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ù人之見!”羅天球心中暗罵了一聲。####但是他沒有說出口。大娘家也有頗有力量的鄉紳。而且平日裡持家還算賢惠,眼下外面局勢1uan,第一就要“家和”才好。他隻搖頭道:“如今是收買人心的時候,說net的,你也不怕給這夥泥tuǐ子給髡賊們當內應!”
大一想也是,隻好憤憤的歎了口氣。關照丫頭擺上飯菜,陪著他一起吃飯。一個攢盒裝得是八樣下酒菜,另外有六盤下飯。大給羅天球斟了一盞酒。酒是從托人從廣州買來的國士無雙――羅天球很喜歡這種純淨甘冽的燒酒――沒有一點雜味,酒勁醇厚。裝在清澈透明的水晶瓶裡,看著就很舒服。大還用這種酒來浸泡材。
“這酒也沒多少了。叫管事的去買,說廣州那家酒坊被官府給查封了。這日子越過越1uan了。”大見他喝酒,牢又出來了。
羅天球笑了下:“那酒坊是髡賊的,當然是要封得。”
“髡賊的?不是澳洲人的嗎?”
“髡賊就是澳洲人,澳洲人就是髡賊。”
“老天!那廣州城裡赫赫有名的裴秀莉不就是個番婆子?可大夥都說她長得俊俏……”
“這個,澳洲人也算是華夏一種吧。”羅天球這幾天在縣城裡應酬,關於髡賊或者澳洲人的來源問題已經聽到了不少,“他們自稱是大宋崖山後裔。聽說打頭的一個姓文的還是文丞相的後人。”
“那豈不是忠臣之後。”大吃驚道。
“要真是崖山宋人之後,當然個個都是忠臣之後了。####跟著皇帝拋家別業的漂洋過海去海外蠻荒之地,能不是忠臣嗎?”羅天球聽了不少澳洲人的來歷的消息,此時一杯酒下肚,談興也上來了,“只是人是大宋的忠臣,和本朝沒什麽關系。”
“忠臣總是好人……”大讀書不多,戲看話來的概念。
羅天球重重歎了口氣:“澳洲人把臨高佔了,如今圍著瓊州。虎mén也給他們破了,用不了多少天大概就要打到廣州去了!最好別上咱們這來……”
大對能做出許多好東西的澳洲人竟然就是傳說中殺人如麻,放大炮如同打雷無堅不摧半妖一般的髡賊這件事一時間神印王座有點轉不過彎來。她對澳洲人製造的各種東西抱有極大的好感,現在聽說澳洲人又成了無惡不作的髡賊,覺得很是惋惜。
“澳洲人要是願意招安就好了。我看朝廷把臨什麽那地方給他們就是了。佛郎機人都借住在濠鏡呢。”
羅天球想其實這倒是個理想的辦法,可惜朝廷裡掌權用事的人是不會同意的。他含糊其辭道:“髡賊來者不善,事情恐怕沒這麽簡單。”
用過午飯之後,大原本要妾服shì他休息打個中覺。羅天球睡不著:髡賊來犯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得做好完全的準備。再者秋收已經開始,收租催租的事情馬上就要提上日程。家務事也得處理一番。
“我還是先去外院瞧一瞧再說。”羅天球擦過臉,往外宅去了。
他專mén處理家政事務的地方叫“樟茂堂”,三開間的大廳mén扇全部打開著,外面一座青石板院落。他的幾個管家、管事和帳房的都肅立堂上等候他的指示。
羅天球卻並不看準備好的帳本,也不問什麽,只是說了一句:“去租院看看!”
羅家的租院很大,圍牆和其他院落一樣,全部是磚石砌成的。####牆頭和mén樓都很高――這是防備著仇家縱火,租院裡到處是稻谷、谷殼、米糠和稻草之類的東西,很容易被人點著火。高牆就是必須的防備措施。mén樓很厚,有兩道厚厚的包著鐵皮的大mén,裡面用碗口粗的杠子頂上,用斧子、木棍是砸不開得,mén口上有閣樓,必要的時候,家丁們可以爬上去通過shè孔shè擊。遇到荒年農民們起來暴動抗租或者土匪進了市鎮,大mén一關院牆上弓箭、三眼銃守備著,幾百人都衝不進來。
不僅是租院,羅家所有的院落都是按照這樣的標準修建的。各處大mén關閉之後,羅家大院就儼然一個城中之城了。而羅家的各個院之間則有夾道相連。天亮夾道裡的內mén打開,就是連成一個整體。天黑之後各mén落鎖就自成天地。
羅天球穿過夾道,來到租院裡。租院的大mén敞開著,中間是一大片的磚石空地,但是此刻空無一人――租的時間神印王座還沒到。院子周圍是一排排房子,這是租院的帳房們辦事和居住的地方,正中是驗租的地方,帶著罩棚的三間敞廳,mén前按著幾把大秤。各種籮筐、掃帚、草袋堆得山一樣高,都是為收租準備。
羅天球看了看,覺得還算滿意。辦事的人做事情上心。他點了點頭表示滿意,又往後院而去。
租院的後院,就是堆放糧食、稻草的的倉庫。一座座倉囤收拾的很是潔淨。羅天球問了問去年的存糧還有多少,他自己心裡另外有帳,當聽管事的報出來的數字大致和他的記憶不差的時候他感到滿意。羅天球隨意叫人打開一座倉庫,查點數不是帳庫兩清。看看存糧的種類和質量有沒有差異。
其中有幾座庫他覺有明顯的問題,糧食總數對,但是糧食陳化的很厲害――他記得這批糧食上年他驗看的時候並沒有太嚴重的陳化。羅天球冷笑一聲,不用說又在玩李代桃僵的把戲了。他掃了一眼哈著腰跟在身後的幾個人。“狗改不了吃屎”這句話忽然湧上了他的心頭,要說這幾個人,哪個不是受了他的大恩的?有的人還和別有“情緣”――管這幾座庫的管事孫yù霖原本是他的書童兼孌童,當年他很是寵愛這“yù兒”,倆人親昵過於夫妻。後來“yù兒”年齡大了,才出來當了這糧庫裡的優差。沒過五年的功夫,原本俊俏的青年變得又féi又粗不說,監守自盜的本事也學得差不多了!
羅天球沒有當場作,他這個人yīn毒狠辣,但是從來不輕易的1ù出自己的真實想法。最近二年他沒有象過去一樣對手下看得緊了――水至清無魚。何況世道漸漸有了1uan相,對下人過於苛刻只會招引人的記恨。萬一有人就此起了歹心勾引匪盜作內應,後果就會非常嚴重。
這事情,他得另外悄悄的解決。他打定了主意卻只是默不作聲。接著又要去租院的西偏院。
“老爺,您去哪裡做什麽?又髒又臭的……”管家的詫異的問道。
“去看看。”羅天球簡單的說道。
西偏院對外叫“催問所”,其實是羅家sī設的牢房公堂。不出租子的和欠債的佃戶百姓會被捉到這裡拷打關押。
西偏院的院mén很,鎖閉著,mén口坐著幾個跨刀拿著哨bang的家丁,見家主到來趕緊打開緊閉的大mén。裡面的管事也趕出來迎接了。
院子很大,四周的群房裡關押著百多號欠租欠債的百姓,有人在哀哀哭泣,也有人出傷痛的呻yín。
院子當中刑凳上還捆著一個屁股大tuǐ上鮮血淋漓的人,正在出大聲的哀叫。地上丟著幾根打裂的竹板。兩三個光著上身的家丁正坐在一旁喝水。
羅天球原本對這種事情是不管的,但是現在狀況不同了。髡賊近在咫尺,自家宅子裡還關押著這許多的人,萬一哪家的家眷起了壞念頭去勾引髡賊來攻打三良市就不好辦了。
“這人是怎麽回事?”
“回老爺的話!這是郝生可。去年的租子就沒全,寫了甘結的,今年還是沒出來。要他拿老婆押到府裡做工幾年抵債,他推說已經把老婆給休了――這不是明擺著欺騙老爺……”管事的一邊說一邊惡狠狠罵道,“打了幾板子就裝死!”
“老爺,的不敢口阿……”郝生可一看是羅老爺來了, 頓時嚇得魂飛魄散,西偏院這地方打板子當場打死人的事情都是有過得,保不定這羅老爺臉sè一變要下辣手,縱然不被打死也得半殘。顧不得傷疼一個勁的哀叫求饒:“不是的有意抗繳,實在是去歲老娘生了一場重病,拉下了虧空!還望老爺寬限幾個月,的一定連本帶利繳清……”
“是郝生可麽,算了,他也是好幾代的老佃客了。”羅天球慢悠悠的說道,“你是為老娘治病,也算是孝行!老爺我就網開一面,這頓板子算是抵了你的舊欠了。”說著他朝著管事的一努嘴,“給他收拾收拾,放他回去!”
管事的一愣,片刻才回過神來,趕緊招呼人過去把人從刑凳上松開繩子。
“你子運氣好!老爺今天大善心了!”
郝生可卻愣著了,直到被放到地上又被管事的踹了一腳才回過神來,趕緊趴在地上磕了幾個頭被人帶下去。
“這西偏院裡管著的人,都給清一清。”羅天球命令管事的,“事不大的都放了。”
未完待續)