認為價值越高,心意越誠。她買的東西無論是在誰的父母眼裡,多少有一些華而不實的味道。難道讓我媽拎著Hermes 去買菜嗎?說到這些我只能長歎一氣。
過了初六沒多久情人節就要到了,這個時候總算是好過了一些。帳上湊夠一百後我馬上轉給了王堯。過了情人節也意味著Mina的生日要到了,我沒什麽心思思考這些。但卻為了禮物深深地發愁。百般無奈之下我選擇了送花、巧克力、和打錢,因為我真的不知道還能送她什麽。中國人的年現在在過了初一就已經算結束了,城市裡初五就已經基本恢復人流了。情人節時雖然還未出了十五,但已經是人滿為患了。我返程陪Mina過了一個情人節,吃了一頓燭光晚餐。停了幾天又陪她過了個生日,這種生日已經毫無新鮮感可言,一群人胡鬧的借口罷了。鬧騰了一夜後我再次返回杭州。
值得一提的是江萊,她告訴我她好像有想要交往的對象了。我很為她感到開心,這是現在我與江雪之間能有的最後一點的瓜葛, 那就是我們共同的朋友江萊。
幾家歡喜幾家憂,當我們歡歡喜喜過年過情人節時,蔣曉彤與小陳並不那麽和平的分手了。據蔣曉彤所說她發現了小陳手機裡的秘密,一共有兩件事。一件是小陳偷偷用年終獎和工資買了一台兩萬多的台式機,起初蔣曉彤是不知道的。兩個人在外面吃飯時蔣曉彤的手機沒電了,想在淘寶上給小烏龜買點飼料和水草什麽的,於是借用了小陳的手機。付完款後習慣性地進入到了已購買清單查看地址是否正確,結果發現了一長串總共價值兩萬五六的電腦配件。而另一件事就是還發現了他在淘寶上的同一家花店定了兩束花,一束是給蔣曉彤的,另一束是給另一個女孩兒的。小陳開始還狡辯說是好朋友,一個人孤零零過節怪可憐的於是小陳動了惻隱之心。後來蔣曉彤逼著他當著蔣曉彤的面開免提撥通那個女孩兒的電話,那女孩兒嬌滴滴的一聲喂,怎麽了老公。徹底斷送了蔣曉彤與小陳之間的緣分。蔣曉彤抬腿就走十分平靜的從那家餐館出來,小陳追出來拖拽蔣曉彤解釋那只是遊戲裡的女朋友時她再也克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回手就給了小陳一巴掌。而出乎我們意料的是小陳居然還回了這一巴掌,蔣曉彤應聲倒地再也沒有力氣起來。小陳揚長而去後周圍的人就那樣看著蔣曉彤在地上哭了大概二十秒,有人拿出手機拍照發朋友圈,有人議論到底發生了什麽,就是沒有人上來扶她一把。蔣曉彤半坐在地上緩了二十余秒後自己站了起來,擦乾眼淚一直從城市的另一端走到我家找到了王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