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就缺一個能夠說得上話。有點影響力的人來起頭了。”同歸納道。
祝安倒是很有聲望,還是海義堂的領,如果能夠說服他合作,會事倍功半。
“不過,這次的風bō如果最後沒有一顆人頭,就不能算是結局。”諶天雄說。曖昧的勝利帶著極大的危險xìng。
“再說,即使他願意合作,以後就會面臨在股份公司裡和他爭奪領導權的後患。”
這樣一個長期把持權柄的人,縱然一時服軟āo出權力,總是會心有不甘,一有風吹草動就會起異心,後患無窮。
馮廣豐此人倒是不錯,卻因為身份關系被多數人瞧不起,影響力不大。糖行裡的其他人,他們又不熟。
“我看也不必到處luàn鑽找人。”常師德想了半天,“既然對方派了馮廣豐來接頭,說明還是信任他的。我們乾脆就結āo這個人,把他收過來充當代理人。也用不著他登高一呼,只要把我們的意思準確的傳達給他們就好。”
當下叫廖大興去大昌米行,和朱老板接頭。
第二天晚上,馮廣豐果然如約而至。
“收購價。華南是不會變得。”同開mén見山。對於在收購價上要不要對海義堂做出讓步,大家一致的意見是不讓步,讓他們清楚的知道現在誰才是雷州糖業的霸主。
馮廣豐的臉sè變得很難看:
“還請幾位掌櫃再……”
“你不必說了,”同打斷了他,“華南自在徐聞開秤,一直是二兩五錢。華南不能自毀信譽。”
商家最重信譽二字,這頂大帽子壓下來,馮廣豐自然無話可說。
“不過,諸位的難處華南也是知道的,”同道,“你們不合受了祝安的煽動,與敝行起了誤會,敝東寬宏大量,只要大家自此和祝安一刀兩斷,敝東自然會照應!”
馮廣豐知道條件已經開出來了:他們必須拋棄祝安。但是好處在哪裡,他還是不明白。就算同行們答應把收購價提高到和華南一樣的二兩五錢,以海義堂現在身敗名裂的的形式恐怕也收不到多少了――華南的仁義之名,已經傳遍雷州了。除非他們願意出得更高,糖商們又不願意。
“敝東的意思是:華南可以代各家收購的糖。價錢,還是二兩五錢――蔗農們也不容易,皮之不存máo將焉附?大家都有得條生路不是?”
話說得很漂亮,馮廣豐隻得連連稱“是”,他自己原本也覺得海義堂壓價的辦法未免傷損蔗農過甚,不大厚道。
“各家只要將銀子āo來。有多少銀子,華南就幫大家收多少。華南從不戴帽子,算是白當差。”
馮廣豐腦子極快,這倒是個辦法。不過華南真得會為大家白當差?他一轉念馬上道:
“那每石糖的九八扣。同業們自當奉上,算作華南的辛苦錢!”
這算是極漂亮的一個舉動了。十幾萬石的糖進出,九八扣也是一筆極大的好處了。
“此是後話――”同點點頭,“不過,這個代收是有條件的。”
所謂條件,即各家必須用現銀向華南購買糖貨,不得賒欠。
“這個容易,”馮廣豐連連點頭,“本來各家收購也是用現銀的。”
“好。”同說:各家āo錢之後,華南就按二兩五錢一石的折算標準āo給各家記著糖貨石數的棧單。
不過,āo錢之後糖行不能自行提貨。所有的糖將由由華南運出雷州銷售。銷售之後,再按照棧單上的數字結帳付款。
“廣州現在的行情是每石三兩八錢。可能漲,可能跌,”同說,“不管漲跌,華南最後就按這個行情給各家糖行結帳。棧單上有多少石,就結多少銀子。”他補充道。
馮廣豐大吃一驚,這是明擺著知道華南想搞壟斷雷州糖的銷售權。過去海義堂都沒染指到這塊。華南果然是野心勃勃。
但是他連一個“不”字也說不出,不是不想,而是根本不敢。對方既然獅子大開口,自然是有持無恐。想到傳聞的十一顆人頭。馮廣豐的脖子後面一陣涼。
不過,往深裡想各家也不虧:自己運到廣州去賣,行情也不過如此。雖然後市可能會漲,但是同樣也有可能跌――這是保不定的事情。自己運出去,還要承擔運費和路上的費用,也不是一筆小數字,一旦遇到海難或者海盜,更是損失慘重,甚至血本無歸。
特別是對於小同行,這個條件甚至是優惠的。因為小同行根本沒有能力自運自銷,都是委托大同行代銷的,不但要出手續費,而且運售過程還要吃些虧,不是大同行把損耗都壓到小同行身上,就是有各種huā樣的費用。
如果能以三兩八錢的行情在雷州就地成āo,各家估計也會樂於接受。
相比之下,華南的風險要大的多。即使廣州的行情能夠維持不變,華南還要倒貼運費和一應huā銷,若是跌了,還會大虧。
他們既然開出這樣的條件來,顯然是看準糖價會大漲。但是糖價漲跌,除了豐歉之外,和“洋莊”的需求有很大關系。那些海外蠻夷每年對糖的需求量是多少,是很難預計的。
馮廣豐想了想,才慎重道:“這樣做,對各家同業自然是極大的好處了,但是糖價bō動甚大,萬一行情不理想,貴東必然大受損失。此事如何使得?”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同開始恭維他了,“海義堂的二十一家同業,難得有馮老板這樣深明事理的人:即能顧己又能顧人!”
“不敢,不敢。”雖然知道對方是恭維話,但是馮廣豐在海義堂裡一貫是個被人瞧不大起的主,現在有人讚賞自然高興,“掌櫃過獎了。”
“當初祝安要大家壓價的時候,海義堂上上下下只有馮老板出來為蔗農說了句公道話。這一點,實屬不易。”同一見有效,按照預先的“演習”的布置,繼續恭維他了,“所謂‘皮之不存máo將焉附’?海義堂的人,居然連這點見識也沒有,真是枉費了馮老板的一片心意了。”
聽到這句,馮廣豐心裡一陣jī動。自己在海義堂裡多次建議:不能因為要和華南對抗而傷及蔗農――從長遠看對整個雷州的糖業都是不利的。為了這些話他一直遭人的冷眼,甚至被人惡語相加。想不到華南如此的欣賞他的言論,一時百味雜陳,說不出話來了。大有知己之感。
“至於華南為什麽這樣做,也是有緣故的。”眼看他的神sè起了變化,同知道這番說辭起了效果。便很懇切的說:
“敝東這樣做的用意,無非是自從開了海禁之後,出洋販貨的船隻越來越多。各種貨物運販出去不算,那些夷人自己也來做生意了。有些販洋的戶頭。為了自己賺幾個小錢,故意殺價,一家價錢做低了,別家要想抬價不容易。夷人也是jīng明的,瞅準這點,你要高價他就另外找人,總有人肯賣。自己人殺自己人,砍得血淋淋的,你說可惜不可惜?”
馮廣豐自己也去過廣州幾次,雖然沒直接做過“洋莊”,但是知道同說的不假。
“所以。華南就想聯合雷州的糖業同行來共進退。”同道,“這便是初衷。”
馮廣豐點點頭:“若是要共進退,就該盈虧共擔才是。現在的做法,華南的風險太大。”
“的確。但是華南初到寶方,又不合與同業們生了一場衝突。雖然是祝安搗的鬼,但是畢竟有些芥蒂,需要徐徐化解。人心一不齊,縱然為了大家好,也難免有誤會的成分。所以這一次,華南就多擔一些風險了。”
“難得掌櫃如此坦誠!”馮廣豐對華南的印象大好,“海義堂那邊,我一定盡力去說合。只是――”他小心翼翼的問道:“各家只要āo收購的糖款來就可以了,還有沒有其他huā費?”
“一概沒有,除了九八扣的規費。”同說,“這筆利益,我知道原是各家糖行的好處。不過華南最近幾個月來沒有收取,所以還得商請各家相讓。”
“這件事我可以做主。”馮廣豐點頭道,“不過由華南總承銷全部糖貨的事情牽連甚眾,必然還有一番bō折。”
同提議,讓各家糖行主事的人都來,召開一次會議商量章程,看看大家還有什麽疑huò,可以當場提問,免得來回傳話làng費時間。馮廣豐覺得這樣不錯,但是又怕邀請不全――有些人膽小,華南現在的“威名”也不小了。
“沒關系,會議不在華南糖行舉行,”同早就想好了,“二天后,就在艾嫂家裡‘吃huā酒’如何?”
“好!”馮廣豐連連點頭。這家“sīmén頭”背後牽連著縣衙,沒人敢在裡面luàn來。等於是縣衙為大家的安全作保。不由得佩服華南的人想得周到,辦事漂亮。相比較海義堂的同業,不是墨守成規的迂腐之輩,就是什麽也不懂的紈絝子弟,要不就是井底之蛙,一味的妄自尊大。就算是祝三爺這樣有些見識手腕的人,也逃不過見錢眼開四個字。相形之下。不啻雲泥之別。不由得歎了口氣,告辭出去了。
接下來的二天裡,馮廣豐四處奔走,說服那些猶疑不定的同行去參加會議。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接受了這個邀請,膽小的人還是不肯出席,只是說:“你們去商議好了,我照辦就是。”
還有幾家,過去和祝三爺走得比較近,現在也不便貿然的公開倒戈相向。便婉言推托了。
公然拒絕的,一家也沒有。
在同等人出邀請以後,在二十家糖行有十八家作出響應――日義成在未來的雷州糖業藍圖裡是沒有位置的。這些糖行是未來的雷州糖業股份有限公司的第一批股東。
這事實上的第一次全體股東大會於三天后的晚上在艾嫂家的huā廳裡進行。華南一拋千金,包下了整所院子和全部姑娘。
吃喝玩樂一番之後,常師德開始講話,向與會者解釋華南提出的建議的全部好處。他們不比擔風險就能夠坐享高額利潤,所費的不過是先把銀子支給華南而已。
當然,要大家把真金白銀就這麽āo給華南,必須有一定的保障。所以常師德提出,與會的各家糖行聯合組織一家“雷州糖業同業公會”,到縣衙裡的“戶房”備案領帖,華南提出的一切條件,則白紙黑字的寫成契。繳款的每家一份,立此存照。
“是不是我āo多少銀子,華南就給多少石糖的棧單出來?”
“華南只是代收的xìng質。”常師德解釋道,理論上,的確你拿多少銀子出來就能換多少糖,但是現在榨季已過一半,所以還得看蔗農們到底還有多少蔗糖能賣。
根據同等人的估計, 實際蔗農手裡的糖貨還有十三四萬石左右。以穿越集團的實力,自然不可能用把余下的糖全部吃進的――實際上除了依賴廣州站給他們調集頭寸之外,現在更多的利用現貨銷售的方式來回籠糖款。雙管齊下才基本滿足了收購的現金流。
要達到壟斷雷州糖的銷售權的目的,就必須把當地的資本也動員起來,這也是他們急用要組建這個糖業公會,開出代收代銷這個優越條件的主要原因。
在座的人自然不清楚穿越者肚子裡的小九九――華南在幾次危機處理表現出來的實力讓這些當地糖商產生了一種“無所不能”的錯覺。
“好,我先āo五萬兩過來,二萬石的棧單我明天就要!”說話的是大同行的一員,日盛號的東家劉yù林說。
“可以。”常師德點頭。回頭對廖大興說:“記上,日盛號,二萬石。”
劉yù林的表態是出乎糖商們的意料的,雖然二萬石對日盛號來說只是往年數字的一半,但是五萬銀子就這麽āo到華南手上,這膽魄也夠大了。在座的眾人頓時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